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2)

阿发生气了……会咬杀人……小乖害怕的後退几步。

「慕容大夫有请走县令府一趟。」管家说道。

「我若说不呢?」慕容华眯起眼,藏住眸中肆意乱撞的杀意。

管家用眼神示意那拉住慕容华袖子的侍卫,续道,「没得选择。」

侍卫接收到管家的眼神,点了下头,将慕容华的袖子跩的更紧,大有你不跟我们走一趟县令府就不让你走的意思。

慕容华捏紧药箱,眸中闪过狠戾,就要用针戳人之际,小乖突然叫出声,「阿!是县令府的女儿病了!」

管家和侍卫诧异的望向那身材娇小有如营养不良的少女,县令府女儿病重是绝对保密的,这个小姑娘怎麽会知道?

相较起管家和侍卫惊讶,慕容华只是淡淡的撇了小乖一眼,然後说,「果然乱跑了。」

小乖懊恼起自己怎麽这麽笨,早知道就不说了!

几乎只有一瞬间,那侍卫放开跩住慕容华衣袖,拔刀横在小乖莹润如玉的细颈上,而慕容华则是脚步如疾风,右手执银针j准的抵在侍卫的後脑勺死x上。

「你,最好别动她。」慕容华的声音冷冽如夜中踏风而来的鬼魅,y森森的令人惊骇。

侍卫额上滴下一滴冷汗,缓缓移开横在少女颈上的刀子。

小乖吓死了,缩著身子赶紧躲在慕容华身後。

差点就死了……不对,我已经死了……唉?不对……

慕容华收起银针,缓声说,「不就是替县令女儿看诊嘛……这医好还医不好可不就是我能说准的了。」他冷笑了一声。

管家眯起老练的眼,「那麽就有请慕容大夫了。」

坐上县令府的豪华马车,慕容华闭上眼养神。

他生平最痛恨被威胁了,这县令的女儿他要让她活很简单,要让她生不如死也易如反掌,哼!

小乖惊疑不定的看著慕容华嘴角边扬起的诡异笑容,全身寒毛竖起。

阿发……要咬杀人了。

汸城县令王福椿算的上清官,在他的治理下汸城治安不错,城民也过著安居乐业的生活,但人人都知道,王县令只得一女,又是老来得女,因此对这个宝贝千金可说是视如珍宝捧在手心唯恐化掉,半分委屈也不让女儿受得,此女也生的美貌如仙,不少年轻男子曾上门求娶,不过听是说眼界甚高,只愿嫁高门,因此至今芳龄十八还在待字闺中。

小乖走入县令府不禁瞪大眼发出赞叹声,长廊幽深不见底,梁柱用的是百年杉木漆红雕百花众蝶飞舞缭绕绣工j细,看的出王县令是极注重生活品味的人,中廊有个水塘,用大小不一的鹅软石砌成圆环围绕水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著泽耀星光晕出动人的暖光,青碧色交杂的水面上飘著粉色荷花半开著花苞等待绽放,空气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缭绕在鼻尖。

小乖去过的地方几乎都是纯朴的城镇,还不曾到过如此奢华高贵的地方,好奇心更胜了。

「慕容大夫请。」管家睨了目瞪口呆的小乖一眼,心里鄙视道肯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慕容华一声不响跟在管家身後,不知道经过几个左拐右弯後,在一间名为芳华院的院子前停了下来,王县令似乎在里头,管家说了声稍等後留了他们两个自己进入院子禀报。

「大人,慕容大夫来了。」

「恩。芳儿,你安心,爹爹把慕容世家的人给请来了,你很快就会好了。」

小乖竖起耳朵,学著里头的声音说话。

不一会儿管家走了出来请他们进入,慕容华提好药箱,面无表情从容不迫举止优雅的跨步走入院子里,小乖则跟在他身後。

芳华院只能用非常美丽来形容,庭中种满了花花草草,不难看出县府千金是个喜爱园艺之人,一路走进内堂,房内规格摆饰清新淡雅,微微发出女子惯用胭脂的香味,慕容华不喜的拧拧鼻。

