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2/2)

要知他由菩提底来京师之时,也是这样奔驰不息,到了京师之后,不但一直没有休息,还碰上不少硬对头,每度出手,都得用出真功夫,是以真力耗损不少。

.这也就是说,除了没有设法恢复奔驰的疲劳以外,还耗费了不少夏元。但最重要一点,却是他急急赶回之时,灵台之间,情绪波动甚剧,而他施展这等极上乘的轻功,最怕心有杂念。

他长叹一声,纵目四望,只见大路左侧里许处有座村落,当下向那村庄奔去。

里来地瞬息便到,只见村口路畔立着一块矮矮的石碑,上面刻着曲塘村界”四个字。他知道目下已处身在豫晋边界,离襄阳尚有千里之遥。不禁摇摇头,步入曲塘村内。

村内家家户户均有炊烟升起,年轻力壮的男子都下田做活,村内只剩下些妇孺老幼。

石轩中不久就在靠近村口处一间农舍,向一个少艾妇人借到地方,便准备暂时休息一会儿。

本来他在堂屋之中闭目调息也就可以了,但是目前的情势并不仅只憨息一下就可以,还须以惊人的功力,在短短时间之内,将一身疲劳恢复过来,以便有足够的精力,在一日之内奔驰千里。

于是他取出一锭银子,转面望着那少妇道:“这一点点小意思请大嫂收下,我还有个苦衷,要请大嫂帮忙。”

说话之时,忽然发觉这个少妇相貌不俗,虽然居住在乡村之中,但双手双脚的皮肤,毫不粗糙。

她讶异地瞧瞧他手中的银子,随即泛起笑容,露出一口齐整洁白的贝齿,更添几分风姿。

“哟,相公你只要歇一下的话,哪须这等破费?”

石轩中暗暗一怔,心想这少妇口齿伶俐,举止之间,毫无村妇之态。最要紧的一点,便是她的口音竟然有带着一点儿吴依软语的味道,可知她绝对不是本地的人。

他觉得有点儿不妥,可是时间无多,再出去另寻地方,只怕更为费时失事。心念连转,便微笑道:“我有个不情之求,那就是想借个房间。”

少妇面色微变,不过看上去诧异多于惊慌。事实上这少妇断章取义,以为石轩中要个房间乃是与她….“她摇摇头,道:“相公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石轩中久历情场,人生经验也不可谓不丰,一听她这句话,登时明白那少妇已经误会自己的意思。

这时一方面深深为这少妇镇定异常的态度所惊奇,须知大凡一个单身在家中的少妇,又是具有几分姿色的,对于这种突然之事,势必惊惶慌乱,怎会显得如此镇静?

他一面在想,一面已诚恳地道:“我知大嫂必定是位通情达理,不同平凡的女人,因此我也不敢相瞒,我本来是向大嫂讨碗茶喝,同时进来憨歇一下。不过事实上我一会儿就得急急赶路,路程有千里之遥,而我则已经三四日未曾休息过,更别说睡觉了。”

她两道柳眉轻轻一皱,道:“但一点儿也瞧不出来呀。”

石轩中道:“目前诚然不觉得怎样,但等会儿要赶极漫长的一段路,我知道无法支持,所以急于找一家极端安静的地方坐上一会儿。”

他把极端安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她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道:“我明白了,相公你真找对地方,这曲塘村中除了我之外,担保没有人敢收留像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在家里,请跟我来。”

石轩中跟着这个少妇走人堂屋右边的一个房间内,只见房间虽然不大,但家具都相当考究,同时布置得宜,一点儿也不似村俗的闺房。

她道:“这是我的房间,我把窗子和房门都关起来,谁都无法打扰于你。”

她把窗子关好之后,含笑退出去,在门口问道:“相公你贵姓大名啊?”

石轩中说了,忽然发觉她似乎怔了一下,但她随即退出房外,砰的一声关住房门。

石轩中大感惊奇,心想难道住在这等乡村之中的一个妇人,也听自己的名字不成?疑念一生,走出房门,举手轻轻一推,那道房门风不动,竞已在外面锁住,同时可以感到这道房门坚厚逾恒,不似晋通之木所制。

于是他轻轻扣门道:“大嫂……”那少妇应道:“石相公你不是要安静一阵么?”那房门随着打开,石轩中锐利地观察她的神情,道:“大嫂可是听过石某之名?”她含蓄地笑一下,道:“很久以前,好像曾经听过。”石轩中楞一下,缓缓道:“我休息的时间虽短,但不能受到任何惊扰,不然的话……”那少妇道:“我懂得啦,你放心好了。”

木门又砰的一声,关闭起来。

石轩中反而怔一下,心中想道:“她说懂得我不能让任何人惊扰,难道她也是武林中人,知道我要静坐运功以恢复元气不成?”

