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2)

“这是你的习惯吗?”她睨他。

“什么?”

“剧烈运动过后吃水果,补充营养?”她若有所指,星眸眨了眨。

“是啊,专门为你补充营养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尖,拈起一片芭乐塞入她嘴里。“刚刚不是有人累得在床上讨饶吗?”邪佞的鼻息袭向她。

她脸一热,连忙乖乖咬下水果,一面挣扎着想坐正身子。

“怎么,害羞啦?”他拥紧她,不让她逃,口气调笑。

“哪有?”她倔强否认,可红霞,却从脸颊一路染上耳廓。

他看着,湛眸重新抹上情欲。“你好漂亮。”性感的气息在她耳畔搔痒。

她一颤。“讨厌!你的嘴还真甜。”

“是真的很漂亮。”他沙哑着嗓音。“而且好香。”他动情地贴覆她后颈,嗅闻着她沐浴过后的体香。

好色的感觉!

她全身一酥,忽地说不出话来。

他该不会又想要了吧?

可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静静搂着她。她能感到他的胸膛在她背脊处规律起伏。

他在想什么?

虽然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说,可她敏感地察觉到他脑海正思潮汹涌。

他在……困扰些什么,非常非常困扰——

一念及此,她胸口缓缓一融,慢慢转过头,对他浅浅地笑。

“我不后悔喔。”美眸闪闪。

“什么?”他一愣。

“刚刚发生的事,我不后悔。”她温柔地说:“三十分也没关系,我愿意。”

他恍然,明白她看透了他内心的挣扎,又是震惊,又是黯然。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她明知道他不会给她承诺的,不是吗?

“因为我相信,你至少可以给我九十分的恋爱。”她凝睇他的神态,好温柔,温柔得教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还有十分呢?”他仍然介意。

“人生,本来就不完美啊。”她笑得好灿烂,灿烂得教他无法视。

“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必自责。”她转回头,重新偎向他胸膛。“是我自愿的。”

他紧紧地拥住她,许久,心弦仍震荡不已。

她感觉到了,微微一笑,仰起下颔,主动将两瓣温软蜜唇送向他。

他难以自持地攫住——

第八章

他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坐在前两天才刚刚搭好的白色天篷下,雷枫樵仰头望月,思绪漫然。

真能够放纵自己跟她交往,眼看着她一日日加深对他的爱恋?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先她一步变心了,想结束了这段感情,她真的能如她自己所宣称的那样坦然的接受吗?

她会不会很痛苦……

“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

深沉的语音打断雷枫樵的思绪,他抬眸,望向正朝他走来的陈伯。

“刚冲的乌龙茶,喝一点。”陈伯捧来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谢谢。”

“怎么,有心事?”陈伯关怀地问,深深看他。

他没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若有所思地喝茶。

“是因为小滟吧。”陈伯了然道。

雷枫樵一震,犹豫地瞥他一眼。

“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陈伯微微一笑。“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吧?”

雷枫樵默默点头。

“这女孩不错,对你很好。”

“她是……很好。”太好了,好得他几乎承受不起——雷枫樵惘然。

“你觉得压力很大吧。”陈伯忽道。

他怎么知道?他看透了他?雷枫樵难掩惊愕地瞪着陈伯。

后者却没看他,迳自饮了一口热茶后,幽幽开口:“对一个男人来说,被一个好女人爱上,是幸,也是不幸。”

“……什么意思?”

“幸运的是,她懂你,包容你,对你温柔体贴。”

“不幸呢?”

“你怕没办法回报她的感情。”

一语中的!

陈伯淡淡几句,便道出了这阵子反覆闷塞着他胸口的心事。

在银色月光掩映下,看着老人镌刻着岁月沧桑的脸,雷枫樵忽地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初来农场时,他只觉陈伯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总是默默地做事,在教导他与何湘滟的时候虽然有耐性,却很少显露什么表情,一张老脸总是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经过一个多月来的相处,他逐渐发现陈伯并不是他原先所想像的那种单纯质朴的乡下老人。他谈吐斯文,思虑清晰,一双内敛的眼像藏了无限心事与智慧。

他懂得他。

这个乡下老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股激动让雷枫樵冲口而出。“我很怕自己对不起她。”他急促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是指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吗?”陈伯问。

“嗯。”雷枫樵低语:“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她们很明白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她们知道跟我之间不会有未来、婚姻、承诺这些东西,她们很清楚游戏规则。”

“难道小滟不清楚这些吗?”

