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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择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准备出门,却与正欲敲门的人撞个正着。

“一个公司总裁擅离职守不太好吧?”对方说的是美式英语,顾铭择一看是戴墨镜的,虽然惊讶,但此刻他没有时间问他为什麽突然来上海,径直从他身侧快步走过,戴墨镜的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回头冲他的背影问道:

“有人要结婚了,你要去看热闹吗?”

顾铭择听到这话,才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戴墨镜的接着说道:“据说,现场人很多,那对情侣排在第十三号,应该没那麽快轮到他们,我们是不是先坐下来喝杯咖啡再去看热闹?”说到最後,戴墨镜的脸上露出戏谑的成份,顾铭择往回走几步,拎起他的衣领拖着往外面的电梯走。

“你不救我吗?”戴墨镜的一面加快步子跟着顾铭择走,一面回头朝秘书嚷嚷,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在一个成年男人脸上表现出来,怎麽看都觉得搞笑!常晓美一直忍着笑意绷着脸,直到两个男人走出视线以外,她才抱着肚子趴在桌上笑。

“你还知道多少?统统告诉我!”在车上,戴墨镜的还没坐稳就遭到顾铭择“拷问”。

“他们在哪儿的结婚登记处,你知道吗?”

“结婚登记处当然在民政局,难道还会设在警察局不成?”顾铭择反问道,觉得对方似乎没有了解中国的一些事,但他错了,戴墨镜的反问他:

“在哪个民政局,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顾铭择,跟张允甫通话时,他一时气愤所以没问清楚。他仅仅迟疑了两秒没回答就遭到戴墨镜的嘲笑,但下一秒他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因为他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戴墨镜的差点一头撞在玻璃上,为了保住自身x命,他直嚷着“徐汇区”,顾铭择才以正常方式开车,但每次经过红灯後,他又迅速换档并加速还是让副驾驶座的那位吃不消,戴墨镜的连声恳求他开慢些:“我保证不会错过热闹的,今天到场的不止你一个人。”

正如戴墨镜的所言,登记处现场有二十来对情侣准备在今天登记结婚,当然也有非结婚的人陆续到场。

鉴於上次婚礼的失败,杜靖宇希望这次一切从简--先到登记结婚,再宴请双方的好友,辛念齐同意了。

前面好几对情侣已领到结婚证,笑容满面地回去了,眼下是十一号在办理手续,接着是十二号,再者就是他们了!虽对十三号这个数字不太满意,但杜靖宇还是激动得坐立不安,今天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安不下心,他拄着拐杖在辛念齐面前走来走去,一刻也没停地祈祷快点轮到他们;辛念齐倒是很平静,只是担心他的腿能否经得起他这样快步走动以及他将来是否能像以前一样正常地走路,她欠他的太多了!且不提五年来甚至五年以前他对她付出的爱,单是这次舍身救她就足以让她用余生去回报这位朋友!

这位朋友以後就是丈夫了。辛念齐暗自提醒自己去适应这种改变。

十二号那对夫妻出来後,登记处喊了他们的名字,杜靖宇如获大奖,兴奋地拉着辛念齐进去。

这个地方以前没有来过--辛念齐暗忖着,但申请结婚的手续却似曾相识,工作人员让他们填写几张表,到最後签名时,她竟习惯x地签了x,而後被工作人员发现,才让她重新填写。杜靖宇见她签错名,忍不住捏了把汗,他希望速战速决,顺利拿到结婚证,他已经等了好久了。

此时,外面的大厅起了阵小骚动,有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进来,妇人尖声问道:“请问辛念齐是哪位?”

妇人连问了两声,才有人低声告诉她辛念齐刚进去办手续,於是妇人拉着丈夫一齐走进登记处,这里只有杜靖宇和辛念齐一对新人,妇人快步走到他们身边,抓住辛念齐填表的手问道:“你就是辛念齐?”

“您是?”辛念齐抬头惊讶地看着这个陌生妇人,并没有因为对方打断自己填表而生气,倒是杜靖宇感觉到了危机,低声催促她先填表再聊。妇人瞅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不要跟他结婚!”

“为什麽?您认识我吗?”辛念齐转过身与妇人面对面说话,杜靖宇却急火攻心,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不让这个陌生妇人与她直接对话。

“他没有资格跟任何人结婚!”妇人旁边那位老先生也开口了,表情严肃地像审判官。

“你们究竟是什麽人?为什麽要来破坏我们的幸福?”