这刻时间更加消耗得多,石轩中那么沉着镇静的人,也为之着急起来。俊眼一眨,横下心肠做个决定,那就是不管这少妇如何令人惊异,且先争取时间,运起师门坐功心法。

他人随念动,飘上那张铺叠得甚是齐整的床上,便即盘膝而坐,默默运起坐功心法。

他只需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勉强对付着赶返襄阳。

石轩中仗着盖世的资质与及精纯的修为,只一眨眼之间,便已入定。

一会儿工夫,只见他面色红润异常,头顶隐隐有白气升起来。

房门轻轻推开了一线,有只眼睛向房内窥视。却是那个姿色动人的少妇。

她定眼瞧了一阵,突然又把房门关好,在外面加上锁头,然后隐没在堂屋后面。

隔了一阵,堂屋正门外面传来一阵纷杏的步履声,转眼间五个人涌入屋来。

这五个人之中有一个年纪约在四旬左右的人,穿着长衫,还有两个年纪较轻的,身上衣着也整齐讲究。其余的两人则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作长工装束。

前面的三人一望而知绝非乡村中下田作活之人,他们入屋之后,四处张望一阵,然后就涌到那扇反锁着的房门前。

其中有两个人贴耳门上倾听,突然齐齐道:“里面有粗大沉重的呼吸声。”

那中年人面上泛起怒色,厉声道:“把锁拧掉,破门进去,快!”

堂屋里登时响起一片嘻声,大概那个锁头甚是坚牢,一时无法打开,所以嘲声撞门声响成一片。

石轩中这刻正值要紧关头,方以全神驾驭真气,穿行于全身百脉。只要心神一旦散乱,真气岔散,窜入经脉之内,不但一身武功等如白废,还有性命之虞。

是以他虽然听见门外的声音,却仍然以绝大定力,付诸不闻不问。

他所要争取的,仅是短短的时间。过了这个最危险的关头,那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个少妇突然从堂屋后面转出来,那五个人登时停住手脚和嘻声,十道目光,一齐注视着那个少妇。她面色一沉,道:“哼,原来是二伯亲自带着人来,怪不得他们敢这等放肆。”她眼波一掠,停住在那两个年轻人面上,接着冷冷道:“老五老六你们这两个最不是东西,是不是记恨以前几次借酒装疯闯入我屋里,被我赶出去之仇,所以一道赶来了?”

那两个年轻人面色微变,那老六厉声道:“胡说八道,我几时借酒装疯来?”

那少妇怒声道:“你们赖得掉么?全村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哼,哼,你们曲塘韩家除了我那死去的丈夫韩老三之外,再也拣不出一个好货。”

那被称为二伯的中年人指着房门道:“废话少说,把门打开。”

韩家少妇道:“这是我的房间,你管不着。你想作威作福,趁早到别的地方,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哼,老的想吞占家财,少的想污辱寡婶,我看只有你们这等财势双全的大户人家才会有这种贪财l伦的不肖子弟。”

她骂得好生痛快,一听而知她一定久已憋住一肚子的气,直到现在才发作出来。

韩二伯面上红也不红,怒声道:“老五老六把这泼妇捆起来,还有你们两个别站着发呆,快把锁头拧掉,拧不掉的话把门撞开。”

那两个长工忙忙动手拧锁撞门,另外那两个韩家侄子则一齐外向那少妇。

韩家少妇气得纷脸泛白,娇躯一闪,双手扬处,左右开弓,把那两个侄子各打了个大嘴巴。

她出手极快,似是练过武功,可是掌力不重,那两个年轻人体健力壮,身形虽被打得一歪,却仍然张臂扑过去。

厚重的木门被那两个长工撞得山响,却毫无坍裂之象。一片闹声中那韩家少妇已被两个侄子抱住,四条健臂一缠,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脱身。

片刻间她已发乱钗横,娇躯被一个抱住,另外双臂吃另一个扭到背后,再也动弹不得。而她却只狠狠地骂不绝口,不肯尖声高叫。

韩二伯冷冷道:“外面已有人等着,那其决跑不了,目下先把你这贱妇活埋再说。”

韩二伯跟着又问道:“那其是什么人?”

