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2)

轮到被告方的证人出场了。第一位,费怡·列恩,贝蒂的大女儿。和那次摸底性听证时一样,费怡声称她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你是否知道有关保险金的事?”伊芮·安鲁斯问道。“我知道季米有一些保险金,受益人是我母亲,但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要那些钱。”“你与季米关系如何?”“我很喜欢他,虽然我们只接触过五六次。他对我的母亲很好。他们从不争吵打架。”“公诉人班迪先生找你谈过话吗?”“没有。只有里克·鲁斯和迈可·奥伯林找过我。”“你认为你的弟弟罗宾·布兰逊有没有可能杀人?”比尔·班迪起身抗议。伊芮换了一种问法:“你认为罗宾对你很诚实吗?”“我一直都很信任他,但他没有跟我讲起过任何与本案有关的事。”“那你的妹妹雪莉·泰格纳呢?她患有失忆症吗?”“只有在她喝醉酒的时候。”“她吸毒吗?”“她已经戒掉了。”“你每周两次去监狱探望你的母亲?”“是的。”看来费怡决不会说出于贝蒂不利的话,比尔·班迪放弃了交叉取证。在征得罗勃特·布兰逊先生的同意后,他和贝蒂的小儿子波比被带到证人席上。在得克萨斯州,法律规定21岁以下属未成年人,出庭作证必须有监护人的许可。伊芮·安鲁斯开始询问一些贝蒂和季米从弗吉尼亚老家回来以后发生的事。波比说:“罗宾弄坏了摩托车和其他东西,私自驾驶季米的汽艇和妈妈的卡车,还辞掉了加油站的工作……”“彼茨先生很生气,是吗?”“是的。”“罗宾呢?”

人世与坟墓之间(17)

