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1/2)

“你真的要我说?我说了,你不许发脾气啊。”

“你说,我不发脾气。”

他站起身,边退边说话,好像随时准备逃命一样:“你吃玉米的样子…就像是在…,算了,我不看了,再看要流鼻血了。”

刚吃过饭,linda又打电话来了。海伦不用听声音,只看了一眼callerid,就知道是linda。即便知道linda

已经嫁人了,即便有刚才跟benny那么融洽的交流,她仍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像benny一接电话,就会回到linda

怀里去一样。但她没说什么,马上叫benny来接电话:“找你的,是linda。

他笑了一下,说:“喝醋了?”然后他就接过电话,hello了一声,听了一会,对电话里的人说,“是海伦,在这里打工的。”

他说的是粤语,但因为里面有她自己的名字,句子又很简单,她基本上听懂了,心想可能是linda在问benny

刚才接电话的是谁,或者在问最近几天接电话的是谁。她估计linda

有点吃醋了,因为每次打电话来都是一个女的先接的,而且今天他还说“喝醋了?”。

她又准备自觉地到后面去,免得影响他打电话,因为他正好又在炸芝麻j,不能走到餐馆外面去打。她刚抬脚往后面走,他就一把抓住了她,问:“又要跑?”

“我不跑,我去后面帮忙。”

“不用嘛,就在这里,不要等我一转身又找不到你了。”

她指指电话,又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叫他小声点,免得让linda听见。他笑了一下,仍然用手抓着她,用英语跟linda说话。

她被他抓着,只好站在那里,小声说:“你要我呆在这里,那你就让我来炸芝麻j,不然我又跑了…”

他把手中的铁夹子交给她,让她来炸,叮嘱说:“小心,不要烫了自己。”他回到电话上去,一边用英语讲电话,一边看她炸芝麻j。

她来了这么久,虽然没炸过芝麻j,但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没吃过猪r,还看见过猪走路”,对炸芝麻j的大致要求还是知道一些的。芝麻j是切成块的j腿r裹上面炸的,沾了面浆子的jr放进油锅里,会结成一团一团的,炸j的人要注意搅动,把这些团拆开。

如果搅动太早了,面浆子就从j块上掉下来,jr就赤膊上阵了,而面浆则炸成了面团。这样的芝麻j,就会很难看,弄不好就会是一个餐里光是jr,另一个餐里光是面团。

但是如果搅动得太晚了,面团就结在一起了,变成一个大大的板块,很难再撕开,即使撕开了,也会露出里面的jr,也很难看。

所以炸得好的芝麻j,应该是每一块r的外面都均匀地包着一层面皮,做好之后,面皮是黄黄的,咬一口,才会看到白白的jr,加上sauce

和芝麻,又甜又香,很受美国人欢迎,是店里卖得最好的菜,所以每天都要炸很多。

店里炸东西都是用一种特制的铁筐子来炸的,筐子是长方体的,前面有个挂钩,后面有手柄,筐子放在油锅里,再把要炸的东西放筐子里。

她用一个带柄的水瓢装芝麻j,然后左手端着那个瓢,右手用铁夹子把带面浆的芝麻j夹起来,放到滚油里去,很容易把油溅起来,烫到自己的手。放满半筐了,就让它炸。等

benny示意可以搅动的时候再开始搅动。搅动的时候,得把粘在一起的j块分开。等炸得差不多了,benny

就帮她把那个炸芝麻j的铁筐子拿起来,架在油锅上方沥油,然后换另一个铁筐子来炸。

她几乎没什么精力听他讲电话,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炸芝麻j,生怕炸坏了,又怕烫了自己,有点紧张。但她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听见了一些。他们仍然是在讲那个“

baby”,今天的口气好像有点绝望了一样,大约是尽了力,实在没办法了。

等他打完电话,他就不让她炸芝麻j了。她问:“我炸得不好?”