「是慕容大夫吧!」王县令迎了上来,一脸国字脸,头发黑中掺白交杂,双神炯亮气色红润,身材矮小略显福泰。

慕容华心里还在被要胁过来心情不爽的恶劣情绪中,没有给王县令好脸色。

王县令尴尬的搓搓手,「想必我的人没有好好招待慕容大夫。」

「哼。」慕容华冷哼一声。

「慕容大夫千万别见怪,实在是小女的状况不容及缓,如此莽撞chu鲁的行为还请慕容大夫原谅。」王县令表情诚恳,双眼溢出对女儿的忧思慈爱之情。

见王县令低头,慕容华也不好再摆出臭表情,於是放低声音,「贵千金在哪里?」

王县令一喜,连忙领著慕容华进入女儿的闺房,房内布置一如姑娘家的心思,粉色系的萝蔓床帘、鹅黄色俏丽的舞蝶戏花被褥,圆桌上摆放著c著水仙花的双鲤戏水雕纹釉绿花瓶。

慕容华走进床边,见那女子半睁著虚弱的双眼,眼里迷蒙一片,眼下青黑,双频上红肿,秀巧如润珠的鼻子也发红,舌苔发白冒泡,看起来惨不忍睹,全然看不出外头人传颂如天仙美人的模样。

慕容华很恶劣的在心里冷笑,不过脸上面目改色,秉持著医者的职责他微蹲下身伸手搭上她的手脉,神情专注认真。

过了半刻,他抽出药箱里随时备放的纸签,字迹遒劲的一一写下药方:红枣五粒、黄棋五钱、甘草二钱。写好之後交给王县令,「无碍,是春夏交接之际引起的花粉症。」他转眸望了窗外那些满载的花草,「那些东西最好还是处理掉。」

「这……」王县令虽然欣喜女儿不是什麽重病,但是要移除掉女儿一直j心照顾的花草,他一时间拿捏不定主意。

「无事我们就告退了。」慕容华牵起小乖的手就要离开。

这时床上的王蓉芳突然痛苦呻吟了两声,王县令紧张焦急的扑向床边,「怎样?芳儿哪儿不舒服吗?」

「爹爹……」王蓉芳半睁著眼,美眸中含泪,虚弱的说,「让慕容大夫在这住上吧,待女儿好起来也能好好答谢。」

「不用了。救人之事本是医者该做的。」慕容华烦躁的拒绝。

王蓉芳一听眼角晶莹的泪珠滑落枕间,柔弱的啜泣,我见犹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舍,想要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翻,「慕容大夫这是不屑小女子的报答吗?」

王县令见女儿留下宝贵的眼泪一颗铁汉男儿心都要碎了一地,不禁顺著女儿的意,也不管慕容华是否同意,他扬声唤管家说道,「慕容大夫要在县令府上住上一些日子,下去好好准备房间。」

慕容华黑著脸,全身散发出阵阵冰冷寒气,不过王县令关心著女儿,眼睛巴不得黏在女儿身上,而王蓉芳依旧美眸挂泪,娇柔不已安慰著自家爹爹,结果只有站在慕容华身边的小乖被寒气给冻伤。

☆、第四章

「那我这就去替慕容大夫准备两间房间。」在管家的心里认定小乖只是慕容华的药童。

「一间即可。」慕容华看也不看管家一眼。

在管家狐疑的眼光打量下他也不打算更动长久以来跟小乖一起睡的习惯,管家见慕容华面无表情,又见小乖一副状况外没有出声拒绝,也不好多说什麽,只得下去交代下人清出一间客房。

「爹爹,女儿心仪慕容大夫。」

慕容华一征,垂头看小乖,见小乖表情认真。

「好芳儿,爹爹瞧慕容大夫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不知道慕容家人肯不肯入赘……」小乖抬起头与慕容华对看,清澈大眼尽是浓浓问号,「入醉?阿发,入醉是一种酒吗?」

「看来不只花粉症,他们父女俩脑袋也需要扎一针……」慕容华低声自语一边挑选药箱里的银针。

小乖被他露出的吃人表情吓的後退几步。

慕容华和小乖暂住在县令府上,连同在粨灵堂看诊工作也不得不暂停。

王蓉芳的病在吃了慕容华开的药方之後已经有了起色,渐渐恢复她朱唇榴齿、花容月色的容貌。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日子。