“有一点点。”“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是的。”比尔·班迪交叉取证:“罗宾与季米关系如何?”“挺好的,但有时候吵架。”“你和季米吵架吗?”“不。但我有时也和罗宾吵。罗宾的个头儿很高,有时候他会对我动手。”“他跟季米动过手吗?”“没有。”伊芮·安鲁斯的下一位证人着实让陪审团大开眼界。与其他人保守、正式、整洁而略带拘谨的衣着相反,雷·邦穿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长统靴上沾满污泥,牛仔裤又显得太紧绷。后来一位记者在报道中形容他,“像是刚从马背上摔下来。”伊芮·安鲁斯问:“你认识彼茨夫人?”“对。”“你们同居过?”“一年。”“你因何罪被判刑?”“杀人。”“你还记得你来过我的办公室吗?”“我去过好几次。”“我是说,关于彼茨夫人的案子。”“哦,那一次。我告诉你她的孩子们跟我讲过的事,我说这个女人决不会杀人。”“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和她处了一年,她对我很好,就凭这一点。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你曾经和她的一个儿子发生冲突,讲讲怎么回事。”“波比跟他的朋友在园子里比赛骑摩托车,我叫他们滚到外面去骑,我说他妈妈回来知道了准会发火的。”“他们听吗?”“根本就不理我。我说下次他们要是看见我的卡车停在这里,最好躲开,因为那说明我在这里。大概他的朋友听了这话不乐意,好家伙,掏出枪来就打。过一会儿,波比也双手提着枪从房车里冲出来。”“于是你就躲到林子里去了?”“那你说怎么办?保释期间不能动枪,但我也不至于傻等在那里挨枪子儿吧。”“他朝你开了几枪?”“闹不清楚。他打瘪了三只轮胎,车身上还有七八个枪眼。我不知道一共开了几枪。”“后来呢?”“警察过来把我带到阿灵顿一个朋友家里。”伊芮点点头:“你因为那位朋友卡车里的一支枪而被捕,告诉我们怎么回事。”“我在阿灵顿被捕,后来鲁斯探长过去把我带回到这里。”“你在牢里蹲了两天,然后你是怎么出来的?”“基纳德·奥勃莱特替我交了保释金。我们有40多年的交情。”“那以后,你有没有和里克·鲁斯说过什么?”“我从曼斯菲尔德一家小杂货铺里给他打过电话。”“当时彼茨夫人和你在一起?”“是的。”“里克·鲁斯想知道什么?”“他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路。”“你有没有告诉他你们开的什么样的车?”“用不着,他知道。”“你给里克·鲁斯打过几次电话?”“记不得了。”“三次还是四次?”“我不知道。”雷·邦已经不耐烦了,他的嗓门越提越高,就像在跟人吵架。他对律师的话有时候答非所问,有时候又自己冷不丁儿冒出几句不相干的话来。比如现在,“你的办公室打电话到基纳德家里,给他留了一个号码,说是要我打电话去监狱。”“你记错了。”伊芮摇摇头。“我怎么会记错?”“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基纳德的地址和电话,你会觉得奇怪吗?”“不奇怪,伊芮。我永远也搞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基纳德是做房地产的,他的电话号码总是登在报纸的广告栏里。”伊芮无心跟雷·邦纠缠,便以进为退,抛出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季米的事吗?”“没听说过。我读了报纸才知道他被杀了。”“得,我们再回到曼斯菲尔德。里克·鲁斯想知道你们的行踪,对吗?”“他想知道贝蒂的行踪。”“你挂掉电话后多久彼茨夫人被捕?”雷·邦想了一阵:“半个钟头。”“当他们逮捕彼茨夫人时,是否也逮捕了你?”“他们先铐了我,后来又放了。”“彼茨夫人入狱后,你打过电话给她?”“对。”“你们都谈了些什么?”“这跟你没关系。”“我恐怕这跟法院和陪审团有关系。”“我们谈了这个案子。”雷·邦很不情愿地说。两个人又吵起来了,雷·邦拒不回答伊芮的某些提问。不得已,法官杰克·荷兰只得出面干涉。“你在监狱里关押过多久?”伊芮·安鲁斯的最后一个问题。“七八年。”雷·邦回答。伊芮疲惫地挥挥手,把证人移交给公诉方。比尔·班迪拿起几张照片:“你知道这些地方吗?”雷·邦一一看过:“井式花坛……贮藏室……房车……”“请告诉我,谁侍弄井式花坛的花草?”“贝蒂。”“她也自己剪草坪吗?”

人世与坟墓之间(18)

