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2)

她不知道这声音在如此寂静的冬夜里有没有被邻居听到,她只听到这半夜敲门声后,有一个尖利的声音机械地问:〃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小夏不敢回答,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她不敢大动,只勉强从被窝里露出头来,紧盯着那扇薄薄的门。〃里面有人吗?〃尖利的声音继续问,并不住地用力敲,使得门一直颤动,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惊恐中,小夏突然意识到卧室的门是没上锁的,而既然房子的大门可以被它轻易地打开,那么门外的东西可以随时进到里面来,只不过它在〃礼貌〃地打个招呼,她藏在床上也只是坐以待毙。

她哆嗦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找到床头桌上的蜡烛小兔,又全身缩回被窝里,用力捏碎外层的封蜡,捧起那把依旧又小又旧的木剑。她知道这木剑连阮瞻都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是辟邪的神物,只要她不怕,木剑逢魔后自动产生的强大的摧毁力,就可以使她安然无恙。

这时,又一道门开的声音传来,接着是脚步声。

小夏屏住呼吸,全身戒备,感觉有什么径直来到她的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好像与她的沉默对峙。而当她就要失去残存的勇气时,一只透过厚棉被都能感到寒冷的手拍拍她的被子,依旧尖声问:〃里面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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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驱魔人(25)

小夏惊叫一声,〃霍〃地跳起来,手中的血木剑也蓦然变大,但慌乱中她没有拿住,木剑直接掉到地板上,泛着美丽的红光。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寂静而不祥的空气。小夏几乎扑倒在地,抓住血木剑一通乱挥,但伴随着她的,只有她吁吁的气喘声。

她慢慢往门边走,看到客厅里也黑漆漆的一片。按动日光灯的开关,没有电。而房门却大开着,冷风直直地灌进来,一张白纸在风中滴溜溜地在她的沙发前打着转。她一咬牙,硬着头皮走过去,举剑就砍。

剑还未到,白纸就诡异地顺风倒卷出去,什么也没有了。同时,小夏感到身边有一阵冷风吹过,就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吓坏了,转回卧室里去,挥剑砍着空气中暗暗隐藏的危险气息,一直从最里面砍到客厅的大门口,感觉房间里不正常的因子消失后,就死命关上门,然后跑回去坐在床上,血木剑还是紧握在手中。

〃阮瞻!〃她轻轻地叫他的名字,浑身哆嗦着,感觉寂寞和无助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心。

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他在,她就什么也不怕!

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需要他的,直到他突然离开,她才深刻地觉察到,几乎一瞬间,就在浑浑噩噩间明了,原来依赖他已经成了那样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他还会回来吗?

天亮后,小夏发现自己伤风了,是昨晚连冻带吓的结果。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以造访当事人的名义从事务所中溜出来找顾与方。

〃那个娱乐城有问题!〃小夏开门见山,〃不仅表面上就有违法乱纪、涉黄涉毒的行为,内里也透着古怪。我昨天在那里遇到鬼了,而且他们还追到我家里,上演了一出半夜鬼敲门。〃小夏被头疼和鼻塞折磨得把惊吓变为了愤怒,不由得提高声音把她的遭遇说了一遍。

顾与方白了脸,喃喃自语道:〃我说了他们有异能的。〃

〃那么你现在至少可以把事实真相说给我听!〃

〃不是我不说,我入会时真的发了血誓的。〃顾与方不禁打了个冷战,〃我说过……如果违誓的话,我会……〃她说不下去了,下意识抚着自己的四肢。

顾与方的神情把恐惧也传染给了小夏,顿时让她的气势矮了下去,本来理直气壮,现在她的语气却像是道歉,〃那好,我不你。可是我也不能帮你了,并不是斗气,而是我也很怕。你什么也不告诉我,让我好像暴露在狼群前的羊,至少我得能反抗,保得住小命才能帮别人。〃阮瞻不在她身边,她没有任何把握。

