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部分(1/2)

因为雁里朵性情多疑,我又听不懂碧翡话,易露马脚。所以只有采纳佞人的馊主意,俨然好心商人收留的弱智小厮,苦着一张小媳妇脸,任身边佯作悲悯的佞人得寸进尺地摸着脑袋,叽里咕噜地一番介绍后,乖乖按他指示蹲去墙角,深低了头,咬牙切齿地玩手指。可惜佞人向来不懂自制,尤是我这个死对头,这般千载难逢的良机,自然能捉弄便捉弄。待他与雁里朵神情暧昧地说妥事情后,转身冲我粲然笑唤:“阿木!”

虽想冲上前去,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不过形势比人强,我只得扯出痴傻笑容,起身小跑到他身边。佞人由衷满意地点头,笑眯眯地拍了拍我微微抽搐的脸颊,昂首在前,跟随雁里朵的亲信侍女走过危机四伏的重重高门。待出气氛诡异的神庙后,我下意识松了口气,按计划蹲□去,捂肚子佯作三急:“呜……”

听我可怜兮兮的呻吟声,前方的一男一女立时回首来看,佯作怒我不争,未央指着我的鼻子斥了一通后,继而换上迷人笑容,看向他为了工作需要勾搭上的新相好。后者二话不说,颇友善地将我带去皇宫偏隅。当我苦着脸进去臭气冲天的茅厕前,佞人给我使来眼色,暗示会引开相好。我点了点头,很是乖巧地带上门,捏鼻子凝神静听,待门外男女调笑声渐远,我逃也似地奔出门,从怀里取出未央画给我的王宫地形图。

因是碧翡王宫建在地势复杂险要的山地,各殿独立,相隔甚远。即使知晓大略方位,可初来乍到,我仍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诗娥罗所居的清静小殿。许是卯定莫寻身中蛊毒,不会贸然逃离王宫。不若神庙有重兵把守,殿前的两个守卫也正耷着眼皮,昏昏欲睡。虽不情愿,可确得感谢那个混帐武术老师一年来的法西斯教学,令我得以施展轻功,跃上殿顶。压低身体走至背y处,掀开瓦片,侧眼往里张望。

居香涂丽的殿中,一男一女相对默坐。望着其中那张熟悉的面庞,我微牵起唇,可余光扫见他的新妻一手覆在小腹,隐忧蹙眉。重逢的喜悦骤然湮灭。咬了咬唇,终是抑下破顶而入的冲动,暂先静观其变。却忘记男子何等敏锐,但凡风吹草动,皆难逃过他的耳。故当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出我的视线时,我未有在意,兀自沉郁,却不知他已悄然上了殿顶,直待淡漠的声音冷不防自背后响起,方才后知后觉他的到来。

“你是谁?”

许是在故乡待了一年多,他下意识用云桑话试探。我叹了口气,苦笑着回首:“清曜。”

因为戴着面具,以前生的样貌示人。乍见我的脸,他目光一颤。我苦笑渐深,虽是介怀他与诗娥罗已成名副其实的夫妻,但形势所迫,的确由不得他做主。望着眼神渐深的男子,我暗叹了叹,扶膝起身,可还未立稳,因他一句冷漠的反问,微一趔趄,险些摔下殿去。

“你怎会知道昭人给孤起的名字?”

听他以孤自称,我心一凉。欲要走近,但见他仿似看个陌路之人,眼神冷漠寒冽,下意识却步,凝住彼方漠然相望的男子,渐生不祥之感:“……你不认识我了么?”

他抿唇不语。我心中违和渐深。若是不记得季悠然的模样,尚且情有可缘。可当我亟亟揭了面具,他微微睁大了眼,怔愕片刻,即便恢复常态,冷淡问我:“你到底是谁?”

如坠冰窖,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至大脑,激得我浑身一颤。呆怔看着将我视作陌生人的男子,直待他不耐,徐步走近,方才回过神来,死死盯住那双失却温情的幽邃墨瞳。

“回答孤,你是谁?”

卓立在我面前,他微抬下颌,凛然高傲。冷泉殿的面孔,记得过去我惹恼他时,他便曾现出这等令人不寒而栗的陌生表情,可现下见他极自然地流露真性情,我惊愕万分,正想开口问他为何连茈承乾的样貌都不记得,忽自底下传来一个娇脆唤声:“即大人?!”

