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部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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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未央面色微异。起先不明就里,后意识他是做贼心虚,疑我指桑骂槐,借机讽刺他主子当年y谋篡位一事。我勾唇,冷声一笑:“还请未大人代禀皇兄,道是不论如何,本宫管定这桩闲事。”

“殿下何必亲力亲为,皇上自会设法为殿下讨回公道。”

未央语气淡漠:“自殿下启程送亲后,皇上一直惦记着您,得知殿下为贼人所掳,是夜更是咳血不止……”顿了顿,垂在身侧的一手紧攥成拳,“请恕微臣不敬。殿下若是有心报复,皇上已遭报应,但请殿下莫再刁难,即使为您的身子着想,也请您随微臣回宫好生调养。”

见我毫未让步之意。似欲说服,又难启齿,迟疑半晌,他方说,“皇上怕殿下有所顾虑,令微臣代转殿下,您生养的是他的骨r,他唯一的皇嗣不可流落在外,出生后带回枺常宦勰信馄淝淄酰厝胱谑矣耠海吹眉创笸场!?br /

我怔愕,不知他到底虚情假意,借机除掉孽种。还是确真彼此折磨得身心俱疲,宁可自欺欺人,给孩子一个正式的名分,盼我回他身边……

抿了下唇,不论他是何居心,我宁令百合一生做个平民小百姓,也不愿她这样得到皇室的承认,让天下人耻笑她是兄妹l伦的野种:“皇兄的美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的女儿,本宫自有安排。”

淡望屏风后渐然不耐的男子,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既有一次教训,本宫不会让你们再有机会,伤害我的孩子。而本宫之所以要亲去伽罗,也是因为孩子被先前掳走本宫的人劫了去,投奔格史泰……”

不论茈尧焱如何拦阻,我定要亲自救回女儿。也请他高抬贵手,放百合一条生路,有气尽管撒我头上,“且请未大人回去转告皇兄,既是名不正言不正的孩子,民间便是她最好的归宿。等本宫寻到人家安顿好孩子,就回宫向他告罪。”

“殿下……”

“本宫心意已决,若是未大人一味强求,莫怪本宫不念你是皇兄最信任的近臣,先斩后奏。”

许以为我虚张声势,他轻蔑冷笑。我不以为意,微扬起唇:“未大人也曾见识孔大人的五行秘术。这回因是机缘,又在凌霄山结识另位精通此道的高人。如果有人非要为难本宫……”

抬手三击掌,事前知会候在门外的四人应声而入。未央一惊,下意识按住剑柄。我见状冷笑:“未大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莫说并肩而立的一对白衣男女。只要百合她爹一人上前收拾,便是绰绰有余。未央回首狠瞠,满目肃杀。我轻挑起眉,也不介意对这坏事做尽的佞人落井下石:“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本宫好歹已是羲和的储君,若再被未大人牵着鼻子走,实在难看了些。也劝未大人识时务,这里随便哪个人都能教未大人您直着进来,横着出去。若是因此和皇兄伤了和气,本宫会很为难。”

未央不屑一嗤:“殿下一早便想为苍世子报仇,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确然如此。我冷笑颌首:“虽然本宫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不过你还有利用的价值,给我滚回行宫,带话给你家主子。”

虽是不齿格史泰的厚颜,可请皇帝陛下照准和亲,一切按原计划,仍由我亲自送德蓉公主去往敦阳。至于个中细节,还要等我到了甘州,见到亚米尔罕再行详商,“在此之前,本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忆及梵游先前所说,我淡讽一笑:“明德寺乃是伽罗人别有居心,驻我羲和的暗线。若是不除,将来后患无穷。”只是明德寺在当地颇负盛名。如果大张旗鼓地上山封寺,不但惹人非议,也会打草惊蛇,令格史泰知晓我们已有察觉,“尽可能隐秘地接管。且在寺下有座地宫。皇兄最喜猎奇,许会从中查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见未央不以为然,我冷讽一笑:“伽罗人在我羲和肆意横行,实是瞧轻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要不要给自己出口恶气,但看皇兄有没有这个度量,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外人在自己的家里来去自如。”

与这对主仆痛陈民族大义,不过对牛弹琴。赌他主子凌驾常人的自尊心,总算些微收效,未央漠然沉思良久,作揖沉声:“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作主张。请殿下在燕州休整半月,容臣赶回行宫,奏请皇上定夺此事。”

“有劳未大人。不过本宫明日便起程前往甘州。”

见他皱拢了眉,我淡笑:“但请未大人宽心,圣意未达前,本宫会待在驿馆,静候佳音。”

回首打量了眼替我造势的四人,未央终是漠然躬身:“微臣遵旨。”

我冷淡点头。临去前,因是他提起茈尧焱咳血,片刻迟疑,我叫住未央:“皇兄近来可好?”