“他么……”那少妇一挺胸脯,表示那人并非平凡之人,但是胸前双蜂却因而耸突出来,反而变成极为诱惑的动作。

她继续道:“他虽是天下闻名的人,可是你们却不会知道。我老实告诉你们,别的人可以得罪,这个人却开罪不得。”

韩二伯怒哼一声,道:“我倒要瞧瞧他可有法子救你一命?”

他一挥手,那两个年轻侄子便把她扛起来,向门外走去。

韩二伯又道:“你不妨大声叫喊,好教房内那j夫及全村的人都听见,得知我韩家把你活埋,看你有什么法子报仇。”

那少妇咬牙不肯做声,但一到了大门边,她可就忍不住尖锐地叫起来。

外面这些人的对话及尖叫之声,全部送人石轩中耳朵。但他却以无上定力,把外面发生的事付诸不闻不问。

那少妇尖锐的叫声己出了大门,同时房门仍然被那两名长工撞得山0向。

石轩中明知那少妇已面临活埋的劫难,可是他只须争取多一会儿工夫,就勉强可以算是复元。假如现在起身出去,则本来已恢复了八九成,却因火候不够,登时要减退三四成功效。

他更深知自己如果只恢复五六成功力的话,则迢迢千里的路程,最多只能支持到十分之七八,也就是说到时眼看只剩下一二百里,却已是有心无力,非休息很久很久才能再行举步。

这一来也许要到明日中午才能到达菩提底,那时候爱徒史思温的尸体早已僵冷,任何灵药都无法使他死而复生。

然而摆在眼前的更加急迫,那少妇的尖叫声已逐渐远去,大概她不出片刻工夫,她就要被填埋在土坑之下。

也许她因为挣扎太甚,那些人怒从心起,恶从胆生,找把刀子一下就杀死她。

他感到一阵极为深刻的痛苦,不禁长叹一声。叹声中他已下了决定,那就是宁可牺牲自己爱徒,也不能连累无辜。

于是石轩中睁开眼睛,迅速地纵到房门边,那道房门仍然被撞得砰噶乱响,石轩中虎目一眨,突然掉转身奔到窗边,想也不想,伸手快捷地抽掉窗闩,募地拉开窗,然后以最快的身法,疾如掣电般纵出去。

石轩中出窗时那一瞬间没有被他们瞧见,这一来他们再也无法瞧见了。

那韩二伯率领着两个侄子,扛着守寡的弟妇直向村后走去。村中的女人、小孩都闪在后门边或窗下瞧热闹,没有一个人出来拦阻。其中有些女人还流露出快意兴奋的笑容。

他们从巷子穿出去,巷子外面就是村后的山林荒野之地。

韩二伯突然停步,原来巷口忽地转出一人,把走路拦住。

只见那人相貌俊美,衣着大方。双目之中闪动奕奕神采,面上一派正气,使人自然而然被他的神情气派所震慑;韩家少妇挣扎中也瞧见那人,登时安静下来。她倒是精乖得很,竞不做声。

韩二伯怔了一下,便微带愤怒地道:“你拦住我们干什么?”

那人不用说就是石轩中,他也不悦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以强力这样子对付一个女人,我先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韩二伯冷冷道:“这是我韩家中之事,用不着外人多管。”

石轩中哼一声,道:“我偏偏要管这件闲事。”他虎目一睁,威棱四s,望着两个年轻人,怒声道:“还不把她放下。”

那两个年轻侄子都愣住,既不敢出言反对,也不肯把那少妇放下。

石轩中道:“你们韩家到底仗恃着什么势力,胆敢这样横行霸道,白昼杀人?”