杜靖宇与这对夫妇对峙之时,外面起了一阵大骚动,等待申请结婚的夫妻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原因是有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凶神恶煞地闯进来,一张口就是中英文夹杂的脏话,嚷着要找杜靖宇。

这位老人家就是李谦安,他一得知自己老婆那件事的幕後指使者是谁,就悲愤交加火速飞来上海,非找到那个人算帐不可!既然那个人今天恰巧要结婚,那他作为一个有良知的长辈,一定要阻止一个善良的女孩嫁给这个泯灭人x的挖坟者!

有人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已经在里面登记了,老头子便直冲进去,吼道:“哪个是杜靖宇?”

登记处的窗口前,四个人还在争论中,一听李谦安的怒吼声便抬起头来看他,後者扫描了四个人一眼,一下子就确定那个年轻的男子就是杜靖宇!

“你这个挖人祖坟的败类、畜生、变态狂、人格分裂的……”李谦安叫骂着大步走向杜靖宇,打算用自身这把老骨头跟他搏命。原先到来的那对夫妇见他气势汹汹,便赶紧给他让出一条道。

杜靖宇拄着拐杖摆出迎战的姿势,听这老头骂chu口的内容,他也大概猜到对方是李明祖的爷爷,并且对方已经知道他做过的事了!

今天真不是个普通的日子,似乎全世界的人跑来这里反对他得到自己追求多年的幸福,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对自己的爱情维护到底,不管他之前做了什麽样的事!

眼看着李谦安离杜靖宇仅有几步之遥,辛念齐也着急了,眼前这对夫妇已经让她感到不安了,这个陌生的老人又突然跑进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更让她平添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谦安怒气冲天,着实挺吓人的,想到杜靖宇还有腿伤,辛念齐赶紧从他身後窜到前面,张开双臂护着,生怕那位老人家一失控给杜靖宇造成新的伤害。

“老爷爷,您别激动,有什麽事好好说啊!”

“没什麽好说的!我今天绝不让他好过!”听到辛念齐的声音,李谦安似乎消了一点气,但语气还是那麽冲,只是没有之前那样张牙舞爪了。

“爷爷,冷静点……”一个男人在门外喊着,接着辛念齐就看到好个月没见的李明祖跑进来,从背後抱住他的爷爷,防止他做出什麽冲动的行为。

“这位老人家是你爷爷?”辛念齐看着李明祖问道,她身後的杜靖宇则怒视着这个才被驱走没多久的情敌,李明祖也感受到他眼神里的敌意,但还是不忘给辛念齐肯定的回答,同时安抚爷爷的情绪:“爷爷,别伤筋动骨啊!我们要让法律制他!”

“我身体硬朗着呢!把这牲口撂倒绝不成问题!”李谦安挣扎着叫道。

此时,杜靖宇已意识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有深爱的女人维护着,即使再危险的境地他也能泰然自若。与此同时,另一个处在危险中的男人可就没办法这麽镇定了--

“顾铭择,你要杀了我吗?啊--兄弟,拜托开慢点,我的神经要被你震碎啦!啊--我快没命了!”戴墨镜的没命地尖叫着,一手抓着车顶的扶手,一手抵着驾驶座的椅背,从他痛苦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情况有多危急,但他旁边的顾铭择却全神注意着周围的车辆,一次次超越前面的车辆,神情严峻,丝毫没受戴墨镜的影响。

今天对世界上无数对情侣来说,可能是意义重大的结婚纪念日,但并不是所有的情侣都有幸看到这一幕幕有趣画面,先是一对夫妇,再是爷孙俩,最後登场的是两名英俊的男子,他们都是急匆匆地赶来,问了新郎或新娘的名字之後就直接冲进里面的办公室。门外的几对好奇的夫妻不敢冒然闯入,只能探着头看里面的情况,门口太窄,外围的人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都踮着脚,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屏息倾听。

“辛念齐,不准签字!”顾铭择一进门就喊道,“你签一张我就撕一张!”他跑到辛念齐跟前,一手按住她正在填写的表格。

不知是室内的暖气开大了,还是眼前的局势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工作人员直冒冷汗,握着电话筒思忖着要不要找民警来协调一下,但在场有四个人冲他喊道:“别c心,已经报警了!”工作人员吓得放下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工作多年,遇到过不少有人捣乱的状况,但像今天这样,几队人怀着深仇大恨来阻止人家结婚的,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在他只祈盼着警察快些到来。

辛念齐看了一眼说话的四个人,分别是那对陌生夫妇、李明祖的爷爷和顾铭择,他们一个个怒视着杜靖宇,仿佛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准备扑过来厮杀一场!她实在搞不懂杜靖宇究竟犯了什麽大错要遭到这麽多人围攻,他们甚至报了警!