但是小乖实在搞不懂为什麽他们要这样坐在炎炎烈日里,王蓉芳姿势优美的弹奏古筝,一旁还有侍女开扇扇风;慕容华则坐在凉亭里专注地看著医书;然後她……百般无聊的看著他们两个。

一曲凤求凰弹毕,王蓉芳抬眸,美眸里闪著星光雾气彷佛随时会有圆珠玉润从里头掉出来,「慕容大夫,蓉芳奏的如何?」

慕容华目光不曾从书上移开,敷衍了几句,「还行。」

被慕容华称赞过後王蓉芳黛眉一挑,有些女孩家的害羞,粉嫩的双频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她轻起朱唇,「还不知道慕容大夫的名字呢。」

「阿发,我们到底要坐多久?」小乖忍不住问。

王蓉芳一征,会意贻笑,霎时凉亭周围百花皆黯然失色,不及她唇畔边一朵涟漪,「慕容发,真是好名字呢。」

慕容华终於从书中转头看王蓉芳,惹得王蓉芳娇羞不已,他皱皱剑眉将目光转向小乖,只见小乖秀巧的小脸全挤在一起面目狰狞,额上都是汗水,他关切地问,「很热?」

「嗯!」小乖用力的点头,庆幸慕容华终於意识到他们此时此刻身处非常危急的处境,随时都可能被太阳这个大妖怪给吸收去。

王蓉芳抿抿如蔻丹的红唇,连忙问道,「小乖姑娘是慕容大夫的药童吧?」不过慕容华忙著帮小乖的额上擦汗,没人回应她。

「小乖姓什麽呢?」王蓉芳声音大了一些。

小乖眯起如**蛋大的圆眼,咕哝著,「小乖就姓小乖。」

王蓉芳眉间小幅度的一抖,挂起柔美的微笑,「姓乖,那叫什麽呢?」

这人好烦阿!小乖感到烦躁,天气又热的像是要把她烤乾一样,她瞪向王蓉芳却看到王蓉芳绝色的容颜上目光灼灼,小乖撇撇嘴,不甘不愿的回道,「姓小乖叫小乖!」

就在小乖几乎炸毛的同时,慕容华冰冷无温度的嗓音也响起,「既然王小姐已无碍,那麽我们也不再继续於此叨扰了。」他站起身,安抚了一下龇牙裂嘴的小乖,转身走出凉亭。

「啊!慕容大夫!」王蓉芳一惊,慌忙地伸手去拉住慕容华的袖子。

慕容华低头皱眉,思索著这件衣服要不要拿去火烧了。

他的洁癖虽还没严重到别人不许碰他的衣服,可眼前的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厚胭脂味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还有什麽事吗?」他尽量用最和蔼的表情不耐烦的问。

「慕容大夫不再多住几天吗?我都还没好好谢过慕容大夫呢!」王蓉芳拉著袖子不放手,一双美眸闪著翦翦秋水。

「心意已到即可。」慕容华不留痕迹的扯回袖子,拖著小乖走远了。

回房整理好行李,正要踏出县府门槛时,小乖突然停住脚步,眨了眨眼,有些失神。

慕容华回头见小乖没有跟上,「小乖?」

「下月十五是元公子的弱冠生辰,听说元大人要大肆庆祝一翻。」

「时间这麽快阿……没想到映衍这小子都二十了,想当初我还抱过他阿衍阿衍的叫呢!」

「那王县令要准备什麽礼……」

「阿发!」小乖冲向前握住他的手,兴奋的叫著,「阿衍!对!浅浅叫相公是叫阿衍呢!会不会就是那个硬什麽眼的!」

慕容华一愣,元映衍这名字……

「阿发!阿发!你说是不是阿?」小乖开心地要飞起来了。

她终於想起来相公的名字了!那麽就代表他们可以去找相公和浅浅了!