“她也……很清楚。”雷枫樵涩涩地。

她是自愿的。她这么对他说。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也不明白。”他紧握双拳。“我就是……没办法不去想。”

“因为你真的爱上她了。”陈伯沉声道。

他脸色一白。“什么?”

“因为你真的爱上她了。”陈伯缓缓重复。“所以特别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伤害她。你对自己没信心,不相信自己能忠于一个女人一辈子,不相信自己能定下来。”

雷枫樵呆然。

“你是个浪子。”陈伯继续说:“你向往自由,讨厌受束缚,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一辈子被拴在某一个地方,那会让你觉得被困住了。”

他怎么知道?他完完全全猜透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看透了他。

瞪着神情黯然的陈伯,雷枫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伯幽幽凝望他数秒。“你父亲……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雷枫樵身子一僵,如遭雷劈。

“他不敢对感情负责,不敢对一个好到极点的女人负责,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躲得远远的。他……”

“别说了!”雷枫樵尖锐地打断老人沉哑的低语,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心海波涛汹涌。

陈伯的意思是,他跟他父亲是同一类人。他跟那老头居然是同一类人!

“……他很后悔。”不顾他y暗的脸色,陈伯仍坚持道出心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后悔。”

“不要说了!”雷枫樵锐喊,手一扬,将茶杯狠狠掷向远方。然后,他低头瞪向自己发颤的双手。

原来他跟父亲一样,都是不敢对感情负责的男人。他从小就恨他怨他,可原来他……跟他是同一类人。

多讽刺啊!

他使劲扯住自己的发,哑声笑出来。那笑,讥诮之中,掩不去浓浓哀伤。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搞不懂了——

“你听我说,雷。”见他几近失魂的模样,陈伯神态跟着黯然。“我可以了解你恨你的父亲,可是……”

“不要说了。”雷枫樵哑声打断他。“算我求你,不要说了行吗?”

“……你真的不肯原谅他吗?”

“我不会。”雷枫樵掐住自己的手,掌心阵阵生疼。“一辈子都不会!他如果明知担不起责任,当初就不该跟我妈结婚,不该生下我。既然结婚生子,就该面对现实,不该辜负我妈,把所有的担子都丢给她一个人!”泛红的眼直瞪陈伯。“你知道吗?我妈有多爱他!就算他丢下了我们母子俩,就算他一点音信也没,她还是爱着他,还是捧着他的照片天天盼着他回来,她连临死前口中喊的也是他的名字!你说,我怎么原谅他?要我怎么原谅一个让我妈痛苦二十年的男人?!”

雷枫樵愤恨地喊,一句句从齿缝中出的言语似乎震撼了陈伯,他捧住腹部,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神色难看。

他绷着脸,正想说些什么时,一道粉色倩影蓦地急促奔来。

“雷,雷!你在哪儿?”何湘滟清脆的呼喊蕴着明显的焦急。

雷枫樵凛神,站起身,朝她挥了挥手。“我在这儿。”

何湘滟看到了,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雷,我刚刚接到电话,我一个保户出事了,现在人在医院,我得去台北看她。”她气喘吁吁地。

“现在?”

“对,就是现在。”她点头,立刻要转身。“我先走了。”

“不行!”他扯住她臂膀。“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台北太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我陪你去!”他不由分说。

“那好吧。”她点点头,明眸一转,这才发现陈伯也在一旁。“咦?陈伯也在?”秀眉一颦。“你脸色看来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陈伯摇摇头,挥挥手。“你们快去吧。”

“嗯。”

两个年轻人点点头,相偕飞奔离去,谁也没注意到老人的身子陡地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抓着腹部,重重喘气。

她的保户闹自杀。

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女人,吞了将近半瓶安眠药,又拿小刀狠心在自己手腕划下一道。