“她从来不让人家动她的园子。”“你住在那里的时候,知道园子里埋了两个人吗?”“不知道。”伊芮·安鲁斯终于恢复过来了。他问雷·邦:“你当时是否知道,或彼茨夫人是否告诉过你,罗宾·布兰逊杀害了季米·彼茨?”“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她也没有告诉过你她曾经杀了什么人?”“没有。”正如伊芮·安鲁斯对罗宾许下的诺言,贝蒂·彼茨在星期三下午走上了证人席。坐定之后,贝蒂以她惯常的神态对伊芮·安鲁斯羞涩地笑了笑,又朝陪审团点点头。伊芮关照贝蒂道:“请你讲话时大点声,让大家都能听见。”“好的。”贝蒂柔声地说。“你以前有没有触犯过法律?”“从来没有过。”“你恐怕应该稍微讲一讲那桩被撤诉的案子,关于你的一位丈夫。”伊芮提醒一句。“好的。我的第二位丈夫叫比利·约克·朗恩。他亲口对法官说,我用枪打伤他都是他的过错,所以法庭改判我‘行为不端’,罚款100美元,外加50美元手续费。”伊芮引导贝蒂重复了一遍他们去弗吉尼亚及回来以后发生的事。伊芮问:“如果我说季米·彼茨在雪松湖失踪,这句话是对的还是错的?”“错的。”“为什么?”贝蒂细细地讲述了季米在1983年8月5日晚的行踪,他去了什么地方、跟谁说过些什么话等等。“我们驾船去加油站加油。季米对我说,这条汽艇他一直保养得非常好,现在被罗宾搞得乱七八糟的。然后我们就回家看电视,然后就准备睡觉。”“你们是睡在同一间卧室里吗?”“是的。但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睡成觉。”“为什么?”“季米躺下后,我出去把狗牵回厨房。我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这样做。等我回到客厅,罗宾从外面骑自行车回来了。”“你是说你的大儿子?”“对。季米听见他回来了。季米那天喝了一天的酒,他醉得很厉害,而且很生气。”“罗宾进屋以后,季米做了些什么?”“季米起身来到客厅,说罗宾,你是不是把工作辞掉了。罗宾说是的。季米就开始数落罗宾开了他的汽艇,把摩托车撞坏了,还有我的卡车,四个轮胎全瘪了,车上到处都是泥。家里也乱七八糟的,季米珍藏的钱币被扔得到处都是。我劝季米安静一下,等明天再说。季米回到卧室,罗宾去了卫生间。等罗宾出来时,我听见他俩打起来了。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在卧室里打起来了,声音很大。”伊芮大声重复一遍,好让所有的人都能听见。“他们在相互叫骂。我正准备往卧室走,就听见了一声枪响。”贝蒂开始抹眼泪,很响地擤鼻涕,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巾。“你听见一声还是几声枪响?”“我就记得听见一声。”“后来呢?”“我到了卧室,看见季米躺在地上,罗宾站在门口。我一下子就跪倒在季米身旁。”“罗宾的手里有枪吗?”“没有,但是后来我找到一支。”“是像这样的吗?”伊芮拿起物证台上那张点三八口径自动左轮手枪的照片。“你们是不是有两支像这样的手枪?”“我们一共有三支。”“季米躺在地上是什么姿势?比方说,脸朝下吗?”“他是侧身躺着,头上在流血,还有好多好多的血从嘴里冒出来。我抓过一条床单,我不太记得什么睡袋,只记得抓起一条床单。我坐在季米身边的地上。罗宾说:‘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要我帮助他。”“你有没有和季米说过什么?”“我紧紧地搂着季米,告诉他我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我相信如果季米现在在这里,如果季米现在能看见我,他一定会说他理解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帮助罗宾。”“你为什么没有别的选择?”“我一直觉得欠了罗宾。记得罗宾八岁那年,我送他去他父亲和继母家,他眼巴巴地望着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说很快。其实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一直长到了18岁才又回到我的身边。”贝蒂以下的证词和其他家庭成员提供的相差无几——她让罗宾出去找波比,又打电话给雪莉等等。贝蒂只是巧妙地将细节重新编排,使之符合她的故事。伊芮说:“咱们还没说完卧室里的事。你把床单盖在了彼茨先生身上?”“我把床单盖在季米身上。当我把他的身子翻过来时,发现了那把枪。我捡起枪放进了床头柜里。”“当罗宾回来的时候,季米的尸体在哪里?”“还在卧室里。”接下来,伊芮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问:“罗宾看到了季米的尸体吗?”倘若是罗宾杀了季米,他一定看见过季米的尸体。〓更绝的是贝蒂的回答,她居然说:“没有。”贝蒂指控罗宾杀人,又称罗宾没有看见过被害者的尸体,这样的自相矛盾岂非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书包网。想百~万\小!说来

人世与坟墓之间(19)

