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部分(1/2)

刘仁愿说着便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忽然又重重叹息了一声:“不瞒殿下说,海东局势多变,高句丽、百济、新罗,各有各的盘算,殊难料理,尤其是高句丽更是狼子野心。某本是武臣,虽然对行军打仗颇有心得,但如今驻守百济,面对的不单单是军政还有民政,若不是有刘正则……”

似乎是察觉到说漏了嘴,他露出了些许懊丧之色,但最后还是坦然直陈道:“我知道刘正则昔日黜落,乃是戴罪之身,但自从他到了海东之后,对于局势向来把握准确,帮了我不少忙。我此番回来述职,朝中非议极多,更有新罗使臣也在陛下面前诋毁于我,再加上这一次的刺杀,实在是……”

这刘仁愿确实爽直到近乎老实了!

李贤看到这一位露出了明显心灰意冷的神色,哪里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只适合在战场上拼杀,而不适合在人事关系错综复杂的朝堂立身。只不过,这样的人才真正值得信任,该点明白的还是得提点明白才是。

“刘将军,刚刚我不过是说了外,这内里的因素却还没有说。”见成功拉回了刘仁愿的注意力,他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刚刚提到了刘仁轨刘正则,那么你应该知道,他当年是因为谁而被黜落的,如今在朝中攻击你最多的又是何人门下?退一步说,刘将军身为大将,一回长安便遭人行刺,这传扬开来,指不定别人又要多一条罪名了。所以,这看似单纯的刺客,其实还是有无限可能性的。”

见刘仁愿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额头青筋都快爆了出来,他知道这回给人家的刺激大了,连忙安慰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这就笑眯眯地起身告辞。

他只是给出了所有可能的猜测而已,并没有把矛头对准谁,至于人家怎么想,他就管不着了。如果他猜的没错,只怕刘仁愿受到召见也就在这几天。

出了这座大宅子,他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少不得轻轻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然而,他这边才小跑了没多久,耳边忽然又是一阵急驰的马蹄声。还没等他回头去看,身下的追风就忽然自行做出了反应,速度骤增不说,一下子更偏离了刚刚的急驰路线。而此时此刻,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另一个急促的声音。

嗖——

虽然只是在疾驰过程中瞥见一眼,但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那支深深扎在地上,尾部仍然在颤动的东西,赫然是一支箭!

第一百三十二章…就算你是我老爹,也别想动我的人

时此刻,李贤一直以来勤学苦练的马术终于有了用武几乎是一个闪身离了马背,只用一只脚勾住马镫,整个人缩到了马腹下,这才朝后面望去——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骑手飞快地调转马头离去,动作极其迅速。

他娘的,居然真的遇见刺客了!

想到那支深深扎在地上的箭,李贤只感到背上凉飕飕的。要不是他这匹追风反映得快,要不是自己听到马蹄声有那么一点反应,他刚刚只怕就要伏尸当场!刚刚他还在刘仁愿那里暗自嘀咕自己独来独往,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险情,这里就立刻窜出来一个刺客,这简直就是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可是,对方究竟是知道他的身份而欲行刺,还是他只不过因为探望了刘仁愿而遭殃?

他此时再无犹豫,重新回到马背上,立刻又倒转了回去,然后下马将那支箭拔了出来,没有细看就直接塞进了马褡裢中,顺便还往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四周都是高墙大屋,没有任何端倪,他这才再次上马。一路转了好几个,确定决没有人跟踪,他这才放开了马速一路疾驰直接回宫。

匆匆进了自己的武德殿,李贤只觉原本一肚子好心情无影无踪。要是弄不清楚这行刺之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怕日后出门还会遇上,他的人身安全是一方面。可如果闹到李治和武后耳里,他铁定要被禁足,以后这样在外头悠闲晃荡地日子就再也别想了!

旁边的阿萝还是头一次看到李贤露出这样y沉的表情,联想到他起初出门时的兴高采烈,她不禁心中万分奇怪。招来几个宫女吩咐了一声,她便走到李贤身边,低声建议道:“殿下,看您这一身大汗。是不是先去沐浴更衣?”