一心一意想进鬼门关的她,要不是同居的室友回来得早发现了,已命丧黄泉。

而这样的自戕,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你何苦这么傻呢?”何湘滟握住她的手,叹息。“这样伤害自己,他也不会回心转意啊。”

“你不懂,湘滟。他既然不要我,我活在这世上反正也没意思。”女人痛哭。“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因为失去他你就不想活了吗?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朋友,还有你妈妈,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难过的。”何湘滟柔声劝她。

“可是,我好爱他啊!”女人哀喊。“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这几年来我眼底只看到他,心里也只有他,我这么爱他,为什么他还是不要我?为什么……”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汪汪流泄。

何湘滟无法回答,只能一声又一声劝她,一面拍抚着颤抖不停的她。

真是傻透了!

站在一旁的雷枫樵呆呆看着这一幕。

一个女人,竟然只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她而决定自杀,一点都不留恋尘世。

难道她的人生,就只有那个男人吗?

“……阿杰!阿杰,你总算来了!你来看我吗?”激动的呐喊拉回雷枫樵的思绪。

他定定神,看着一个男人走进病房。中等身材,五官尚称端正,两道浓眉紧紧皱着。

“你这是搞什么?闹自杀?”阿杰瞪着床上的女人。“你怎么这么傻?”

“阿杰,阿杰,回到我身边好吗?”女人盲目地推开何湘滟,盲目地将双手伸向他。“我们从头来过。我答应你,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定改,你不要丢下我好吗?”她颤声求他,涕泗纵横。

他只是无奈地瞪她。“我已经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你懂不懂?小莉。”

“为什么?”小莉痛楚,眼眶红肿得像两颗核桃。“为什么不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啊!我真的可以!”

“这不是你哪里做错的问题,你很好,只是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小莉哀问。

“因为我爱上别的女人了。”阿杰沉声道,叹口气。“你清醒点吧,小莉,我们不适合。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

“可是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啊!只要你啊!”小莉哭喊,不顾一切地拔掉手臂上的点滴,跌跌撞撞翻下床。“阿杰,你听我说……”

“莉,小心一点!”何湘滟在一旁惊喊,试图上前扶住小莉,可她却只是不耐地拨开。

她眼中,只有那个说不爱她的男人。

“阿杰,我求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她热切地承诺,热切地握住阿杰臂膀。

他不耐地推开她,严厉斥道:“别闹了,小莉。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懂不懂?就算你再闹几次自杀,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再回来爱你的,你懂不懂?”

“我……不懂。”小莉被这几句话轰得晕头转向,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毫无血色。

“意思是,我不再爱你了。你这么我,只会让我更讨厌你,你——”冷情的话语还没说完,阿杰的衣领便被狠狠揪起,整个人直被推到墙。

揪住他的人是雷枫樵,瞪视他的眸凌厉冷冽。

“你、你是谁?”他惊愕。“你想干么?”

“我是谁不重要。”雷枫樵近他,声嗓冷厉。“我只问你,有必要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吗?她现在精神状况还不稳定,你就不能哄哄她吗?”

“哄她?”阿杰冷哼。“那只会让她更加缠着我不放而已。我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陪她……”

“你说话小心一点!”雷枫樵大掌一挥,用力拍墙,火般的怒眸炽烈灼烧。

阿杰顿时有些透不过气。“你、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我跟她的事又关你什么……”

“去道歉!向她道歉。”雷枫樵y沉地命令着。

“你……凭什么命令我?我不……”

“向她道歉!”雷霆怒吼震动了整间病房。

阿杰吓了一跳,急急挣脱他。“神、神经病,我要走了。”

“不许走!”

雷枫樵不肯放,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

“雷,你冷静一点啊。”何湘滟赶忙上来劝架。“别这样。”

“别打了!别打了。”小莉同样焦急不已。“别打阿杰,我不准你打我的阿杰,我……”她陡地头晕目眩,整个人往后倒。

何湘滟连忙扶住她。“莉!你没事吧?莉!”