杜靖宇听说报了警,并没有因此惧怕他们,而是怨恨他们坏了自己的好事,等了二十年,奋斗了二十年,投资了二十年,终於等到今天,表也快填好了,再签个字,宣个誓,拍个照就大功告成了,现在突然冒出这麽多人来阻止,他的一切梦想都成泡影!

杜靖宇怒火中烧,内心极度不平衡,歇斯底里地朝那群人吼道:“滚!你们统统给我滚!凭什麽破坏我的幸福!你们这些浑蛋给我滚!”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辛念齐前面,他挑衅的语气更激怒了他们,几个人都上前逼视着他,只有戴墨镜的站着没动,他跟杜靖宇无冤无仇,眼前这状况也不是他能搞定的,所以他决定做个旁观者。

“你们怎麽这样?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麽回事?”辛念齐急忙拦住杜靖宇,挡在他和那几个人中间。

“他挖了我老婆的坟!”

“他挖了我***坟!”

“他害惨了我们女儿!”

“他不配爱你!”

几个人同仇敌忾地指着杜靖宇同时说出他的种种恶行,辛念齐没完全听清楚,只是听到“挖坟”“害惨”“不配”几个词,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他。

“胡说八道!天方夜谭!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卑劣的诽谤!”杜靖宇赶紧狡辩道,“我g本不认识你们,是什麽人找你们来上演这出戏的?”

“演戏的是你!”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吼道。

辛念齐本想为自己这个未婚夫辩解,却见这些指控杜靖宇的人一个个都神情严峻,不像假装的,他们仇视着杜靖宇的严酷眼神几乎要动摇她这五年对他建立起的信任。

几个人赖着不肯走,也不让他们登记,直到警察赶来把几个当事人带走,这个民政局才恢复正常。

警车後面尾随了一堆记者,各种提问不绝於耳,闪光灯四起……当然,也有工作积极的记者开车一路跟着他们到警局获取一手资料。

☆、67 父.子

calvin公司总裁中国三大另类行为

一、暗中转行

二、与乞丐为伍

三、破坏同行结婚

顾全德刚打完高尔夫球回来,打开电脑不经意间看到一封越洋电子邮件,点开看,内容是上海一份晚报的独家头条新闻,单看到上面的大号字体,他就立马拨通顾铭择的手机,也不顾对方所处时区已临近深夜。

“这不孝子存心气死我!”电话还未接通,顾全德就对着话筒气急败坏地开骂。

顾铭择还没有入睡,事实上,他在李谦安爷孙俩下榻的酒店做客。看到是美国家里打来的电话,他马上就接听了。

“我把整个calvin都给你了,你有什麽不满的,要私下开个杂志社?堂堂一个大公司总裁居然收留一个乞丐!?”顾全德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就劈头盖脑地责问,读着报上的详细内容,一条条地训斥儿子,看到第三个版块时,他马上愣住了,上面那个姓名他已经五年没有看到,没想到五年後她的名字还是和儿子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份报纸的同一篇报导上!

真是造孽啊!顾全德心里叹息着。

电话这头,顾铭择听到父亲突然沈默下来,他也大概猜到原因,下午才发生的事,晚报就登出来了,报纸的大概内容他也有看过,於是他慢条斯理地回复他父亲道:“杂志社在美国时,我就有在经营,现在不过是把原班人马转移过来,公司是正规经营的,在工商管理局通过正规手续注册的,我认为这不能说是‘私下’开的;写成“转行”,可见那名记者对我非常不了解。另外,这家夥也搞错了一件事,住在我家的那位朋友不是乞丐,他以前是个记者,只不过去印尼玩耍了五年,现在又回来了,这个你应该很清楚吧?”

“记者?我怎……怎麽会知道?他去哪里玩关我什麽事?”顾全德有些心虚,决定否认到底。

“那名记者也就是一些人口中所说的乞丐,他遭到几个恶人群殴,左腿膝盖整个破碎了,现在装的是假体,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下半辈子了,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爸爸?”顾铭择面无表情地问道,李明祖听到他冷冰冰的语气,很好奇跟他通话的人是谁,但他最後那声冷漠的称呼就表明了他们的关系,只是这对父子的对话似乎更像仇人间的对话。李谦安对顾家的情况稍有了解,所以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我怎麽会知道?你这麽问是什麽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对他下的手?”顾全德盯着屏幕上裴然打石膏的左腿,很是震惊,同时儿子把这种残酷的罪名加到自己头上又令他心酸--是他们误会太深,隔阂太大?还是他当年做得太绝了?