“嗯。”

李贤这才感到一身衣服早就粘在了身上,不免觉得一阵燥热,当下便点了点头朝后殿走去。后面的木桶和一应沐浴用具早就准备好了,更有几个宫女身穿薄纱在那里预备伺候,而他心中却一点绮念也无,懒洋洋地把自己泡在水里。就再也不想动了。

热腾腾的水蒸气一点点地渗进了毛孔,在洗去了一身污垢的同时,却也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疲倦,恨不得立刻沉沉睡去,只是发晕地脑袋却让他觉得一阵不舒服。

“蓉娘呢?”

这随口一句话却引来了旁边长时间的静寂,许久,那个在李贤背上使劲揉搓的宫女方才嗫嚅道:“回禀殿下,下午蓬莱殿来人,宣蓉娘到蓬莱殿去了。”

蓬莱殿……那不是他父皇住的地方么?

李贤一下子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心中颇有一种难明的感觉。见自己对面的那个宫女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地眼睛。他愈发感到一阵不对劲。上一回李治确确实实问过他有关蓉娘的事情,只不过事后没有下文。他也就渐渐淡忘了。毕竟,单单论容貌。蓉娘算不得最最出色的。

当下他也没有再泡下去的兴致,匆匆擦干了全身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立马让人把阿萝找了过来。屏退了那些无关人等,他便沉声问道:“蓉娘是怎么回事?”

刚刚宫女来通知的时候,阿萝就已经有些慌乱,此时见李贤目光有异,她不敢如平常那样无所顾忌,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殿下。这几日蓉娘天天都应召前往蓬莱殿。听说陛下很喜欢她的手艺,前两天还特意赏了一对金钏。只因为次次都不过一两个时辰。所以我们也没有告诉殿下。再说……”

再说两个字后头隐去的是什么意思,李贤当然廖若指掌。君有命,臣不敢辞,更何况蓉娘本是一个宫女,又怎能拒绝君上的召唤?别说是蓉娘,就是他李贤,老爹要人,他敢不给?要是换作别个人,说不定还得认为自己的人给皇帝看上是一种荣幸。

可是,他就是不想给!他地宗旨就是——就算你是我老爹,也别想动我的人!

“殿下,这件事……奴婢已经下令武德殿上下三缄其口,所以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

一句话让李贤陡然上心,端详了阿萝一会,他终于感到一阵轻松——这个当初他母后千挑万选送来给他管家地宫女,如今总算是彻彻底底成了他的人。这样地事情没有去禀报武后,足可见其真心。如果他那位父皇真的只是喜爱蓉娘的手艺,那也就罢了,可要是李治一时色心一动……他老爹这种色心一动的事情还做得少么?

“算了算了,等蓉娘回来让她来见我!”

然而,等到他黄昏时见到蓉娘的时候,那股侥幸的心思立刻全都没了。虽说蓉娘鬓发丝毫不乱,尽管那身衣裙和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是,那种慌慌张张的样子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地,更不用说眸子中间流露出的深深惊恐。

李贤没有费心去问怎么回事,这样地表情无疑只有一个可能——他那个父皇终于动色心了!就算这次没有得逞,但只要她还在宫中,总有下一次,下一次不成还有下下次。别说他眼下只是沛王,就算是太子,难不成还能和老爹去抢一个侍女?大唐皇帝抢人家老婆那是有名的,那位赫赫有名的杨贵妃还是玄宗皇帝从自个儿子那里抢夺过来的,更别说区区一个侍女!

直直盯着蓉娘看了老半晌,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蓉姐,倘若父皇来向我要你,你究竟愿不愿意?”

“不!”蓉娘脱口迸出了一个字,随即立刻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见李贤身边仅有一脸若无其事的阿萝,她嗫嚅了一阵方才讷讷道,“殿下无须为奴婢的事情c心,想必陛下也不过是为了奴婢的技艺,没有其他意思……”

许是想起了刚刚在蓬莱殿的经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好了,蓉姐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放心,你是我当初亲自向母后要来的人,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放着不管的!”

李贤刚刚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外头便传来了一个叩门声。

“殿下,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他那位母后真是消息灵通!