突来的变故,让两个男人暂停了扭打的动作。阿杰瞥了晕去的小莉一眼,趁着雷枫樵脸色大变之际,悄悄闪人。

待房内其他三人回过神来时,他已不见踪影。

办妥小莉的住院手续后,何湘滟走出医院大楼,一眼便望见默默坐在台阶上的雷枫樵。她在他身畔坐下,明眸温柔凝望他冷凝的侧面。

“你怎么了?”她问。“刚刚那样子真不像你。”

他没说话。

“心情不好吗?”她嗓音更柔,双手环住他的腰,放松自己偎进他怀里。“要不要说来听听?”

他顺势揽紧她,依然不语。

“好吧,不说就算了。”她浅浅抿唇,在他怀里闭上眼。“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

晚风清凉,轻轻撩弄她的秀发。

他拈起其中一束被风吹乱的发,勾在指间端详。良久,才哑声开口。

“我们离开农场前,我跟陈伯在聊天。”

“哦?你们聊什么?”

“聊起……我父亲。”

“是吗?”她讶然,扬眸望他。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以“父亲”称呼雷万里。

不再是“那老头”了。她悄悄地、欣慰地微笑。

“我忽然发现……”揽住她的臂膀紧了一紧。“我跟他是同一类人。”

她望着他y沉而紧绷的脸孔。

“因为他怕束缚,怕感情的负担,所以当年才抛下我们母子。而我恨了他这么多年,结果却发现——”他目光一黯,低头瞪视自己黝黑的手。“原来我跟他没什么分别。”

他的手在发抖。

她看着,芳心一牵,不觉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他的。

他一颤,回头瞥她,那眼神,既惆怅又自嘲。

“刚刚那个叫阿杰的男人——你知道吗?他说的话也是我会说的话。”他顿了顿。“如果我的前女友跟我分手后还闹自杀,我也会告诉她这样是没用的,我不会因此回到她身边。”

“感情本来就是这样,不能勉强。”她安慰他。“你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可是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烂!”他紧抓住她的手,激动的神态尽显彷徨。“你知道吗?看着刚刚那个女人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很难受。我觉得……我突然有种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明明不关你的事啊。”

“可是我就是那种男人!我就是那种会这样伤害一个女人的男人。”他自责地低喊,脸上的肌r痛苦地纠结着。“我忍不住要想,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你会不会……”

“我不会。”她柔柔地打断他,神情沉静而坚决。“放心吧,就算有一天你先不爱我了,我也不会去自杀的。”

“我知道你不会。可你知道吗?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我才更难受。”他喘着气,仓皇低语:“就因为知道你不会,我才更害怕。”

她不解地蹙眉。

“因为你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挽回一段感情,因为你知道这样是没用的。所以你会忍着,无论怎么痛苦你都会忍着,你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你就是这样忍着,谁也看不出你的心碎了。”他呢喃,凝望她的目光迷乱而狂野。“我知道你一定会那样,我猜得到,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忽地住口,紧紧地、紧紧地拽住她的手,像落海的人捉住救命的浮木一般。

那空白而迷惘的表情,令她鼻酸。

“雷,”她将沁凉的颊贴上他。“你不要想太多了,别想了。”

“我怎么……怎么能不想?”他颤着苍白的唇。“我只要一想到有一天你会心碎,我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受不了,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你,我不能——”

他猛然站起身,像失了魂似的,双手使劲扯住自己头发。

这样的他,让她心痛。

她跟着站起身,拉下他的双手。“别这样,雷,我没那么脆弱。你不要这么紧张,别这样。”

“对,你不脆弱,你很坚强。”他痛楚地低喃:“你一定会很坚强。”

“对,我很坚强,所以你不必这么紧张的。好吗?”她婉言劝他,眼眶缓缓漫开心疼的红。“雷。”

这声温柔至极的呼唤似乎唤回了他迷失的神智,他蓦地低下眸,眼神慢慢澄澈。

“我不想见到你那样,滟滟。”

“我不会的。”她勉力扬起唇,浅浅一笑。

“我不想你在我面前假装坚强,一个人独自承受痛苦。”

她无语,微笑逐渐苦涩。

“所以我不会让那一天出现。”他忽地捧住她脸庞,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承受那种痛苦。”

她呼吸一屏。“这是……什么意思?”

他该不会要提分手了吧?怕她愈陷愈深反而不好,宁可及早斩断牵绊两人的情丝?

他不会是这意思吧?

她心慌意乱,容色刹那间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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