按理两人已经结成夫妻,当是直呼名讳。可听他的新妻如是唤他,我微一恍神,却被他窥了空隙,飞快攥过我的手腕:“你会说云桑话,可是昭人派来的?”

虽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可此刻容不得我纠缠这个问题,想了想,顺势点头:“得知殿下被碧翡人囚禁,鹤卷少主特命小人前来救你出去。”

许是我刚才唤了那个内有深意的名字,他微眯起眼,将信将疑。我微一苦笑,正要开口告诉他事先与未央一起拟下的出逃计划,底下的女子又是一唤。他皱了皱眉,松开我的手,转身走到女子视线可及之处:“殿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虽是神情冷淡,可许是女子怀着他的骨r,语带一丝关切,“外面风凉,你先进去。”

骤然想起当初我怀百合的时候,他也如现在这般,对我无微不至。不禁暗暗自嘲,当他回身走近,敛去眼中的伤感,平静抬首:“敢问殿下,你身中银虿蛊已有多少时日?”

他一愕,眸生戒备。我笑笑,避重就轻:“经人打听,得知殿下被碧翡王女下了银虿蛊,方才脱身不得。故而鹤卷少主才派小人前来,给殿下解蛊。”

许已知晓解蛊的方法乃是与雁里朵□移蛊,他神情刹时微妙:“你有何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承认这段时间bh文看多,所以第三部尺度比较大,otz………………

关于小朱,千万别怪他哈。无辜无辜,也没有真正的背叛(都剧透到这个份上了……)现在我一副少年打扮,他自然以为我有其他良方。苦笑了笑,我道了声失礼,弯身去牵他的手,覆在未有束严的胸前。他剧震,亟亟抽手,惊疑打量我了一番:“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一笑,也想追问他为何变得如此古怪。可时间不容许我深究,直截了当地说:“小人曾因机缘,服食过荧颎花。所以你不必屈从雁里朵,让小人给你侍寝,便可解身上的银虿蛊。”

莫名出现的漂亮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轻挑起眉,似觉其中许有y谋,迟迟未有作答。我也不竭力游说,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凝望这个与过往判若两人的男子,直待许久,方才取信于他,淡淡点了点头,予我一个心寒的允诺:“你是昭人的手下,孤也不好白占你便宜。等孤安然脱险,定会封你妃位。”

他并非始乱终弃之人,可我认识的即莫寻,绝不会以这等施舍的口吻许我终身。我扬了扬唇,五味杂陈:“皇太子殿下乃我云桑不可或缺的要人。解蛊救你性命,也是小人的分内之事,断不敢奢求名位,故请殿下收回成命。”

听我冷淡回绝,他微微诧异。也不低眉顺目,我坦然迎向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小人在此不可久留,殿……”

“这两日发作得厉害。”

他忽得打断我,平静凝住我的眼,“现就找个地方侍寝吧。”

我怔住。因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原想今日作罢。可未想他主动要我。下意识避开他讳深的眼神,看向脚下的瓦片。若是过去的他,断不会这般背着怀孕的新妻,与人偷情。可现在的他,不过云桑国的冷泉皇太子,三宫六院尤是平常,何况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我轻笑了笑,果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即莫寻。可即便如此,我仍点头应允:“请殿下随小人来。”

即使他已形同陌路之人,可他仍是我心目中第二任丈夫,也是百合不可失去的父亲。转身轻下殿顶,一路躲躲藏藏,引他去往适才经过的一片密林。待至深处,确定四下无人,我背对着他,解起衣带。

“孤不喜看人的背,转过来。”

许是对一国储君而言,此举形同无言的忤逆。也许是仍对我心存疑虑。我苦笑了笑,与他早不是第一次,也便回过身去,在他并无绮念的注视之下,淡定褪去衣衫,直待l裎相向,凝住他波澜不惊的眼,清浅一笑:“殿下可还怀疑小人别有所图?”

他不语,上前环住我的腰,紧密无隙地圈在身前,深沉凝视我良久,抬手抚我面庞:“像你这样的美人,昭人怎会舍得放你来救孤?”