他微愕,许以为我猫哭耗子假慈悲,眼神冷漠:“前些日子稍有起色,可为了殿下的事殚尽竭虑,时好时坏。”

虽是不愿承认,可他对我极尽纵容,凡事任我随心所欲,几近乱宠。我下意识抚上颈间红绳,看向那枚不曾离身的玉佛:“先前几次为贼人所害,最后都化险为夷。看来皇兄为本宫请的这道护身符确是灵验,未大人回去后,代本宫谢过皇兄。”

未央不语,良久,黯声告退。其余诸人也随他退出寝居。强撑的精神蓦泄,我疲惫不堪,阖起眼,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有人刻意放轻,悄然走近。许是见堂堂储君,睡姿全无雅态可言,无奈轻叹着将托盘搁在近旁,轻抱起我,正要调个舒适的睡姿,我半睁开眼,冲他一笑:“不经通传,擅闯帝储闺阁,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惜这等威吓对即大将军毫无作用。淡睨我片刻,他摇首浅笑:“想你生产后,定是没怎么好生补过身子,让人熬了碗药,还有红枣汤,可要趁热喝?”

明知我对甜食敬谢不敏,还附送一碗苦口良药,不知该嗔这木头迟钝,还是体贴入微。我苦笑,当是厚底子,以应付之后马不停蹄的奔波,半倚在他肩膀,乖乖喝药。

“那贼人掳走你后,可有为难你?”

先前未有细问我这两月的遭遇,忽听他关切,想起险些溺死的那幕,刚入口的苦药蓦得呛进气管。莫寻忙是拍背顺气,高声唤人进屋给我倒来凉茶。一阵手忙脚乱,看我终是面红耳赤地缓过气来,他面色不霁,挥退侍女,亦不问明梵游究竟做了什么,令我如此失态。直截了当起了杀念:“再见之日,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我和梵游的恩怨,并非三言两语便可道明。摇了摇头,我实话实说:“其实他也算不得十恶不赦的人。至少百合出世后,他对我们母女极好。”

许是不满我袒护那人,箍在腰际的猿臂骤紧。我皱了皱眉,看向隐隐探究的墨瞳:“生下百合后,我大出血。如不是他,我早已性命不保。”

莫寻微惊,即露愧色,许是自责生死关头,他未有伴在我们母女身边。我摇首宽慰:“我原以为要靠自己逃出凌霄山。没想到你会来山上救我们,已是万幸。你也莫要苛责那人……”

孰是孰非,说不清,道不明。当知梵游的身份,莫寻更是震惊,也知茈家人对不起他在先,我扯谎骗他在后,得以留活至今,已算那人大度。沉默良久,他颇是无奈地让步:“他若敢伤害百合,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他以命相抵。”

“得了,孩子才刚出世,不要喊打喊杀的,晦气。”

见我佯怒轻嗔,肃冷神情方才柔缓。想了想,转而问起女儿:“百合……”

彼时只远远瞧见百合的小脑袋,墨瞳隐憾。我怅笑了笑佯作比照,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宽慰神色紧张、略略期待的傻爸爸:“眼睛和面廓像你,鼻子和嘴像我。不是我这个亲娘自夸,咱们的百合啊,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儿。”

怔了半天,似在脑海描摹女儿漂亮的小脸蛋,他唇角渐扬,淡淡柔笑:“只要平平安安,身子骨健实,生得平凡也无妨。”

“是啊,长得太过秀气,将来若是惹来采花贼,你这爹爹可就要伤脑筋喽。”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是想起那个仿从天降的小女婿,百合她爹蓦沉了脸,y晴不定:“那位小王爷到底是九皋国人,真能信任?”