贝蒂说,是她帮着罗宾,而不是罗宾帮着她,掩埋了季米。她也不承认事前已经准备好了泥炭沼秋海棠等物,而说成是第二天早上才去买来的。“你买泥炭沼时开的支票日期是8月6日吗?”伊芮问。贝蒂说是的,但是支票已经找不着了。“你知道季米的人寿保险金额吗?”“不知道。”“那退休金呢?”“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退休金。”“前几天你听见那位捷西潘尼的女士作证说,人寿保险申请表上季米的名字是你签的?”“是的。季米生前从不反对我签他的名字。出售汽艇的字据也是我签的。”“季米的尸体就埋在你的院子里,你感觉如何?”“我一直觉得心中不安,特别是晚上,我都不敢离开客厅,也不敢到园子里去。”比尔·班迪交叉取证:“还记得今年6月14日,你在保释金听证时说,你不知道季米埋在花坛下面?”“记得。”“你是那时候在撒谎,还是现在在撒谎?”“那时候在撒谎。”“你刚才说,以前你曾被捕过一次,因为你朝你的第二任丈夫比利·朗恩的背后开了两枪。”“不是背后,是腹部和侧面。”比尔懒得和她纠缠细节,他继续道:“1979年8月23日,你是否曾因‘公开y荡罪’在达拉斯的‘查理的天使’夜总会第二次被捕?”“没这回事。”“你还记得那个叫亚奇·飞利普斯的醉汉吗?”“不记得。”“你还记得你为此而被监禁30天,罚款250美元吗?”“是的,我承认。”“今年1月,季米在橡树峡的房子着火后,你曾两次向保险公司索取赔偿金,是吗?”“只有一次,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付钱。”“因为保险公司怀疑有人纵火。前几天,有好几位证人出庭作证,关于季米的人寿保险和退休金。季米一共有三单人寿保险,各为86万美元、24万美元和434万美元,合计1534万美元。另外,他还有退休金。这些证词你都听见了吧?”“是的,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些数字。”“还记得消防总队的丹尼·玻里斯牧师去你家吗?”“是的。”“你们讨论了保险金,是吗?”“不记得了。”“你听见了他的证词?”“是的。但是我们从未讨论过保险金。”“你还记得,1983年8月6日,星期六,翰德森警署的强尼·马尔向你了解季米失踪的情况吗?”“我从来就没有跟这个强尼·马尔说过什么季米的事。”“你是说,他弄错了?”“我是说,他讲的不是事实。那天早上我去买了泥炭沼,然后和两个儿子一起去了达拉斯。”贝蒂基本上对警方掌握的所有情况都矢口否认。当比尔·班迪向她出示包裹季米尸体的蓝色睡袋的照片时,她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条睡袋。比尔·班迪问:“当年罗宾因偷窃被捕,你们为他聘请了一个律师,对吗?”“对,伊芮·安鲁斯。”“就是在这所法庭上指控罗宾杀人的伊芮·安鲁斯吗?”比尔·班迪高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贝蒂调整着她的助听器。比尔·班迪不再追问。他根本就不需要贝蒂的答复,这话是说给伊芮·安鲁斯听的。在结束当天的取证时,比尔·班迪问:“在6月14日的保释金听证时,你为什么闭口不提是罗宾杀害了季米?”“不知道。”贝蒂作证的第二天,伊芮·安鲁斯试图就昨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作一些补救。“彼茨夫人,你和罗宾有没有讨论过,万一季米的尸体被人发现,你们将如何应付?”“我告诉他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讲出事实的真相?”“因为你对我说,如果不讲实话就另请高明。”“你最初也没有告诉我,对吗?”伊芮·安鲁斯启发说。“没有。”比尔·班迪就此话题展开了他的第二轮交叉取证:“既然你让罗宾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为什么他一开始就承认他参与了搬运和掩埋尸体?”“我想是鲁斯探长给他施加了压力。”“你说你不想要季米的保险,那为什么今年2月,你要求法庭出具季米的死亡证明,并指定你为季米遗产的继承人?”“是律师劝我这样做的。”“是律师劝你做的,还是你主动找律师做的?”“我去找伊芮只是为了火灾保险。”由于听力的缘故,贝蒂在证人席上常常东拉西扯、答非所问(也有记者认为她是装聋作哑)。笔者已将那些无意义的对话尽数删去,单留以下一段以飨读者。伊芮·安鲁斯说:“所以,你已经交代了你在整个季米命案中所扮演的角色,对吗?”“你是说谁先给我打的电话?”“不对。你好好听我说,你已经承认了你帮助掩埋季米的尸体。”“对。”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人世与坟墓之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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