虽说心下一震,但李贤何尝不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用安慰的目光看了蓉娘一眼,他立刻带着阿萝出去迎接。这一回的事情,可是全都着落在他母后身上了,说不定还能够有些其他收获。

第一百三十三章…巧舌如簧万事顺遂,大姊头亲自出马

母后,我听说这一次又要放宫人了。蓉娘的年岁在i中间也算是大的,家人也正翘首以盼,她上次求过我,我也答应过她。母后能不能给一个特恩,也好全了人家的天伦之乐,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母子间没说两句话,李贤便笑嘻嘻地把这番冠冕堂皇的话送了上去。而坐在那里的武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李贤一番,忽然伸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弹,没好气地斥道:“放宫人这种事向来都有规章制度奇qisuu書网,你居然拿出来送人情?你上次眼巴巴地向我讨了她去,如今又把人送出宫,这也太儿戏了!”

“规章制度还不是母后你一句话么?”李贤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见四周一群宫人内侍都躲得远远的,他愈发心中笃定,遂低声道,“母后,我这里有阿萝就够了,既然用不着再训练什么宫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放了她出去,就是武德殿现在这些宫人,也都会说我的好不是?”

“怪不得你五哥和我说过你狡猾,果然是鬼灵精!”武后没好气地瞪了李贤一眼,最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你让她好好预备预备,别到时候来不及安顿!”

一阵闲话之后,武后少不得又耳提面命了几句,嘱咐李贤不得胡闹,这才起身离去。而李贤送完这尊大神,回到内殿立刻擦了一把汗——还好还好,他一开口就把武后的话头给堵住了。否则若是等到他那母后先发话安排,他就被动了。

对着满脸不安的蓉娘,他眨眨眼睛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蓉姐放心,有我出马,自然手到擒来,你就收拾收拾预备出宫吧!”

蓉娘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一下子竟忘记了其他,扑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李贤,一时已是泣不成声。李贤此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哪里会不知道她的苦楚一入侯门深似海,这深宫岂止比侯门深了百倍?

他忽地想到蓉娘如今已经老大不小,就是回家只怕也难以安顿,思量片刻便又嘱咐道:“蓉姐你先回家看看,若是回家之后有什么不顺遂或是呆不下去,就去万古斋找贺兰周,对他说是我差遣你去的,他自然会设法通知我。”

蓉娘猛地抬起眼睛,感激涕零地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成全!”

另一头,离开武德殿的武后径直回到含凉殿,命人取来了早就拟好的放出宫人的名单,细细端详了一番便蹙起了眉头。旁边的阿芊刚刚跟着武后去了一趟武德殿,虽说没听清楚母子俩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从武后一回来就讨要这个看,心中自然是有些明白。

“娘娘,是不是要把那个蓉娘放出去?”

“贤儿都主动开口求了,我也许了他,自然就这么办。”武后浏览了一整个名单,又另取了一张纸重新誊抄了起来,顺便把蓉娘的名字加在了中间,“贤儿这孩子人小鬼大,刚刚那明显都是鬼话,分明是知道了他父皇那点勾当。”

阿芊自来便喜欢李贤,又没少受过好处,此时也连忙笑道:“沛王殿下玲珑心思,可不是一心向着娘娘?奴婢也曾经见过那个蓉娘几回,不过一个老大不小的宫人罢了。想来陛下不过是一时兴起,过后也就忘了。如今放出宫去,一来昭显了娘娘仁德,二来也遂了殿下心愿,三来自然是可以永绝后患。”

武后听着不过淡淡地笑了笑,命阿芊拿了去掖庭宫通知上头的一应宫人准备,这便到后殿去看李旦。抚弄了一会幼子,她的神情便怔忡了下来。

虽说已经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后宫又没有别的嫔妃能够争宠,但是,对于把所有青春都扔在了这深宫之中的她来说,表面的荣光从来就是不可信的。她姐姐死了,结果又出了一个蓉娘;蓉娘走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

六月末,朝廷颁下恩旨,准皇后所请放出宫人七十八名,朝臣自然是人人称颂皇后仁德。在一大群白发宫人的中间,几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自然是格外欣喜——单单放出一个蓉娘自然太过显眼,武后在庞大的宫人中间挑选了几个年岁差不多而又身体病弱的,轻轻巧巧地将蓉娘遮盖了过去。

至于李治在又一次派来王福顺召蓉娘去蓬莱殿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这么一件事。虽然有些恼怒,但是在武后的刻意温存下,他很快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他不过是因为韩国夫人的旧情方才对蓉娘另眼相看,如今既然人都不在了,那心思便渐渐转了。