112贰拾贰章?归尘'四''vip'

我笃定点头:“他若在背后捣鬼,少隽头一个饶不了他。”

也曾见识女州牧的雷厉风行,莫寻颇是感慨,也不多问那个令他极不顺眼的小女婿的底细,端过另碗甜汤递到面前,我蓦得垮脸,可忧念生死未卜的女儿,若不蓄足体力,难以撑过而后的硬仗,只能捏鼻子一口灌下肚去。

“有事等到甘州再说……”

知我担了心事,便会失眠,莫寻宽慰:“现下永嘉关戒严。我也已飞鸽传书给方州牧,请他留心带两个孩子同行的男子。”

我颌了下首。如能将梵游拦在永嘉关内,自然皆大欢喜。怕只怕他们借北麓下山,去到九皋国境,便在掌控之外,难以追踪。叹了口气,虽是担心女儿,可莫寻特地令人加了安神的药,不消多时,我便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待次日午时,方才醒转。起床时,精神确是好了一些,伸了个懒腰,却瞥见在旁伺候的两个侍女直楞楞地瞅着我的脸,既惊且妒,又略带困惑,似在猜测这位花容月貌的娇客到底何方神圣,让他们家的州牧老爷这般卑躬屈膝。直待一阵叩门声,方才移眼向后望去,望着得允入见的男子稳步进里,在屏风后站定,正值豆蔻年华的两个少女立即收敛妒色,满脸娇羞。我不禁感慨翻脸比翻书还快,继而玩味打量屏风后那张太过熟悉的玉容。

当真后知后觉,男人三十一朵花。即使人前淡漠,冷若冰霜,可对情窦初开的少女,这等丰神俊朗的成熟男人也许更有吸引力。且听我正而八经地对屏风外躬身施礼的男子淡唤了声即大人早,立时四目放光——在官家做事的丫头本便懂得察言观色,他们家老爷对我这般礼遇,与我同行的官爷定然非富即贵,若蒙青睐,便是飞上枝头成凤凰,竟是彼此暗暗较起了劲,各自盈盈福身,含情脉脉。我眨了眨眼,侧过脸去支首桌沿,手背抵着唇角忍笑:“即大人有事么?”

因是我些微颤抖的声音不甚自然,余光瞥见屏风后的男子剑眉一蹙,许以为我看到他行情见好,心里不是滋味,冷然扫向两个秀美可人的小丫鬟。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对上慑人心魄的犀利目光,皆是一颤,深低下头,隐隐委屈。我见状,只得暗慨这冷面皇太子不解风情,淡令两个小侍女退下,待门阖拢,男子立时绕过屏风,正待开口,却见我眉眼间掩不住的笑意,怔了一怔,玉容愈加y沉。

“以前没怎么注意,现才发觉你的桃花运确是不错,实在可喜可贺啊,即大人。”

我不怕死地煽风点火,下刻便遭了报应,冷不防被立身跟前的男子凌空抱起,低首攫唇,狂风暴雨般的温存过后,他方移首冷瞠:“阮州牧和夫人备下酒宴,正在前堂候迎。用完午膳,我们便启程出发。”

百合安危未知,我恨不能现便起程赶去甘州。可借了别人家的宅子落脚,盛情相邀,却之不恭,我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见我不甘不愿,莫寻无奈一笑,放我下地,转身走出寝居,不消多时,侍女们鱼贯而入,为我穿上一身绣纹华美的夏衣。只是梳头的两个侍女见我长发仅是过肩,颇是诧异,我坦然笑笑,挑了根和衣色相近的湖蓝发带,令她们束成马尾辫后,素面朝天地出门。见我一身清爽地现身眼前,莫寻微微一怔,旁人看来几不可见地淡柔一笑,领我去往宴客的花厅。

“人多口杂。”

见我望着十来个聚在回廊的仆从,莫寻侧身挡去迥然各异的目光。我点头进里,绕过花梨屏风,便见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阮姓州牧携妻女迎候,正要领家眷行礼,我抬手令止:“本宫突然造访,已是叨扰。就当寻常家宴,无须有所忌讳。”

三人躬身齐声谢恩。许是我错觉,落坐时,那位阮小姐好似瞅了我一眼,我回望过去,却见她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微一耸肩,按着宫里的惯常客套,我淡笑:“有此端庄秀丽的小姐,阮州牧真是好福气。”

阮州牧诚惶诚恐,低首作揖:“殿下盛赞,微臣愧不敢当。”

不知为何,总觉他这愧不敢当出自肺腑。我颇是兴味,看向那位阮小姐:“可请小姐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既然好奇我的容貌,不如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个够。便见秀睫微颤,毫不扭捏做作,飞快抬首来看。可乍触我的面庞,原本秀雅端庄的少女立时瞪圆了眼:“娘,德藼殿下不是和大姐同岁吗?怎得看起来和我一般年纪?”