诚然,每个看上我的男人都想将我锁在身边独占,当年那位川津藩少主也不例外,如不是兄弟妻不可欺,早已将我抢回云桑。摇头轻笑,望着近前丝毫未现□的男子,我抬手搂上他的脖子:“我的确不是鹤卷昭人的手下,但我不会害你……”

先前唤他清曜的那刻,便已露了破绽。不管他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即使他移情别恋,与另个女人开花结果。我仍不改初衷,“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回家。”

他神色微震,我苦笑着仰首,就算对不住现在寝殿等待丈夫归去的碧翡公主,仍义无返顾地吻上他微凉的唇。两手滑至他的背后,轻柔抚摩,似有若无地撩拨,终是勾起他的□,收紧环在我腰际的手,将我压向不远处的杉树。

“孤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

目光迷离,可仍保一丝清醒,灼灼问我。笑了笑,我闭起眼,灼密的吻立时落在我的颈胸。不复往昔的温柔,此刻的他狂野激炙,渐渐难抵火热的缱绻,我软□去,却被他箍住腰,抬眼绞视间,他挤身在我两膝间,凝住我的眼,徐缓沉入我的身体。

“你叫什么名字?……”

他俯身含住我的耳垂。浑身一颤,正要道出自己的名字,可他如果知道我其实是羲和人,难免混淆,终是未有说出口,“先别问,等解了蛊再说。”

望着我苍凉凄柔的笑容,他一瞬失神。可听我将自己交给他,只是为了给他解蛊,略微失望,抿起唇,倾身与我交颈而拥。虽已忘记抱着的女人,可对彼此的身体毫未疏漠,自然地契合,深深拥吻,极致的刹那,他像过去那般将我深锁在怀。直待我透不过气,轻捶他的肩,方才意识自己使力过度,微微松手,略略无措地拥着浑身虚脱的我跪坐在地。

“孤似乎不是头一次与你这般亲密……”

平复低喘后,他眼神不复冷淡,“难道你是右大臣家的胧夜?”

乍听这个耳熟的名字,我怔了怔,随即想起他曾经提过的那位未曾谋面的皇太子妃,摇了下头:“你到羲和后,虽曾设法打听,可始终没有胧夜小姐的消息。”

“羲和?……”

他微皱起眉,满眸迷惘,“听二公主说,孤曾经做过羲和的将军,这是为何?”

记得自己是云桑国的皇太子,也记得母亲指给他的太子妃。我渐有头绪,淡淡问他:“你能记得的最后一件往事是什么?”

他看了看我,不无自嘲地一笑:“母后纵火殉葬。”

难怪他会以冷泉皇太子的面目与我重逢。我点了点头,总算明白自己原是倒霉地成了八点档女主角,亲身体验男朋友失忆的狗血剧情。扯了扯嘴,看向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刚找到被坏女人软禁的男朋友,便拉他□,重修旧好。若是制作成电视剧,导演编剧绝对会被观众骂得狗血淋头。我自嘲干笑,抬眼便触他探究的目光。知他想要弄清我到底是他的什么人,苦笑着拥住他的肩,体味久违的温暖:“我们没有成亲。不过我是你唯一抱过的女人……”

在诗娥罗出现之前……

我淡淡苦笑,无可否认自己确是嫉妒他的新妻。而他未有察觉我此刻心潮暗涌,因我转说羲和话,后背一僵。但知熟悉我的身体反应,是因我们早有夫妻之实,终是沉下两肩,将我拥得更紧:“原是孤没过门的妻子……”

如释重负的口吻,我不禁失笑。他向来保守,当年如不是我烧糊涂,主动诱惑。这循规蹈矩的木头定是一辈子对我发乎情,止乎礼。挑了挑眉,我不置可否。他却不满我一直不做声,扶起我的肩,目带责难:“你怎得一人来此?万一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即使变回淡漠高傲的冷泉皇太子,仍爱唠叨。我不以为然,一笑置之。他皱眉,正要开口斥我这个严重无视他皇太子威严的小女子,忽自远处传来一阵s动,面色微变,起身拾起各自的衣服,一股脑塞进我怀里,然后抱起我,跃上临近的一棵大树。几无间隙地拥紧彼此,隐在树y之中,直待一队碧翡兵气势汹汹而过,他才松了口气,愧疚看我:“定是不见孤的踪影,便派人到处搜查。”