「小乖,你确定相公是叫元映衍?」慕容华拉著小乖走出县令府。

「……浅浅都叫相公阿衍。」小乖纠结著小脸,脑袋乱哄哄的。

如果真是他所知的元映衍的话,那麽的确是住在盛京没错……可是……当年怎麽可能会到这麽偏僻的村庄去呢?慕容华垂头百思不解。

「阿发!我们去找相公和浅浅!肯定是他没错!」小乖心情很好,在慕容华身前边走边跳还哼著不知名的曲调,嘴角上扬怎麽都垂不下来。

汸城距离盛京若是搭乘马车莫约有一月的遥远路程。

他们才刚到汸城不到半月,若是匆匆赶去盛京粮食便是一大问题。慕容华头疼的想著,一边用冷冽眼光扫s向闹腾不已的小乖。

「阿发!阿发!找相公和浅……唔……我不吵了……」小乖识时务为俊杰的立刻闭上嘴。

「小乖,找到相公和浅浅之後呢?」

小乖歪著头反看著他,露出明媚的笑容,「不知道呢!但是就是要见到相公和浅浅!」

慕容华不作声只是看凝视著小乖,小乖感觉全身都发毛了起来,「小乖,会不会……」他声音越说越淡,最後尾音消逝在风中。

小乖眨眨眼,不明白他到底说了什麽。

夜里,他们在粨灵堂夜宿,什麽时候离开汸城前去盛京慕容华还没有计画好,小乖半夜里睡得很不安稳,当慕容华查觉到不对劲时小乖全身已经冰冷如寒。

「小乖!」慕容华摇不醒小乖,有些焦急。

小乖真的很久没做梦了,但她真的希望做梦可以梦到相公和浅浅,而不是这些让她害怕不已的梦。

眼前的红色雾气到底是什麽她真的不记得了,她必须要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因为後面有个人拿著刀正追著她。

当时是多大的痛楚硬生生将她小小的身子给撕碎,她痛的叫不出声,痛的……阖不上眼。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小乖发出凄厉的叫声,挥舞著无助如细藕般的手,「小乖的r不好吃!不要……救救我……相公!浅浅!救我!」

「小乖!」

是谁的声音……不管是谁……救救我……

「小乖,醒过来,我是阿发。」那男人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温柔的朝她呼喊。

阿发……救我……救我……

慕容华双眸染上沉痛和疼惜,他紧紧握住小乖冰凉的手,「小乖,我在这里。」

小乖猛然睁开双眼,原本浅到几乎没有的呼息变的chu重,她看见慕容华憔悴的俊脸正忧心的瞧著她,不知怎麽的,她〝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翻身抱住睡在自己身边的慕容华,全身颤抖不已。

慕容华垂下眸,伸手轻抚著她的背。

瘟疫……哼!谁信!如此狠心的杀光全村的人究竟是想掩盖什麽?他眸下闪过异光,诡谲如磷火。

小乖哭得累了沉沉睡去,慕容华轻轻帮她盖好被褥,莹润修长的食指滑过她的脸频,冰凉的皮肤上一点泪痕水渍也没有。

位於北边深山里的小村子殷澜村,终年被雾气缭绕,七年前的一场瘟疫横行,不到百人的小村落就此接连染病横尸一片,盛京皇城因当心瘟疫蔓延至其他地方,因此下令任何人皆不许靠近殷澜村,据说至今殷澜村里因瘟疫而死的村人们尸体仍曝晒在地上尸骨未寒,甚至有传言殷澜村人死有不甘变成厉鬼夜夜骚扰邻村,导致邻村不堪其扰连夜搬离家园,以殷澜村为首方圆五百里看不到一户人家,更被誉为鬼村。

经过一夜恶梦之後,小乖依旧活蹦乱跳,却闭口不谈恶梦的内容。

那个恶梦一定和当年那场瘟疫有关。

慕容华心有不专的一边为前来粨灵堂看诊的病患施针一边想著。

「慕容大夫。」此时一女声如黄鹂出谷轻唤。

慕容华太专注於思考和施针完全陷入无我境界。

来人正是王蓉芳,她举止优雅的跨进粨灵堂,看见慕容华一身素色湖水蓝衫,如墨般发出光泽的长发用翠绿竹色玉冠高高竖起,垂眸神情专注的为身前的病人施针,卷翘的睫毛y影映在眼睑下,高挺的鼻和薄唇,手指白皙修长如竹,全身散发淡淡药草味。

王蓉芳看的呆了,对於慕容世家的传闻她听过不少,往年来到汸城的慕容家人她也见过不少,可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清新俊逸的人。