“我并没有这麽说,但你的反应是不是大了点?”

“岂有此理!有这麽跟爸爸说话的儿子吗?既然你看过报纸,那我也跟你明说了,如果你执意留在上海跟那个女人纠缠下去,以後必定会有更多人遭遇不测!”顾全德威胁道。

“这麽说,你是承认了?”顾铭择冷声问道,“那个女人怎麽了?她做什麽让你看不顺眼了?为什麽五年前要把我们硬生生地分开?”

“你……你想起以前的事了?”顾全德不安地反复阅读报上第三版块的内容,想从中了解他和辛念齐的现状。

顾铭择g据从裴然那里了解来的信息说道:“当年我出了车祸,你们也不追究肇事者的责任,直接就把我送到美国,然後给我虚构整个过去,硬塞个大财团的千金给我,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完全忘记过去,接受你们给我安排的命运吗?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哪一天我会恢复记忆吗?”

“你……这是什麽态度?”顾全德被儿子质问地火冒三丈,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全无,自尊受到打击,他大声嚷嚷引来太太的注意。顾太太关切地走到他身边,才知道他是在跟儿子通电话,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些,顾全德一向疼老婆,马上放软语气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索菲亚有什麽不好?你为什麽偏要选择那家夥的女儿呢?”

“那家夥?”顾铭择想起米兰遇到的画家,眉头皱得更深,看来他和辛念齐的上一辈是认识的!他对父亲说道:“你所说的那家夥孤身一人在意大利过着颓丧的生活,一个流浪画家现在想看一眼女儿都没办法……”

顾全德乍听到辛念齐父亲的现状很是震撼,但还是硬着嘴皮子说,“他们家的事与我无关!总之我绝不允许那个女人成为我们家的媳妇!”

顾铭择知道自己过去与辛念齐是恋人,可自己现在没有记忆,跟她以後会变成什麽样,他也没有把握,甚至从没想过两个人能恢复记忆,完全像过去一样幸福地结婚并且生活在一起,但听到父亲强硬的决定,他却感到忿忿不平,反驳了一句

“跟妈妈结婚时,你获得爷爷的批准了吗?”

“……”顾全德无言以对,答案是否定的。当年他为自己的婚事跟顾铭择的爷爷对抗了好长时间才得到承认,难道他儿子现在要继承他的风格跟世仇的後代结婚?

“铭择,你过得好吗?”顾太太接过丈夫的话筒问道。

“我……很好。”顾铭择尴尬地回道,这段时间他在公司和辛念齐之间打转,几乎忘记与美国的家人联系,虽然与父亲有矛盾,但母亲的x格一向温婉和祥,只是……

顾铭择内疚之余,想起她这五年来也是对自己的过去避而不谈,忍不住暗自叹气。他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顾太太在电话另一头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神,问道:“妈,我和辛念齐如果在一起是不是触犯了天条?”

“这……”

“我们只差一步就能在一起,却都遇到事故,她失忆了,我也失忆了,我们现在连陌生人都不算……”

“铭择,一切顺其自然吧。”顾太太叹了口气,母子连心,儿子心里难受,她何尝好过?五年前,她听说辛念齐也失忆时,才同意丈夫将错就错的决定,让他们远远地分开,但这五年来她比谁都不好过,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已过而立之年却还忙於工作而鲜少谈情说爱,她甚至担心他是不是没有了爱的能力或是在美国这种同x恋泛滥的文化影响下已经改变了x向!

不过她这些顾虑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她听到儿子那番话後就已猜到他的心思--也许正是因为失忆了,所以他放不下那段未知的过去,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些线索,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另一个秘密,但酒店房间的老式锺提醒了她,顾铭择那边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她不得不提醒儿子早点休息。

☆、68 真相1

结婚登记处那场闹剧过後,辛念齐的思想受到多重撞击,一时间好多人试图给她灌输各种信息──过去的,现在的,甚至将来的。出乎她意料的是开往警察局的路上发生的事,那位差点与她成为夫妻的男人以一敌五,每每有人指出他的罪行,他总能马上给以反驳,但渐渐地,他由反驳转为辩驳,到最後变成狡辩。辛念齐从来不知道她这位至亲至诚的朋友还有这样一面:他狡辩不成竟想出手打人,而且打的对象还是李明祖的爷爷--一个七八十岁老人。从警局录完口供回来,她脑子里一直萦绕着那些人说过的话,原本偏向杜靖宇的心开始动摇,最後她甚至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