〃不行,你一定要帮我!求你了!〃顾与方蓦然从魂游状态下惊醒,猛地抓住小夏的手臂,指甲甚至刺穿了小夏的薄毛衣,仿佛小夏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不知道再去相信谁,也不能再透露什么!我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说不定现在……〃她的嘴唇哆嗦着,〃或许,我说不说也没有关系了,反正最后每个人都会死。〃她放开小夏,失魂落魄地慢慢坐下,显得那么绝望和胆怯。

小夏忍不住走过去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也许警方会解决这件事情。你也不用现在做决定,反正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审查起诉,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想想。〃

顾与方苦笑着摇头,〃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不能回头了。〃她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拉小夏坐得离她近一些,好像要寻找勇气。

〃我只是很寂寞,所以才入了这个花会。〃她喃喃地说着,决定从束缚中解脱,告诉小夏一部分事实,至少不要进监狱,〃其实,我是最新的会员,只入会了一个月,是从阿瞻的店关了后才参加的。〃她瞄了一眼周围,感觉有人盯着她,却又说不清方向。〃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我一直对阿瞻有好感,一直想和他发展出不一样的感情,但是两年来,他对我没有太好也没有太坏,和对其他人一样。如果我够聪明,早就知道这根本是不能燃烧的火种,应该离开,可是我却让自己越陷越深。他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这让我明白他没有一分在意我。也许是失落吧,我加入了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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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驱魔人(26)

小夏想起了娱乐城里的美少年,一下子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朔日、朔月、朔星,三个孪生的兄弟,柔弱年少的脸,比成年男子还要强壮的身体,冷漠又诱惑的眼神,混合出一种说不出的致命吸引力。她第一次来娱乐城就在豪华包间里见到了这三兄弟中的老二,之后她就被他牢牢地网在其中。

他挑逗她却不满足她,也不要她的钱,只是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她命中注定是神的女人,而他是花神的三个分身中的一个,就是来找花神的新娘。

她当然不会相信,以为这只是个噱头,是个吸引客人的小花招。可他如此认真,说如果不相信,就回家去,把所有的门窗锁紧,而他会在午夜三点与她在梦中相见。

当夜,果然如此。而且,他还给了她作为女人的极致幸福。

那是虚幻而又真实的,让她相信又怀疑。为此她调查过,还找法师。这法师是本市最大的富翁张群请过的,据说法力高深,可他说她身上并无邪气,反而有圣光。

难道,这世上真有以她的阅历也无法理解的事?难道她真的是花神的新娘?

这最后的疑惑,在朔月不停地来找她,并让她见识过各种〃神迹〃,并诱导她加入花会后,变成了她心中深信不疑的东西。

她就是许给神的女人!这是多么美丽的梦啊!

如果〃婚礼〃那天她照旧陷入昏睡,那么这个梦想还会持续下去,直到她死!可是她那天早早地用药过量,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清醒过来,看到了她这一生中最恐怖的事情。她聪明地保持假睡,看到了一切,忍耐着不敢出声,就算一切平静,也依然像别人一样宛如死亡地躺着不动,直到那个不长眼的小偷闯进来,然后带来了警察才算解脱。

她希望有高人能够破解这个案子中的秘密,而她自己不必坐牢,所以她要告诉小夏她入会的事情,但不能说出入会后的情节,因为背叛意味着她会死去。

因为她看到了事实的恐怖真相!

别墅内,洪好好揉揉僵硬的脖子,看看仍然兴致勃勃盯着水盆的中年男人,忍不住道:〃还有必要这么盯着她吗?飞鹤报废了一大堆,她那下贱的血也用得差不多了!〃

〃你不懂。〃男人头也不抬,〃要找到阮瞻,岳小夏是最好的诱饵。〃

〃我倒不相信了,他不是两个月没回来?〃

〃我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招,不过他会回来的。道界的异宝血木剑在这里,有道行的人都不会舍得下!再说,他把剑放在她手里,说明她对他很重要,所以他不会丢下她不管。说不定他就在附近徘徊,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罢了。〃男人笑,但声音听来像哮喘,〃必要时我会来点狠的。〃