其实慕容华的面容算不上最上乘,但是因长年与药草为伍又游历四方,全身散发出慵懒与淡淡潇洒之气,便给人一种雅人深致的感觉,当然提前是撇去他的面无表情。

王蓉芳眼角扫过在墙角玩著斗蟋蟀发出吱吱老鼠笑声的小乖,小乖身材娇小一身橙色荷花图夏衫,头上c著的是少女髻,面容苍白,唯一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也只有那双如**蛋大般的圆眼,除此之外倒没什麽特别的,若要称清秀还太过勉强了些,只能算上五官没长歪罢了,王蓉芳勾唇,小乖和慕容大夫长相相当不一样,可以撇去兄妹的关系,至於夫妻的关系嘛……看著也不太像,小乖脑袋不正常,估计是慕容大夫心善随手捡了小乖照顾,如此一来,小乖就不是个危险人物了。

「小乖,你在玩什麽?」王蓉芳笑容可掬地蹲在小乖身边。

小乖转转眼珠看著来人,一时想不起来这位妆容貌美的女子是谁,随口答,「斗蟋蟀。」

「小乖跟著慕容大夫很久了吗?」王蓉芳循循善诱著。

「阿发?」小乖征了征,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记得了。」低头继续斗蟋蟀。

「那慕容大夫喜欢吃什麽?」

「我喜欢吃r。」小乖以为眼前的女子要买r给她吃,眼睛顿时一亮。

「我问的是慕容大夫不是你。」王蓉芳抽抽嘴角,好声好气的说。

小气鬼。小乖在心里的嘀咕,垂头不理会她玩著斗蟋蟀。

王蓉芳握紧拳头,扬起笑容,声音低柔,「小乖。」

「不要吵!」小乖恼怒,一不小心力度过大拍掌压死了正在玩的蟋蟀,她愣住看著死去的蟋蟀,久久不能回神。

慕容华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站起身朝还在看诊的许大夫说,「许大夫,我下午休诊。」他朝小乖走来,连看也没看王蓉芳一眼,温声唤小乖,「小乖。」

「阿发,我弄死了。」小乖哭丧著脸。

「小乖,我们上街买前去盛京的东西。」他牵起欲哭的小乖。

王蓉芳一惊跟著站起身,「慕容大夫要离开了?」

「恩。」慕容华留给她一个漠然的侧脸,越过她与小乖走出粨灵堂。

☆、第五章

准备好前往盛京的粮食已经又过了一月馀,慕容华和小乖告别汸城的粨灵堂乘上马车又开始旅途。

小乖又陷入三天的假x休克,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马车的最角落,全身冰冷毫无呼吸,宛如一副尸体。

慕容华轻轻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将姿势调整到最舒服。

一开始带上小乖,对於这种特殊情况还会手足无措,这麽多年相伴後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最近有了相公和浅浅的消息,他不禁有些担心,找到相公和浅浅是小乖最後的愿望,那麽找到後呢?

「习惯真是令人害怕。」他轻声低语。

是了,他已经习惯小乖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了,如果哪一天身边少了小乖,他一定会很不习惯吧……

四日後小乖悠悠醒来,马车停在湖畔边稍作休息,她转转眼珠没瞧见慕容华的踪影。

湖畔边有车夫在喂马喝水的声音,而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听著一个声线冷冽如瀑水激石的是慕容华,另一个男声是小乖从来没听过的。小乖穿好鞋袜跳下马车,眯起眼看向慕容华的方向。

「大哥,不回去看看?娘当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那男子声音著急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慕容华不作声,看见远处小乖手脚利索地跳下马车朝他眼巴巴望来,穿过那男子走向小乖,「醒了?」

那男子目光随著慕容华的移动看到小乖。

大哥哪时生了个小女儿?他目露疑惑不解。

此人正是慕容华同胞小弟慕容泞,慕容泞年二十三,於行医没有兴趣,因此转往商业发展,经常跑商四方,此刻在前往盛京商铺的路上巧遇已有多年不见的大哥相当意外。

「阿发要回家见娘?」小乖问。

「醒了肚子饿不饿?」慕容华捂著她冰凉的额头。

小乖眨眨眼,「阿发答非所问?」

「恩。」

小乖的身体不需进食也能维持身体机能慕容华不是不知道的,普通人吃饭是为了生存,对小乖来说,吃饭只是一种消遣乐趣,至少还让她感觉……自己还像个活生生的人。

「大哥,既然同路,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慕容泞走来笑说。

「不想。」慕容华睬了他一眼冷声说。

慕容泞一身浅灰色长衫,发色在长期阳光照耀下偏褐色,肤色是小麦健康色,浓眉大眼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