他们争论中,辛念齐听出那对陌生夫妇竟是丁玲玲的双亲!这麽多年,原来她一直认为这个朋友兼同事跟自己一样,也是孤身一人,没有其他任何亲人,而事实上,丁玲玲骗了她。

“唉……”辛念齐深深地叹了口气,抓起被子把自己包在里面。

冬夜的寒冷让她更加清醒,难以入眠,愈是清醒,思考得愈深!那些摆在面前的事实充满矛盾,那些推测出来的结论难以置信。到最後,她甚至怀疑丁玲玲的双亲是不是真的是她双亲,今天突然出现的李明祖是不是真的李明祖,那个自始至终一直以责备的目光盯着她的顾铭择是不是真的顾铭择,今天与杜靖宇去登记结婚的她是不是真正的她……一切似梦似真,难以辨别。

辛念齐睁着双眼,透过被子的缝隙望向窗外遥远的黑暗中,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死,在混沌的大脑中不断徘徊,时强时弱;

刀子,折s了太阳光,更加刺眼;

血,在光滑白净的地板上一滴一滴化开,像许多扩散的圆;

女人,没有了呼吸,倒在血泊中……

“no──”辛念齐突然从梦中惊醒,尖叫了一声,室内一片黑暗,像地狱,除了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月光让她觉得有点生气。

借着月光,她赶紧查看自己的双手手腕,白皙,完整。

辛念齐松了口气,那个女人不是自己!梦中是发生在白天的事,现在是黑夜,八杆子打不着……她说服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血腥的画面,尽管如此,却还是无法入睡,脑中一直想着白天发生过的事,那些事已变成昨天了。

“靖宇现在怎麽样了?”她自语着,又想起那些人对他的指责,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带着乱七八糟的疑问,不知不觉,她又进入梦乡。

另一方面,丁玲玲的双亲帮女儿成功阻止了那对新人登记之後,本想马上赶回医院看女儿,无奈得去一趟警局,向警察描述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後才得到自由,现在他们只盼着女儿尽快醒来,早点指证那个凶手!

辛念齐下班後,还是习惯x地往丁玲玲的医院跑,不管怎麽样,她是她的朋友,也许她不愿让人知道她有双亲是有苦衷的。

她到达医院时,刚好遇到一直守在丁玲玲身边的那对夫妇,妇人显然没有昨天在民政局时那麽强势,而是显出一个母亲为女儿的病情伤怀的情绪。他们见辛念齐出现,赶紧起身欲向她道谢,但那位妇人刚站起来,身子一软就往下倒,她丈夫赶紧扶住她,向辛念齐解释道:“我想她是担心过度才这样的,从昨天到现在,她还没合过眼进过食……”

“要不您先跟阿姨回去休息吧,玲玲在这有我陪着呢。”辛念齐劝慰道:“我之前向医生打听过,她的情况比较乐观,你们不要太担心了,玲玲知道你们这样不吃不喝地陪着,她也不好受啊!”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女孩!我们玲玲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昨天来医院时,我们就知道,你帮我们女儿无条件付了医药费,还天天来看她,陪她说话,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你……”老先生不停地道谢,眼里有些湿润。

“叔叔,您千万别这麽说啊,我和玲玲是朋友,这点事不算什麽……”

“昨天我们之所以去结婚登记处阻止你们结婚是有原因的,是玲玲让我们这麽做的。”老先生又解释道。

“玲玲?”辛念齐惊喜地回头看躺在床上的人,但後者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梦中,“她……能说话了吗?”

老先生摇摇头,说道:“她昨天用手指比划着告诉我们,要跟你结婚的那个男人正是害她变成这样的凶手!我不认为一个杀人凶手有什麽资格跟一个心地善良、清清白白的女孩结婚!这简直是便宜了他,害了你啊!我发誓,绝对会他得到应有的制裁!”

辛念齐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但老先生充满仇恨的眼神却表明他所说的一切是真实的。

“我先跟我太太回去,为玲玲的事,让你c心了,我们真不知道怎麽谢谢你啊……”老先生临走前还是不停地向她道谢。

看着这对夫妇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床上的病人,他们的相貌和丁玲玲确有几分相似。

“我想你现在应该在睡吧?你的爸妈刚来看过你,有爸妈真好……”辛念齐在床边坐下来,像以前一样对着这个没有反应的病人开始自言自语,“靖宇真的把你伤成这样子吗?难道那天我的直觉是对的?我猜想你是从三楼摔下来的……”