“炸…得好,炸得很好,但是怕你烫了自己嘛”

她见他打过电话后很沉闷,有点替他担心,忍不住想安慰他两句:“找不到也没办法了,反正你尽力了。”

他说:“谁…说找不到?找到了。”

“找到了你还这么垂头丧气的?”

“找到了也没用的嘛”

“为什么?”

“美国政府不吃这一套的嘛,这都是旁人想的办法。我前天就跟他们说了这没用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都是病急乱投医

,什么办法都想试一下。”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美国政府?怎么把美国政府也惊动了?美国政府还管小孩送人的事?”

他诧异地看着她:“什么小孩送人的事?”

“你…你们不是在谈你那个送了人的小孩吗?”

他不解:“我那个送了人的小孩?切,我…要是有小孩,肯定不送人罗,就放在店里养,装在背篓里,背在我背上

她看他把事情说得那么简单,不由得指正道:“背在你背上?你炒菜的时候往前一弓腰,不把小孩泼出去了?”

“噢,会泼出去?那就让他站在空米桶里,喂他吃芝麻j”

她不懂:“怎么要把孩子放在空米桶里?”

“他站不稳嘛,我老妈讲以前我站不稳的时候,就是放在站筒里的。”

“那你的小孩子站都站不稳,还能吃芝麻j?”

他笑着说:“那怎么办?店里只有芝麻j给他吃,他不吃芝麻j吃什么?”他拍拍自己胸前的两块肌r,两眼却看着她的胸,“我的包包里面没东西嘛,不能喂奶他吃。”

她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脸一下飞红了,不敢再说了,还是谈正事:“你们这两天不是在谈你们的那个孩子吗?”

“我们的那个孩子?我跟谁的孩子?”

“你跟linda呀。”

“那…里有个linda?”

“打电话的不是linda吗?”

他哈哈大笑:“噢,原来你这两天是在喝这个醋呀?我说怎么那么大的脾

气呢。”他改用英语说,“打电话的是老板的包包,她在帮忙找james的小孩,不过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小孩。”

她想起james是老板的弟弟,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找他的小孩?”

他用英语告诉她,说别人告诉老板的,如果james有在美国生的孩子,就可以要求美国政府不要把他遣送回中国,因为他是美国公民的监护人。

james

还没有结婚,但他曾经有过好几个同居女朋友,其中的一个曾经怀了孕,女孩家里不让他们在一起,就着他们分开了,而且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james

曾经到处找那个女孩,但没找到,后来他就被抓起来了,也就没办法再找了。现在老板想把那个女孩找到,如果能证明那个女孩把孩子生下来了,就可以请求美国政府不要把他弟弟赶回去。

包包曾经是那个女孩的同学,所以老板请包包帮忙找那个女孩。包包虽然跟老板吹了,但到了该帮忙的时候,还是会帮忙的。而且包包跟老板“吹”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过一段时间,或者是跟新的情人闹翻了,或者是被老板把她跟新的情人拆散了,于是包包又

回到老板身边。

今天包包打电话说她已经把那个女孩找到了,那个女孩也的确把孩子生下来了,但那个女孩不承认孩子是james的。

海伦问:“那怎么办?”

“没有什么办法了,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可能james只好回大陆了”

她厚着脸皮,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那你那个linda她怎么样了?”

“我的linda?噢,你说那个linda?卖掉了”

她不解地问:“你看着她爸爸卖她,你就不争取一下,帮她一下?”

“她的爸爸欠下了赌帐,不还的话就要丢掉一条腿,只好卖掉罗”

她见他丝毫没有伤心的样子,说:“你怎么这样?”

“我不这样还能怎样?难道我能见死不救?”

“你为了救一个赌鬼爸爸就让他卖掉你的女朋友?”