「怎麽没见嫂子?你几岁拉?」假装没听见慕容华的回答,他半弯腰与小乖同高,笑吟吟的问。

「十岁。」小乖发出吱吱的偷笑声。

慕容华拧眉,「小乖上车。」催促车夫驾车。

慕容泞二话不说也爬上马车,嘻皮笑脸的与小乖挨近坐在一块儿,看著马车内只有小乖和慕容华的简单的随身行李,「大哥,你该不会带著女儿逃家吧?」

「小乖过来。」慕容华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全身散发出寒气。

阿发要咬杀人了……小乖为了自己的身家安全咚咚咚立刻跑到慕容华身边坐好,腰感挺直,坐姿端正,目不斜视。

慕容泞噗哧一笑,「看来大哥家教很严阿。」

马车缓缓驶动,慕容华当慕容泞是隐形人,小乖则为了生命安全坚决不与慕容泞谈话,慕容泞天生是个话痨子,厚脸皮也是一流,「慕容小乖,这名字真不好听,是大哥取的吗?嫂子没有反对吗?」

敢说她的名字不好听!小乖用眼神瞪向慕容泞。

慕容泞嘿嘿一笑,「小乖,你爹真没有取名字的天分对吧!要不小舅帮你改一个吧?」

「小乖小乖小乖!」与慕容华同行的这几日,慕容泞真的无聊得快要疯掉了,自家大哥话少又面瘫,生的女儿家教严谨都没人要理他,他哭丧著脸,感觉自己再不找人聊聊天五脏六腑都要发霉了。

「小救不要吵,阿发会生气的。」小乖用眼角偷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慕容华。

小乖以为小救是慕容泞的名字,不过因为救同舅同音慕容泞也没注意到。

憋了这几天没说话小乖也憋得慌,慕容泞眼神一亮,朝小乖靠了过来,亲热地问到,「小乖你娘是什麽样的人?是大美人吗?我哥眼光应该不会太差吧?」

小乖眨眨眼,「我没有娘,只有阿发。」

慕容华看书的手微顿,用书遮掩下的薄唇微勾。

「怎麽会没有娘呢?」慕容泞诧异地瞪大眼,眼神飘过看书看得入神的人,「小乖,小舅跟你说,爹娘吵架呢,床头吵床尾和,千万别听信你爹的胡话,诓你没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这人呀是不可能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语重心长痛心疾首。

前面一大段话小乖有听没有懂,只听懂最後一句话,目露好奇,「那从哪里出来?」

慕容泞笑的人畜无害,「自然是男女相见就迸发乾柴……」

「小乖。」慕容华放下手中的书,朝他们看来。

「不是我,是小救找我说话的。」小乖立刻告状,用无辜的眼眨呀眨,把身旁的慕容泞推开,表明自己与他不是同一阵线的。

慕容泞抽抽嘴角,好一个见风转舵的小姑娘,「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男女之事要尽早告诉小乖才行,嫂子也真是的……」他碎碎念著。

「阿泞。」慕容华叹了口气。

「在咧。」慕容泞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小乖不是我女儿。」

「……」慕容泞僵住,机械式地转头去看小乖,小乖疑惑地回看他,「那……那小乖方才叫我小……舅?不对……不是女儿……难道是……嫂嫂嫂嫂嫂子?大哥!我看错你了!没想到这种残害国家幼苗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他大声哀号,怜悯的握住小乖的手。

「小救脑袋有病,阿发医医吧!挺可怜的。」小乖害怕的挣脱慕容泞的手,如小猫般蹭蹭慕容华。

慕容华睨了他一眼。

不是女儿也不是嫂子?慕容泞倏地跳起来,马车大力摇晃,慕容华连忙把坐不稳要向前倾倒的小乖揽进自己怀里,他惊恐的大叫,「大哥你别说!我不会相信的!我相信爹的忠贞!不过爹找的小姨的眼光也太差了吧!生的女儿没怎麽好看!不对阿!大哥!外面小姨生的女儿你别带回家阿!娘会杀了爹的!」