辛念齐自顾自地说着,病房里除了她的说话声,就是心电仪器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很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丁玲玲像是听到人声醒过来,睁开了眼睛,一见是辛念齐便激动地又流泪又张口的,可是她说不出话来,无论眼珠怎麽转动,辛念齐也不能读出她心里想说的话。丁玲玲无助地摆动手指,可惜只有食指和中指能小幅度地抬高,辛念齐扫视了她全身的反应才发现她的手指有意识地摇动着,像在比划着什麽。

“你爸爸说你是通过手指跟他沟通的,是这样的吗?”辛念齐问着,她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她,所以专注地看着她的手指。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在此之前,丁玲玲看到她就泪流不止,医生也告诉过她病人可能有什麽信息要传递给她,一定是重要的信息。辛念齐盯着丁玲玲的手指,後者用食指艰难而缓慢地比划着,一分锺过後,辛念齐耐心地读出她告诉她的第一个字:对。

“对?”她说道,抬眼看丁玲玲,後者下眼皮微向上缩,像在表示自己在笑。

几分锺过去,辛念齐惊讶地向丁玲玲确认道:“对不起?”

後者以眼泪回应她……

☆、69 真相2

美国纽约

顾全德发现一直藏在保险柜的那本相册不见了,他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他太太知道保险柜密码,但他又不忍心对老婆生气,只能无奈地叹气:“唉!你怎麽能这样呢?不是说好了这本相册永远都不拿出来的吗?现在,唉……你把它拿给谁了?”

“我让索菲亚带去给铭择了。”顾太太如实说道。上午和儿子通完电话,她就一直处在艰难的心理斗争中,这个秘密藏了五年了,每每看到儿子盯着那本装满合成照片的相册,她都感到不安和内疚,现在他又遇到那个女孩了!作为母亲,她了解儿子对辛念齐的感情,只是两家人自上一辈就纠缠不清的仇怨让她在五年前下了一个至今仍後悔的决定,她一直想着弥补,却一直害怕儿子知道真相後会怨恨她,这种复杂、矛盾、痛苦的心情一直到今天,当她告诉儿子“顺其自然”那句话後,她就改变了主意──顺其自然?两个孩子都失忆了,顺其自然如何能得到幸福?

“为什麽给他?唉!”顾全德又叹气道,“如果让他知道我们这五年来一直在欺骗他,他会作何感想?索菲亚这孩子真去上海了?”

顾太太点点头,心里想着如何说服丈夫。

顾全德扼腕叹息道:“唉……索菲亚怎麽就愿意去啊?这孩子怎麽这麽不智呢?这五年来我所做的事不都是为了让她和铭择那小子在一起吗?她这麽做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爱情让出去吗?”

“全德,难道你想制造一场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爸爸那一代留下来的仇恨本来就该在我们这一代化解的,我不知道当年你为什麽那麽讨厌念齐那孩子,她的父母都是品行端正的人,只不过她爷爷跟我们的爸爸有些矛盾……现在都什麽年代了,为什麽还要让孩子受这种苦呢?”顾太太努力劝说丈夫放下过去的偏见。相册已被带走,顾全德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另外,索菲亚接到顾太太的电话时,有些不安,毕竟几个月前她在顾铭择面前说漏了嘴,之後,一直不敢再主动联系顾家,而现在顾太太竟让她去做一件她永远也料想不到的事──把真实的相册交给顾铭择看。

顾太太虽只有五十来岁,但常年被一些大病小病纠缠,实在不宜远途飞行;索菲亚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时,还有些犹豫,但这位一向敬重的长辈声泪俱下地恳请她帮忙,她也不忍心拒绝,可上了飞机後,她却後悔了。

翻看那本相册,里面都是顾铭择五年以前在上海生活的所有真实的写照,那些影子曾被顾全德找人剪下来,跟她的照片合成一张张在美国的生活照,真假版本她都有看过,她曾以为那本虚造的相册能够帮助她与顾铭择走入婚姻的殿堂,可现在她却要去做一件与自己意愿相违背的事!相册翻到後面,有几张是顾铭择和辛念齐的合照,她仔细地看了几遍才确认出照片中的女人曾在顾铭择办公室出现过,而当时她一进门就看到那女人,她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好在对方躲过了她的攻击。虽然想起自己当时的行为还是有些心虚,但她还是忍不住拿这个女人和自己相比,结论是对方并没有什麽外表和背景上的优势。为什麽顾铭择会选择这样一个女人呢?

飞机上,索菲亚无数次想砸开窗户,把相册丢到下面的太平洋去,但她还是保留了一点点理智,她知道,没有这本相册,顾铭择也不属於她,五年前,甚至一开始就不属於她了。

“我是维纳斯……不,是丘比特……不,”索菲亚走出机场,自语着,“在中国,叫月老。我现在要扮演这个角色吗?”