他笑了好一会,才说:“linda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一家卡拉ok

厅,我投了一些资,还在那里唱歌,帮忙拉客。后来他欠了赌帐,就把linda卖掉还账了。”

阿samc嘴说:“benny以前很风光耶,在linda唱歌的时候,颠倒了很多小女孩,连师奶都跑去捧场。benny

唱到高c的时候,就把衣服敞开,露两点啦,那些女孩子就大声尖叫…要他露三点,但是benny

不敢露三点,因为他的三点一样大的嘛…”

她赶快问阿sam:“你看见过他在那里唱歌?”

“我就没有,老板就有,老板的包包经常去linda唱歌的嘛…”

她问benny:“是不是真的?你在上面唱歌,那些女孩在下面尖叫,叫你露三点?”

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话你也信?”

晚上收工后回到家,她照例先洗澡,然后宣布他们都可以洗了。benny

到她房间来算帐,算完了,翘着受伤的手指,问:“我今天怎么‘洗糙’呢?”

她知道他要象上次生病时那样撒娇了,她故意装做不懂,不顺着他的杆子爬。他等了一会,见她不够主动,就说:“我要你帮我洗,我的手不能见水

…”

她说:“我给你洗可以,你不能脱光了”

“我不脱光。”

“不能穿白色的那个”

“刚好我今天穿的是蓝色的…那个。”

“就在这边洗,你那边有好多人”

“好,就在这边洗。”他一跃而起,“我去拿浴巾和衣服过来…”。说着,他就跑到他那边去了。

她跑到浴室去,想把浴缸洗干净了,让他躺里面洗。她被即将到来的一幕弄得脸红

耳赤的,心咚咚乱跳。她不知道他会不会使坏,会不会洗着洗着就捣起乱来了,但她掩耳盗铃地想:他手受伤了嘛,只好我给他洗了。

她正在洗浴缸,他跑过来了,大惊小怪地说:“是洗泡泡浴啊?那不穿那个也可以嘛。”

她见他还没开始就在捣乱了,笑着拧了他一下:“不要瞎说啊,再瞎说我不跟你洗了。”

他老老实实地说:“保证再不瞎说了…”但过了几秒钟,又问,“瞎做可以吧?”

她正想又拧他一下,却听见电话铃响了,她象触了电一样跳起来,跑出浴室去接电话。她以为是李兵打来的,是来告诉她咪咪签证的事的,但她听见的是

lily的声音:“你那里有没有别人?说话方便不方便?”

她紧张地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我不想让你那里的boys听见我们的谈话…”

她说:“你等等”她拿着电话走到浴室,见benny

坐在浴缸沿上等她。她指指手中的电话,又指指房间外面,意思是问他可不可以等她打完电话再来。

他很知趣地向房间外走去,走出了门,就帮她把门关上了。她跑到浴室,对lily说:“现在可以讲了,我把他们都支走了”

“想告诉你一下,joe好像知道不少你老板弟弟和benny的事,他说他们是黑社会的,老板的弟弟在坐牢,马上要被赶回中国去了,

benny是他们一夥的,犯了法,逃亡在外…”

海伦惊呆了,半天才问:“他怎么知道benny是在逃的罪犯?”

“啊?benny真的是在逃的罪犯?”

“你你不是说joe说的吗?”

“joe说是你告诉他的,你说benny是个gangster,黑道上混的。听他说,我还不相信呢,原来是真的?”

海伦连忙声明:“不是,不是,我没说benny是在逃的,我只说他是gangster。那也是我乱说的,想吓唬一下joe…”

lily说:“不过joe

的确知道你老板弟弟的事,他说你老板的弟弟在坐牢,你在帮你老板的弟弟写申诉书,恳求美国政府不要把老板的弟弟遣送回中国去。”

“他他怎么知道我在……写写那个东西?”