〃昨晚的鬼敲门还不够狠?〃洪好好摆了个撩人的姿势,试图引起男人的注意,但最后发现没有任何效果,于是有点气急败坏,〃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偷窥的癖好!〃

〃偷窥不好吗?探听情报就是偷窥!血腥玛丽的事件,我虽然没有探到阮瞻的底,现在至少我知道原来传说中的血木剑竟然在他的手里。〃

〃为什么不直接把岳小夏抓来算了,反正那宝贝剑在她手上,你派去什么也没有用,除非你自己亲自出马。〃

〃慢来,慢来,不要急!〃男人似乎终于注意到洪好好的存在,伸臂把她拉在怀里,〃抓了她只能触犯世间的刑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也不一定会把消息传递到姓阮的那里,我会用其他的方法。〃

〃那她呢!〃洪好好指指水盆中顾与方的脸,〃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但猜也猜得到她在泄花会的底!〃

〃不,她没有全说出去,不然岳小夏不会那样一副表情,新奇、害羞、尴尬,却没有一点惊恐。〃

〃那她一定是在说她的身体享受喽?〃洪好好娇笑,〃那么就不用在意她啦?〃

〃不,除掉她!〃

〃真麻烦!〃

〃那还不是你不小心?〃男人温柔地说,但语气里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胁,让洪好好立时噤声。

〃我……我没想到她会磕药过量,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清醒过来,根本没中迷离咒!你知道,你的迷离咒能穿墙透壁,中者进入完全真实的预设梦境,但是不能让神志不清的人中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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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驱魔人(27)

〃不用解释了,去做。〃男人又恢复了常态,〃顾与方发过血誓,不是吗?〃

小夏又做了噩梦。

梦中她去海洋公园玩,看着可爱的海豹,还上去摸了它一下。可它却一下子变成了顾与方的模样,浑身血淋淋的,一把抓住小夏的手,大叫:〃晚了!晚了!来不及了!〃

惊醒后,小夏急忙抽出血木剑,见它依旧是乌沉沉的,没有发出什么光芒,证明房间里并没有什么邪物,即使有,也肯定已经不在了。

其实遭遇了鬼敲门后,她本来打算住到阮瞻的店里,反正就算他的人不在,他在房子内外排的阵法还在,而且万里是有钥匙的。

但恍然间,她突然明白了阮瞻交给万里钥匙的用意――他不是要万里帮他时常照顾一下店面,他是把这个〃防鬼堡垒〃做她的备用,如果她再不幸地遇到邪祟,就可以到那里躲避,这样他即使远在天边,也会安心。这想法,让小夏从心底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安慰、愤怒、伤心、绝望,和可能与他永远不再相见的牵挂,这都让她断然决定不去他提供的安全之地,也没有向万里透露任何信息。

可能有点傻,可是她固执地想:他既然可以放弃一切悄然离开,那么她的死活也不用他来c心,她也不受他的恩惠!毕竟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甚至算不上朋友!

可实际上,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她这样让自己陷于恐惧之中,只是想知道,当她遇到无法抵挡的、祸及生命的危机时,阮瞻会不会出现,这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愿望。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在乎她,所以她选择了如此任性的赌博!

不要怕!她鼓励着自己、迫自己从温暖的床上下来,摸着黑在整个房子里走了一遍。血木剑没有任何反应,证明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她就是感到强烈的不安和惊悚,而经过太多的事后,她相信自己的心灵感应。

难道是顾与方出了事?!

念及此,她慌忙拨通了万里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万里迷迷糊糊的声音,〃是人还是鬼,现在是凌晨两点。〃

〃是我,小夏。〃

〃出什么事了?〃万里登时清醒。他知道小夏的内心是很温柔体贴的,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半夜打扰他。

〃我想……顾与方可能出事了。我不确定,可是我想最好去看一看。对不起,可是你知道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我……〃

〃等着我,马上到!你千万别单独行动。〃万里打断小夏的解释,立即起床穿衣,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小夏家。