可在王廷颐气指使的人,也只有那位性情乖张的碧翡公主。我淡讽一笑:“看来雁里朵公主很重视你。”

当我知道雁里朵对他下银虿蛊的时候,隐察端倪。现见她兴师动众,已可肯定那位碧翡公主看上百合她爹,有心将他纳为自己的男宠。因是多了一个情敌,我眉峰高扬。而听我酸不溜秋地讥诮,他无奈扬唇,眼神渐冷:“孤乃一国储君,自不能屈从一个□妇……”

想必也曾见识那位公主殿下的庞大后宫,他不屑一嗤。低首望我,既然将我当作未过门的老婆,自然要解释为何娶别人为妻,“孤不知那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与二公主成亲前日,孤被人下了药,醒来时,已在新房之中。”

他与诗娥罗成婚,应是公开挑衅,激我动真格。而两人当真d房,恐怕也是药物作用。虽不能立时释怀,可背叛感渐渐褪去,我苦笑了笑,径自跳下树去,在他讳深的视线之下,默默穿起衣服,戴妥面具:“不论如何,二公主已是你的人,逃的时候,你带上她也无妨。”

依他的个性,定不会抛下怀孕的妻子。而我和他难成夫妻,这样的结果,对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从今往后,我可以专心政务,无须为情所扰……

自嘲一笑,回身看他。不知为何,他眼神极冷,隐隐怒意:“你真想和她一起侍奉孤?”

既不想,也无此可能。我耸耸肩,不置一词。他蹙紧眉头,走过来攥我下颌,迫我迎视他犀利的目光。对峙良久,见我俨然无谓二女共侍一夫,仍旧平静以对,他目露失望:“先前不屑做孤的妃子,果然只是做戏。”

我勾唇,也不刻意解释。待回羲和,他自会明白我为何不介意他带上自己的新妻。淡淡低眼,移开他的手,正要告诉他出逃的计划。猝然不及,胸口一阵剧痛,我攥紧身前的衣襟,难忍渐然漫至四肢百骸的痛楚,咬牙蹲□去。近前男子见状,立时低身来看,见我痛苦难当,目露焦灼,捉过我的右手把脉,似是察觉什么,面色立变:“该不会是……”

“别……担心……”

移蛊,顾名思义,便是通过那种诡秘的方式,承下他身里的蛊毒。我强挤出一抹笑,冲他摆了摆手:“我服过荧颎花……百毒不侵……不……不碍事的……”

听未央说,服过这种奇花的人,身体可以自行清毒。只是银虿蛊不同一般毒药,须得三四个时辰抵抗毒性。我咬紧牙关,断不吭声,硬是挨过一阵剧痛。他始终握住我的手,待痛楚稍缓,抬眼看他,便见他满目悔色。我摇头,温声宽慰:“也就没几次。等你身上的蛊毒清了以后,我们就回羲和去。”

如果逃亡途中发作,只会耽误行程。所以才会借机进宫见他,可惜后半句话,他毫未听进耳里,猛得甩开我的手,起身背对向我:“别管孤。你自己回去。”

不论冷泉,还是即莫寻,都是不折不扣的舍身□。我微微一笑,强忍间歇的剧痛,扶膝支起身体,使力攥住他的手腕:“我千里迢迢地来寻你,可不想空手而回,让萤姬失望。”

听我提起唯一的亲人,他猛然回首,趁他怔忡,我拽着他往东边奔去:“过会我会引士兵来这里,你就对他们说,在寝殿附近发现刺客,一路追来此地,结果搞错人,误伤了我……”待出树林的当口,停下脚步,回身道:“过几天我还会进宫,你可别躲着我,否则我就直接去找雁里朵,坦白我是你在羲和的妻子,要她赶紧放人。”

找雁里朵单挑的下场,不是被踢进毒蝎坑,就是喂蛇。他面色一沉,冷冷瞪我。不以为然,我冲他挑了挑眉,随即倒卧在地,无须真的演技,随着另波剧痛汹涌而来,我扯嗓子,声嘶力竭地哭喊。不消多时,便有十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趁来人赶抵前,我强自挤出笑脸,看向近前怔愕的男子:“记着,我现是药材商人里赫身边的傻子仆人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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