顷刻间,大家闺秀的优雅荡然无存。我失笑,州牧夫妇却焦急女儿有口无心的失态,便见阮夫人朝我尴尬一笑,上身稳坐如钟,桌底却是传来轻微声响,下刻就听阮家小姐吃痛惊呼,母女二人立时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阮州牧则是一脸苦笑,朝我连连作揖,道是教女无方。我摇头,笑意更深:“阮州牧言重。小姐性情爽直,和本宫身边的一位女官很像。”

看向即家哥哥,似亦在比照自家妹妹,莫寻淡笑颌首。许是印象中宫里的女官皆是优雅高贵,和原形毕露的女儿风马牛不相及,阮州牧连声道是不敢当,极尽谦虚地将女儿贬得一文不值,继而转向一大桌子珍飨,请我起筷用膳。席间,我们相谈甚欢,也从中知晓这位阮家小姐闺名文娴,年方十五,上有两位姐姐,都已出嫁,现仅此一女承欢膝下,夫妇二人自然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不但请西席教授礼乐诗书,因是外祖出身行伍,常带这最小的孙女出入校场,故而亦擅骑s。

“巾帼不让须眉。”

打量阮小姐柔弱的外表,我不禁刮目相看,一时起意,旁敲侧击有无可能召她入宫做我的女官:“不知文娴小姐可许了婆家?”

萤姬再过两三年便要回云桑去,到时身边若无可靠的女官接替,确是棘手。可未想此话一出,却令这一家人愁眉深锁,便见夫人低眉轻叹,小姐面带不屑,阮州牧似有顾忌,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禁困惑:“阮州牧有话不妨直言。”

片刻迟疑,他无奈拱手:“启禀殿下。小女原是今年的秀女,开春的时候,本要进京参选。可皇上下旨延期,至今仍无消息。”

记起茈尧焱曾令我陪他遴选秀女,我暗暗冷嗤,正要开口,便听那阮家小姐颇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似怨我那花心的好皇兄已然妃嫔众多,仍不知足。也许是听闻我和茈尧焱之间的风言风语,阮氏夫妇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神情,似怕女儿若是当真中选,便成我眼中钉。不禁苦笑:“实不相瞒,本宫今日得见小姐,原感投缘,有心召作女官。可既是待选秀女,只能作罢。”

颇意外我有意招揽他们的女儿,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阮州牧刚要开口,却被女儿抢去话头:“臣女有个不情之请,望殿下成全。”

我微怔,淡淡点头:“小姐请说。”

未有立时接话,双亲忧望之下,阮小姐离座到我近旁,跪身叩首:“臣女不愿做皇上的妃子,求殿下将臣女收为女官侍奉左右。”

我更是吃惊,可未形于色,垂眼搁下筷子:“本宫虽有此意,可未行秀女大选,便将小姐收为己用,无疑与皇兄作对。”

显是不以为然,她抬首看我,直言不讳:“臣女听说殿下向来不将宫中的规矩放在眼里……”

“文娴!”

阮州牧低声斥喝,额汗涔涔。可即使如此,阮家小姐依然故我,果敢道:“不论外面怎么流传殿下惊世骇俗。臣女以为一个敢违天听、力争入朝参政的女子,远胜那些唯夫是从的怯懦女流。”跪身正坐,她毫未胆怯地迎向我略略冷淡的目光:“不瞒殿下,求您收臣女作侍从女官,也是不甘嫁作人妇,一辈子庸碌无为。”

自小向往出仕为官,造福百姓。可去年年底,皇帝突然下令秀女大选。适龄的她自然不满,可亦无奈,只有求我:“恳请殿下念在臣女一片赤诚,纳臣女为您的侍从女官。”

并考量她的才德。若我觉她确有潜力,求我保举她参加国试。如若不然,待满三年,她也可出宫,继续苦读,另谋良机。

“听阮小姐的志向,让本宫想起繇州的滕州牧……”

不但不让须眉、志向高远,且懂审时度势——若能出任帝储女官,既可接触国家大事,也可避免被选入宫,实为一举两得的良策。我心下激赏她毛遂自荐的胆识与自信,可故意沉脸:“如此这般,本宫岂不成了小姐的跳板。”

坐在一旁的阮州牧闻言大惊,起身告罪:“都是微臣夫妇教女无方。求殿下念文娴年少无知,恕她……”

“殿下是为一国储君,臣女若是花言巧语,极尽讨好,才是欺君之罪。”

看似文弱的少女挺直腰板,不卑不亢:“而且臣女相信殿下是位明理的主上,当不会因为臣女说了真心话,怪罪臣女。”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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