〃你为什么抱着个钓杆盒子?〃

〃是血木剑!〃小夏回答他,声音有点抖。

〃你把它祭出来干什么了?〃

〃回来告诉你。〃

〃好吧,不过你要穿暖一点,今天夜里有点冷。〃他贴心地嘱咐,望着她脆弱又逞强的脸,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怜惜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这么j诈地看我干吗?〃小夏感到万里有点奇怪。

〃我是想以后就用这种目光看我的女病人,你觉得还有些魅力吗?〃

〃你不是最怕医患之恋吗?〃

〃我都习惯了。你会爱上我吗?〃

〃我会吐。〃小夏言不由衷,实际上她知道万里是很吸引女人的,〃你是要和我去看看顾与方,还是半夜里讨论你的魅力?〃被他一搅合,她不那么怕了。

〃我是想讨论,不过我知道你想去看顾与方。〃万里收敛起心情,〃我们走吧。〃

在路上,他不敢问为什么小夏会觉得顾与方会出事,怕增加她的不安感,但当他们到达顾与方所住的豪华公寓时,从很远就看见漆黑一片的大厦里,只有一盏灯不祥地刺眼明亮,几乎一时就在心中确定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可是,尽职的保安人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无论如何不肯让他们进去,也不肯打电话到上面去问,最后还是巧舌如簧的万里又是威胁又是利诱,保安才同意和他们一起上去看一下。

一梯两户的超大户型,一出电梯就看到左边这一户的大门虚掩着,光线挑衅一样地倾泻出来,也让人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虽然很淡,但在冬夜里却显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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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驱魔人(28)

这时保安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紧张了起来。〃你在这儿保护女士。〃万里严肃地吩咐。保安巴不得做这种相对安全的工作,忙不迭地点头,坚守在小夏身侧。

万里慢慢走过去,轻轻推开大门,循着血腥味谨慎地搜寻。偌大的客厅里,摆满了鲜花,然而鲜花后面是足以让万里僵在当地的情景。

有一个女人倚在沙发上,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进来的人。她笑着,不过不是自然的笑容,而是有人用浓妆画在她死灰的脸上,眼睑上笑眼弯弯,超出本来唇形的口红笑印,小丑一样的笑脸。她身着红衣,但却是自己的鲜血染就,而且四肢早已离体,就工整地并排摆在茶几上,脚上穿着配套的红鞋,手腕上套着首饰。

他觉得自己胆子是很大的,而且见识过许多〃不同凡响〃的情形,但现场如此诡异,还是让他心里发毛,倒退了一步。

他镇定了一下心绪,感觉杀手可能已经离开,决定不破坏现场,还是应当报警。但就在这时,安静至极的房间,突然有个女人〃扑哧〃笑了一声,接着女尸轰然倒下,面朝上落在沙发前的地面上,眼睛哗地睁开,往上翻着白,死盯着万里。

〃无论你是谁,别对我搞怪。〃万里成功地掩饰住内心的巨跳,〃省省吧,我并不怕。〃说着他转身离开。

〃去报警,这里出了凶杀案。〃他对着坐立不安的保安说。保安飞也似的跑开了。

〃怎么回事?〃小夏明知道自己的梦境已经变为现实,仍然忍不住问,〃是海豹人吗?〃

万里讶异地看着小夏,〃你怎么知道?〃

〃我一个小时前梦到了这个,可惜没梦到凶手。〃小夏雪白着脸,〃你和警方好像很熟悉,帮我一个小忙好吗?很小很小。〃小夏用食指比了一下。

万里叹了口气,〃这世界上可怜人很多,你是管不过来的。小夏,有时候人的心肠要硬一点,而且要学会拒绝别人,不然你没办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小夏毫无诚意地发誓。

其实,她的心里有一种抱歉的心态,具体为了什么,也说不上来。或者是因为顾与方对阮瞻的感情,虽然爱情是双方的,阮瞻没有义务接受,可小夏隐隐觉得阮瞻是为了不再使用自己的能力才离开的,而迫他的正是自己,所以她对顾与方在寂寞之下进入花会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还因为,她知道顾与方一定是因为泄露了花会的消息才被杀人灭口,自己还是一样有责任。现在顾与方死了,她有义务为其讨还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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