“他说是在电脑上看见的”

“在电脑上看见的?”她想起那天她问joe借电脑给老板打印那个申诉书,当时joe

没说什么,只说:“你编辑好了,有把握了再打印,不要打印了又发现错误,再改再打印。打印纸倒没什么,反正是从公司拿回来的,但油墨很贵的,买个

toner打不了几天就没了。”

她当时只觉得joe比较紧财,没想到他居然偷看了她写的申诉书。她记得打印完后,就把文件drag到recyclebin

里去了,但她没清空那个recyclebin,因为里面还有些别的文件,她怕万一joe还要recycle

里面的某个文件,所以就一片好心,没清空。

她气愤地说:“joe肯定是从recyclebin里把文件拿出来看过了。这个人真是…”

“他还说benny肯定是跟老板的弟弟一夥的,因为他们年纪差不多,应该是一起长大的。他问我知道不知道benny的真名”

“你告诉他了?”

lily笑起来:“我告诉他什么?我不是说我守口如瓶,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benny的真名实姓,我怎么告诉他?你应该知道吧?”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benny。”她的确不知道,虽然她很好奇,但她从来没问过。

店里的几个人,她只知道老板和阿sam的名字。老板有次想叫她帮忙申请信用卡,就把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日,社会安全号,甚至连母亲的

maidenname都给她了。她填完申请表后,就很自觉地把那个条子撕掉扔垃圾桶里了。

她知道老板姓汪,名叫“仲毅”。她记住了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帮老板填那个表,而是老板自己说过:“我的老爸傻嘛,给我起这么个名字。‘毅’在我们那里的话里,听上去是‘呆’。已经呆了,他还嫌不够,还要加个‘仲’,‘仲毅’,那就是‘又呆’了嘛。”

她知道阿sam的名字,是因为阿sam

在准备考公民,也把自己的情况写给她,让她帮忙把那个公民考试复习手册上的题目和答案全部翻译成汉语,再用汉语注上发音,他好照着复习。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弄好,把那个复习手册写得密密麻麻的。她只记得她把

please注成了“扑你死”,被他们一顿狂笑,后来他们告诉她,“扑”在他们的方言里就是x的意思。

但benny

的名字,她从来没问过,他自己也从来没提起过。现在想来,真的有点奇怪,好像店里的人从来没叫过他的汉语名字,如果说他们都不知道,那就有点说不通了,老板、

benny和阿sam是从同一个村出来的,老板跟benny

关系又那么好,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说他们平时都很注意,没叫过他的名字。

lily说:“joe说了,benny肯定是逃亡在外的。他说benny

看上去很聪明,到美国来又这么久了,怎么会没读大学?即使没读大学,也可以在纽约找个工作,不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现金工。在中国餐馆打现金工的,不是学生,就是偷渡的,要不然就是犯了法逃亡在外的,总之就是那些没工卡的人,不然谁会打哪种又累、工资又低、还没有任何福利的现金工?”

她承认joe说得有道理,因为她自己也这么想过,但joe打听这些干什么?她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打听这些?”

“他说他这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因为你在威胁他,说如果你女儿签不到证,就要怪他,你就要利用你的色相,买凶杀他,所以他不得不防着点。”

她大叫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买凶杀他,他简直是…

”然后她想起自己的确是暗示过,如果有人敢毁坏她女儿的前途,她就要惩罚他,让他活得生不如死。她把自己那天的威胁说了一下,不解地说,“但是

我说那话不是有个前提的吗?如果joe不毁坏我女儿的前途,我难道会发了疯,要去报复他?”

“他说你女儿签证的事,谁说得准?前面已经拒签过几次了,这次又只给一个小孩签,谁知道签不签得到?再说你那个老公,一天到晚都在担心你会不要他了,他会顺顺当当给你女儿签?这次答应得这么顺当,肯定是想让你寄钱回去。到时候你们自己没签到,你还以为是他捣鬼,那他不是吃个冤枉亏?所以他说他要防一手,免得栽在你手里了。”

海伦真是大失其悔,早知道如此,那天就不该说那些狠话的,现在惹出麻烦来了。难怪别人说“donttroubletrou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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