而正如李贤所料,李义府果然是抓住刘仁愿被行刺的事情大做文章,洋洋洒洒上了一道数千言的奏折,言说刘仁愿任职期间不能安抚海东,述职的同时居然带来了刺客,若是惊扰了圣驾如何了得。

i|奏折一上便有如泥牛入大海,半点动静都没有。

程家老宅的演武场如今成了李贤四个人聚会的最佳场所,虽然这天依旧是闷热难当,但这里李绩管不着,就是他们四个人最大,再加上附近就是城门,外头是程家果园,有源源不断的新鲜果汁供应,因此四人愣是愿意多跑这点路。听得李贤说起那一天去刘仁愿那里的经历,即使以李敬业和程伯虎的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更不用说薛丁山了。

“光天化日,居然有人这样大胆!”说这话的是心有余悸的李敬业,别看他平日和李贤言笑无忌,但他心里却知道,要真是李贤出什么事情,就是他爷爷也承担不起。

程伯虎狠狠朝旁边落下了巴掌,拍得尘土四起,自己却浑然不觉:“翻天了,居然敢暗算六郎!若是让我老程抓住这家伙,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倒是薛丁山更加谨慎些,低头思量了好一阵子,他方才问道:“六郎你说拿了那支箭?”

李贤这才想起这档子事,当下便吩咐仆人去自己的马褡裢里头取出了那支箭,而薛丁山入手掂了一下分量,又看了看尾羽,当下便很肯定地说:“看这式样,似乎不像是外族的,倒像是京城本地的名产,我似乎用过,但一时记不起来。”

程伯虎和李敬业也凑上来端详着,老半天看不出什么名堂便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前者没好气地嘟囔道:“我朝又不禁弓箭,这卖弓箭的铺子就是长安城也有不少,就算查出出自何处,也未必能够发现什么端倪。又要暗中追查不露出风声,这要多棘手有多棘手。一句话,六郎你以后别一个人出门就好!”

“六郎为何不能一人出门?”

冷不丁听到背后这个声音,众人齐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顿时心中叫苦,尤其是李贤更把那些程家的奴仆骂了个半死。这么热的天他们自然不能坐在演武场中间,又忘了让人望风,结果硬生生把这位姑乃乃招惹了来。见屈突申若一身紧身夏装,那雪白滑腻的肌肤依稀可见,他刚刚喝下的一肚子水似乎完全白费了,一下子又口干舌燥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强笑道:“申若姐,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事先通知?事先通知你们这些家伙就全都趁机溜了,还能听到你们嘀咕的那些勾当?”

屈突申若环抱双手嘲笑了一句,目光便落在了薛丁山手中的箭上。不等别人同意,她就上去夺过了那箭,对着阳光细细端详了一阵,最后便把东西丢还给了呆若木j的李贤。

“这是西市陈记铁铺打的箭头,他们家的箭头和别家的都不一样,我曾经使过,不会有错。只不过那里每天买箭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们若是就这样找去,保准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打听不到。”

李贤此时彻底拿这位大姐没办法了,见屈突申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索性把心一横,将那一天探望刘仁愿之后遭人行刺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明那箭乃是刺客留下。这下子,屈突申若立时收敛了笑容,眼睛里便露出了几丝寒光。

“倘若说真是几个区区高句丽刺客,居然敢打你的主意,岂不是欺我大唐无人!”屈突申若猛地一挥手中马鞭,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之后,她便不容置疑地冲着李贤点了点头,“无论冲着你是贺兰的心上人,还是我屈突申若的朋友,这件事我都管定了!六郎,若是你现在无事,且和我去一趟西市如何?”

若是平常的邀请,李贤指不定还找几个借口推托一下,但眼下对方是一片好意,又是事关自己安危,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走,他就看见李敬业程伯虎在那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连薛丁山也在那边用袖子擦汗。

这帮没有义气的家伙!

他正寻思着怎么好好治治这三个人,旁边的屈突申若便忽然发话了:“我刚刚得到消息,吐蕃的使者大约十天后进京,那些马球高手大约也就跟着来了。我既然要帮六郎的忙,大约没空陪着姐妹们训练。你们三个既然没事,从明儿个开始,每日下午陪她们练两个时辰。可别给我找借口推三阻四,否则输了,我就在陛下和娘娘面前说是你们不尽力!”

望着扬长而去的李贤和屈突申若两人,李敬业三个顿时面面相觑——怎么弄到最后又是他们三个倒霉,他们究竟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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