由於时差,此时上海的时间跟她在美国登机时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小时,索菲亚还没适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美国,听到出租车司机用普通话问她去哪里时,她才回了神。

在calvin公司门口站了好几分锺,索菲亚才决定走进去。前台小姐对这位好几次怒火冲天地闯进来找他们总经理的外国女人印象很深刻,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发作,而是礼貌地请她通报他们的总经理一声。

顾铭择乍听索菲亚从美国飞来,觉得很意外,但听说她带了一本相册来,他就隐隐觉得有什麽事要发生,而且应该不是坏事。

上一次,索菲亚因为他追问过去那些照片的问题而逃避回美国,现在她回上海带了相册来,又是什麽原因,他很期见她。

听完索菲亚转达母亲的话後,顾铭择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此前他已看过父母给他的那本相册无数次,其中一些怪异的地方他并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即使他说出那些照片的人造迹象也不能使他们对他说出真相,於是他对此保持了沈默。

“索菲亚,谢谢你。”他由衷地说道,以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个盲目追求自己的自私女人,看来他错了。

“如果她不要你,你一定要第一个考虑我哦。”索菲亚笑得有些不自在。

下班後,顾铭择带着那本相册,耐着x子忍受这高峰期堵车的痛苦,终於来到丁玲玲的医院,他要让辛念齐看看这些过去的照片,一是证明他和她的过去,二是希望她看到这麽多照片能回想起过去。当他走近丁玲玲的病房时,他很高兴这次终於没有和辛念齐擦肩而过,但是後者的行为似乎有些奇怪,她缩着腿,坐在病房外面的墙角下,整个头埋在膝盖间,看不清她的表情。

顾铭择走近她才听到低微的哭泣声,有些不知所措地蹲下身靠近她,轻声问道:“你怎麽了?”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辛念齐闻声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视线被泪水模糊得辩不清方向,但嘴里却哭喊着:“她说是她撞了我!她说是她害我失忆的!她还说是靖宇害她摔下楼梯的……可她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为什麽我的朋友会这样?我不要这样的事实……”

“念齐……”顾铭择心疼地把她轻拥入怀,轻唤着她的名字,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麽事,但从她的话中可以知道她受到了来自那两位朋友的伤害,可他从未安慰过哭泣中的女人,这教他如何是好?

☆、70 真相3

顾铭择原想责问辛念齐昨天擅自与杜靖宇结婚的事,但现在看到她悲恸得泪如雨下,却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同时来往的医生、护士、病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更让他觉得无所适从,直到两声近似於肠道蠕动的咕噜声从两个人的腹部同时发出来,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阵奇妙的和声……辛念齐微怔了一下,眼泪还是没止住地淌下来,当五脏腑再次唱“空城记”时,她才明白那声音来自何处,下一秒她就涨红了脸,尴尬地垂下眼。

“我们是不是先解决温饱问题比较好?”顾铭择问着,自己先起身,伸手欲扶她起来,但後者自己站了起来,没有碰触他的手。

“我没有胃口,”她摇摇头说道,“你自己去吃吧。”这短短的两天发生太多事搅得她心神不宁,没有食欲。

“没胃口就不吃饭了吗?那你现在打算做什麽?”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辛念齐看了他一眼,微皱起眉头,以前习惯了杜靖宇的轻声细语,不太适应顾铭择这种逼人的态度。

“静一静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肚子饿了是事实!走、跟我去吃饭!”说着,顾铭择强行抓起辛念齐的手往外走。

“喂!顾铭择!”辛念齐惊叫了一声,赶紧配合着他的步子快步走出去。

病房里,丁玲玲听到她这一声急促的呼唤,知道顾铭择也在外面却没有进来看望自己,失落感骤然升起--她从来不是顾铭择关注的对象;同时她又感到欣慰--阻止辛念齐和杜靖宇结婚算是她这五年来唯一做对的事。

“你一点都不吃吗?”坐在一家中国餐厅里,顾铭择看着对面的辛念齐说道,“不管怎样,那些事已经发生,吃不吃都改变不了事实。”

对方没有动筷子,双手无意识地搭放在桌边。顾铭择看到她已经有些苍白的脸不禁怒火中烧,伸手捉住她的右手威胁道:“你到底吃不吃?”

尽管惊慌得血色完全从脸上退去,但辛念齐还是嘴硬地说道:“不吃!你放开我的手!”

“你不吃的话,我们就一直这样耗着,直到你吃为止!”