「小乖,银针可能要chu一点的才医的好。」慕容华低头从药箱里拿出如手指chu大的银针喃喃自语。

慕容泞立刻禁声。

「阿泞,盛京可有名字里有浅字的人?」慕容华收好药箱一边随口问。

小乖闻言眼睛一亮,期待的看著慕容泞。

「浅?青楼里的小妞倒是不少,嘿嘿,大哥你想上哪楼小弟可以帮你介……」慕容泞话未完脸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容华收回银针,淡淡的撇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慕蓉泞。

距离到盛京剩不到十日的路程,他们在附近路过的村庄稍作休息,招待他们是的一家养家畜的老夫妇,热情的帮他们准备房间。

天微亮小乖听觉敏锐,迷迷糊糊地爬起身,耳边传来细小的刺耳声音磨的她双耳刺疼,她光著裸足下床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出去,灶房隐约有亮光,她探头过去,只见那接待他们的老夫妇正在磨刀,发出刺耳的声音,小乖眼前突然红雾一片,她全身颤抖,恐惧袭上心头,「不要……」

老夫妇听见声音转头见小乖著单薄的白亵衣站在灶房门口,他们一笑拿著刀站起身,「小乖姑娘……」

「不要!不要杀我!」小乖拔声发出凄厉的尖叫,想跑脚却像扎了g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动,她抖著全身惊惧惶恐。

老夫妇不解小乖的恐惧,走向前要靠近小乖见小乖抖得更厉害,疑惑的相看一眼,「老伴,小乖姑娘这是……」

「小乖。」慕容华从後方抱住小乖,柔声,「没事了。」

「阿发……他们要杀我……」小乖窝进慕容华的怀里,声音颤抖不成音。

「没事了没事了。」慕容华轻拍她的背,重复安慰著。

「一大早这麽热闹阿?」慕容泞也被小乖的尖叫声给吵醒,慌张的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过来,结果却看到慕容华和小乖温馨的相拥,他困的连连打哈欠眼角还挂著眼屎。

经过老夫妇解释,今日是他们要杀宰家畜祭鬼神的日子,因此才会起早磨刀,见小乖吓的缩在慕容华怀里他们感到万分抱歉。

「今日是祭什麽鬼神?」慕容泞揉揉厚重的眼随口一问。

老夫妇对望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咱们祭的……殷澜村。」随後急忙道,「这事可不能乱传呀!咱们就是看殷澜村挺可怜,至今还曝尸街头……」说到最後老妇微微抹泪。

不只慕容华愣住,就连慕容泞脸色也瞬间苍白,唯有小乖没有反应。

今日是殷澜村灭村的满七年了。

乘上马车继续前往盛京,一路上气氛沉闷,慕容华垂头不知在沉思些什麽,慕容泞脸色难看。

「大哥……那殷澜村……」

「怎麽?」慕容华抬头,眸光深邃如古潭不见底。

慕容泞皱皱眉,「七年前我的商队曾经经过那里,说来也奇怪,商队刚离开的两天後就爆发瘟疫,可我商队里的人都没事。」

慕容华看著身边已经睡著的小乖,「瘟疫後我去过殷澜村。」

「啥!」慕容泞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

「是刀伤。」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伤!你是说……」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大,无法消化这令人惊讶的消息。

瘟疫杀死全村的人当然有可能,但是用刀杀死全村的人……是有多大的仇恨阿!慕容泞忍不住全身颤栗,冷汗直流,无法想像。

伸手滑过小乖的脸,小乖的呼吸缓慢细小,慕容华垂下眼睑,他是医者,面对病患的生死早已看开,但是对於小乖……许是初遇小乖的场景太过惊悚让他无法忘怀,他可以拯救病人,却无法拯救……一个已死之人。

小乖已死,在他与她的初遇,就已经流乾全身的血y了,现在之所以活蹦乱跳像个活人一般,仍是他到现在还无法解开的谜。

殷澜村的灭村无疑不只是瘟疫这麽简单,但是究竟事实为何已经随著岁月的轨迹和有心人士的掩盖给埋入历史成为尘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