韩二伯道:“你到京师去打听打听吧,若再罗咳,连你这其也一起活埋。”

石轩中最听不得这种恶语,眼中威光更盛,但口气却仍然沉静如常地道:“我就是向这位大嫂借个安静地方休息的人,你们如果为了此事而加害于她,那就最好把我一起埋掉。”

那韩家少妇突然笑了一声,显然石轩中的出现,已使她心中毫无惧怕。

一个侄子猛抱她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呢啪之声。

石轩中这一怒非同小可,鼻孔中哼了一声,人影闪处,已经站在韩家少妇旁边;那两个侄子方自一惊,石轩中徐徐一伸手,就把那少妇夺下来,让她也站在地上。

那三人根本没看出石轩中怎样移动的,大感惊骇,韩二伯经验较丰,抹头就走。

石轩中怒声道:“不论你们韩家之间的是非如何,单说今日之事,己足以显出你们平日为人。我石轩中平生不忘开杀成,今日也不破例,但一生活罪,也就足够你们去尝受。”

话说到此处,那韩二伯己奔逃了三丈左右,石轩中运起是气奇功,遥遥一指点去。正在奔逃中的人突然跌倒在地,口中哼哼叨卿不已。那两个年轻侄子突然也仆倒地上,那少妇只看得目瞪口呆,不会言语。

石轩中转眼望着那少妇,道:“他们不会死,但在他们的一生中,一个月当中总得瘫卧在床上一二十日,我想他们再也无法作恶了。”

那少妇双颊上指掌之印清晰可见,唇角血迹尤在,确实狼狈可怜。

她叹口气,道:“虽然如此,我伯也无法在曲塘村容身了。”

石轩中何等聪明,口中哦了一声,道:“那么他们适才指责你不守孀节之事,竟是不虚了?”

她似乎想不到石轩中问得这等突然和尖锐,怔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石轩中顿一顿脚,心想这事真糟糕,这些人竟是没有一个可以偏帮的。他的面色不知不觉中沉下来,开步向村外走去。

那韩家少妇喋若寒蝉,不敢出声叫他。石轩中脚下甚快,眨眼问已出了曲塘村界。

但他心中渐感不安起来,心想那韩家少妇若不是为了帮忙自己,这祸事不会发作,而她也就可能苟安居住下去。

但目下那韩家三人吃了大大的苦头,韩家之人还肯容她安然住下去么?照情理推想,只怕她连村子也走不出,就得让韩家之人逮住。

想到这里,心念一转,便突然返身走回村中。那少妇恰好惊惊慌慌地跑回家,石轩中跟着走人堂屋,她嘻了一声,道:“相公可是漏了什么东西?”

石轩中摇摇头,道:“我回来看你作何打算。”

她黯然垂头,道:“我只好回到江南去,家父以前本是江南道中人,姓江名健,我原名是一个停字。六年前我跟韩三郎相好,我父亲大不赞成,把我赶了出来。但现在他老人家竞已弃世。”

石轩中疑惑道:“那么你回江南投靠什么人?”

她道:“我有个师兄刘刚,他一直都很喜欢我,也许会收留我:“

石轩中道:“就是人称蛇钩的江南巨盗刘刚么?他的名字我倒是听过,据说近几年名声不太好。”

江亭幽幽道:“我也早知道他这个人性好渔色,坏心眼极多,所以自从韩三郎三年前去世,韩家之人都瞧不起我,又想侵占三郎名下的一份产业,但我仍然留在这里,宁可搬出韩家大宅,就是不愿回到刘刚那里去。”

石轩中这时才感到事情辣手,他明知江湖诡诈y险非常,假如这个有几分姿色的少妇独自流浪在江湖上,最后的结局,免不了涵于烟花场中。就算她找到师兄刘刚也不会有好收场。

这个少妇本身却也没有严谨的c节,夫丧之后,大概曾经忍不住空伟之苦而做过出墙丑事。

因此他自觉简直帮不上忙,叫她回到江南盗x,于心不忍。要收容她,则又无处安排,尤其是这种女人。

她迅速地把细软收拾一下,打了个包袱,便和石轩中一道走出村子。许多村人都目逆而送,竞以为江停乃是和石轩中私奔。

走到官道上,石轩中实在心急得很,他明知此刻就算全身功力俱在,加急赶路,今晚子时以前,仍然难以抵达襄阳菩提淹,何况目前功力只剩下一半,又不能立即赶路。

走了一程,耽误的时间更多。江停也觉察出他的焦灼不安,便道:“石相公你先走吧,我会照顾自己的。”、石轩中道:“你以为韩家之人会轻易放过你么?他们也许以为我会妖法,所以不敢露面追上来。我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上来啦。”

江停道:“那怎么办?相公你身有急事,耽误了也是不妥。”

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