辛念齐不顾他的威胁,径直把脸扭向外面,尽管肚子饿得慌,但她就是不愿被强迫着吃饭,最後顾铭择还是败了下来,他松开她的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多少吃一点吧!”

辛念齐转过头,正视着他,内心复杂到了极点--他是真心关心她的吗?还是像丁玲玲一样,内心藏着骇人听闻的秘密,表面上却对她很好?

“唉,你怎麽又哭了?”顾铭择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起身替她擦眼泪。辛念齐回过神,惊觉自己又流眼泪,抬起双手胡乱地擦。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嘿,真的是你是啊!我在外面远远就瞧见了,呵呵,不介意我在这一起吃吧?”

顾铭择一看是裴然,估计他是来看戏的,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辛念齐对他倒是没什麽意见,只是自己脸上的泪痕和微红的鼻子一下子就让裴然猜出她刚刚流过泪。这个好事的记者问道:“辛小姐,是不是他把你弄哭了啊?如果是,我明天写一篇报导好好批评他。”

“别忘了我是你的上司,我现在就可以开除你!”顾铭择怒视着裴然,後者笑嘻嘻地回道:

“那我就写一篇‘事相败露,恼羞成怒,开除正派员工’,肯定能引起轰动的。”

“看来得让徐艳丽在结婚前看清你这忘恩负义的真面目!”

“别!千万别这样!”提到那个女医生,裴然马上变成听话的小羊羔,“我错了!我刚才什麽都没说过!我好不容易才让她家那两位老人家点头的啊!”

“好吧!那麽把你知道的关於我和她五年前的事全部再说一遍!”顾铭择盯着辛念齐对裴然说道。

“啊?”裴然大惊失色,“那一连串故事可比说三国还累呢!我整个下午都在外面找新闻线索,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听到这话,辛念齐好心地替他招来服务生多要了一副碗筷,裴然憨笑着向她道谢。

“你就不怕被上次那些人看到,再对你下手?”顾铭择指着他的腿说。

提到这件事,裴然很得意地说:“那个主谋已经在警察局,我大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谁?”顾铭择对上他双眼,厉声问道。後者却迟疑地看了看辛念齐,问:“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吗?”

“跟我有关?”辛念齐的心紧了一下,直觉告诉她,那个答案肯定不会让她安宁。

“快说!”顾铭择催促道。

“他……社会知名度很高,是做投资理财的。”裴然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辛念齐,她像是已经猜到结果似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

直到裴然说出杜靖宇的名字时,她的泪终於不受控制地滑下来。她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在顾铭择车上看到的瘸腿乞丐,当时他的那一截腿几乎很难分辨出是腿还是腐烂尸体的一部分!而造成他那样的人竟是那个她曾经最要好的男x朋友、那个差点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你有什麽证据?”顾铭择抓住裴然的手问道。

“别这样嘛,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轮椅上那位羞涩地抽回手,碰到顾铭择严厉的眼神後才认真说道:“打我的那群人无意间说的话被我录下来,我把它复制了一份交给警察,然後接下来发生什麽事你们也能猜到吧?”

“能让我听一下录音的内容吗?”

“这……”裴然看着顾铭择,想问他的意见,顾铭择点点头,他才拿出录音笔。

听完录音内容只是让辛念齐更加确定杜靖宇的罪行,更加心灰意冷--五年来,她自认为最真挚的友谊却都是假的,最善良的朋友却做了最恶毒的事,这两位“朋友”告诉她的“过去”是否可信?随着儿时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她越来越怀疑。难道世上就没有可信之人了吗?

辛念齐意识到自己过去一直生活在y霾里,没有亲人,没有真实的朋友,未来似乎也一片黑暗……突然她感觉到一道亮光在身侧闪了一下,继而是一阵嘈杂声--

“顾铭择先生,请问你从杜先生手中夺走辛小姐後是什麽感受?应该很有成就感吧?”那个陌生人刚说完,好几个麦克风就伸到顾铭择下巴下,然後几个相机围着这桌人猛拍。

“他们的事我最清楚了,来问我吧!”裴然向提问者招手,暗中示意顾铭择带辛念齐离开。

当然,等到他们俩安全走出餐厅後,裴然只跟那些记者说了一句话:“我什麽都不知道,逗你们玩的。”顾铭择和辛念齐的故事得由他独家报导,这些同行休想抢他的饭碗!

记者和摄影师们被耍了一顿,很不福气,但又不能对这个坐轮椅的病人做些什麽暴力的作动以发泄自己的情绪,只能骂他家几代祖宗之後,无可奈何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