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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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良说:“当局长夫人,没受点儿影响?听说来局长酒量不小。”又笑了笑,“要学会,跟着师傅睡。”

玉儿脸上一红,咬了口包子,没吭声。

陈正良说:“玉儿别生气呀!开玩笑。”

玉儿说:“没事。”又说,“陈书记是个正派人。”

韩立冬说:“看,民意测验,评价不错。”就拿起一瓶啤酒,说,“既然玉儿请客,咱俩就一人一瓶吹了吧。喝了财神娘娘的酒,能发财哩!”

陈正良举起盛啤酒的茶杯,说:“为我们打响了商业局的反腐第一枪,干杯!”让玉儿也端起杯来,三个人挺清脆地碰了一下。

韩立冬说:“玉儿,你老家那个梨花寨我去过三四回哩!村后边不就是苦水河?还有一大片茅草地?”

玉儿说:“对。”

三个人吃着、喝着、说着,玉儿不时地起身拿暖壶给两个领导茶杯里添水。韩立冬注意看了看玉儿艳红的嘴唇,上边有点儿油,那红色显然是自然色,不是涂上去的口红。他一时觉得挺奇怪,玉儿真是跟一般女人不同。这嘴唇咋这么红,而唇边的皮肤怎么又是那么白?就如一朵白莲花中开了一朵红玫瑰。

陈正良又问:“玉儿今年二十几?”又说,“如今也学外国,不兴问女士年龄了。”

玉儿说:“咱没那些讲究。对纪检书记实事求是。户口本上是30岁,实际上是27。”陈正良说:“属羊,是不?小绵羊。性情温顺。”玉儿点了一下头,说:“村里老人们都说,属羊的命不好。特别是女的属羊,命更不好。羊年出生的孩子少。我是赶上了,没办法。”

陈正良说:“那是迷信的说法。”又看看韩立冬,“哎,韩局不也是属羊?挺巧的呵!”

韩立冬哈哈笑道:“对!我也属羊,老山羊!”

哥哥雷子很快转了正,又很快跟小香结了婚。爹和娘倾家荡产,动用了全部积蓄,又借了几千元钱,给儿子买了彩电、冰箱、洗衣机。可雷子打结了婚,儿媳妇小香就一次也没去梨花寨看过公公婆婆。

玉儿爹有几次来县城买修剪果树的锯子、剪刀,中午到儿子家吃顿饭,小香还摔摔打打地给老爷子脸子看。玉儿爹长叹一声,打那进了城,只到厂里去看看儿子,或留下一袋子小粒花生,或留下一条筐香梨,然后领着在县百货商场当售货员的玉儿在街头小摊儿上喝碗豆腐脑或馄饨,吃上两个签子馒头。再也不上儿子家去了。

雷子倒还多少通点儿人情,瞒着小香给爹娘带去几百块钱。他结婚时爹娘借的债拖了好几年才还清。

玉儿的女友秀娟听玉儿讲了雷子两口子的事,连声大骂:不孝之子!不孝之子!要个这样的姑娘当媳妇,还不如找个讨饭的农家姑娘!

秀娟在城西工商所当内勤,这年24岁,已结婚一年多。娘家也是湾岔乡的,跟玉儿家有点儿拐弯抹角的亲戚,玉儿叫她表姐。玉儿娘就托她多照顾玉儿。

来永的爹来局长对玉儿招工的事儿还比较慎重。为了遮人耳目,他托县供销社主任的关系,先安排玉儿在湾岔乡供销社当了营业员,卖些烟酒糖茶百货文具啥的。乡里的一些小伙子本来就知玉儿长得好,但以往玉儿去上中学没机会跟她搭讪,又不敢去学校和她家。这下见玉儿当了营业员,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店里跑,买盒烟,买瓶酒,买两茶叶,买管牙膏,买支牙刷,买副扑克牌,本来需一次买的几样东西,非要分成一次买一样,就为的多去看看玉儿。还有几个玉儿初中时的男同学没考上高中在家务农的,闲了没事儿就去小店趴在柜台上跟她聊天。玉儿又不好撵他们,只得应付着说几句。这样一来,惹得供销社的女经理大马烦了,常对玉儿说:“注意点儿。”玉儿虽口上应着,心里却想,是他们自己来的,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我咋注意?再后来,商店里依然如故。如乡里赶大集,来玉儿柜台上买东西的人更多。不只是小伙子,连姑娘、媳妇、老太太来的也不少,有的老太太更是不愿离去,站在柜台外眯着老眼、窝着瘪瘪嘴,问玉儿多大了,哪个庄的,有婆家了没?恨不得一把将玉儿拉过来当自己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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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心情在别处(15)

女经理大马碍着玉儿是老来局长未来的儿媳妇,不太好再批评她。虽说这样一来改变了商店里不大景气的局面,营业额、利润也大有增长,可她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骑上车子专程去了一次县城,对老来局长委婉而又直接地讲了玉儿门庭若市的情况。老来局长沉吟了一番,拿起保温杯咂了一口茶。大马忙拿起暖壶给老来局长杯里添水。老来局长才说:“好吧,你告诉她明天上县百货商场去报到。你领她去,找孙经理。”

孙经理也是个女的,三十二三岁。见大马经理领了玉儿来,心里很不高兴,就拉着马经理到一边说话:

“来局长也真是,咋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把儿媳妇送来了?他干这事倒挺利索的,可我和两个副经理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外出考察了七八个搞得好的商店,又费了半个多月的劲儿,写了个商场各柜组的承包方案,送上去两个多月了,来局长光说研究研究,就是不给批。我都找他六七趟了。嗯,八趟了。我都烦了。唉,真是!照这样下去,商场下个月亏得还多。我也真不想干了。当这么个破经理,钱不比人家多拿,罪可比人家受得多,男人、孩子顾不上管,心情又不好。说句粗话,真是连驮男人的工夫都没有。大马,你说我图个啥?要是我自己去干个店,一年少说也挣三万块,干上十年就能兼并这个大商场。”

大马经理不敢说玉儿在乡供销社造成的“美人儿效应”,说了孙经理就更不敢要了,就说:“玉儿这孩子还是挺本分的,工作也挺负责。她当了两个多月营业员,盘点时还涨出来了五分钱。”

“是吗?这可是个奇迹!我这个店,不瞒你说,哪个月盘点,哪个柜台也得亏百十块,这叫柜外损失柜里补。”

“咱们这公家的店不改革可真是没出路了。”大马经理慨叹道。

玉儿进了百货商场的第三天就立了一大功。孙经理两个多月来老发愁来局长不批她的承包方案,这天上班的路上碰到了也去上班的玉儿,灵机一动,就让玉儿陪她去找来局长。玉儿本不愿去找那个还不是正式的公爹,可想拒绝了孙经理又不太好。到了来局长办公室,老来本来对孙经理又来请示汇报不大欢迎,但一见玉儿进来,顿觉满屋生辉。其他几个科室的大姑娘、小媳妇、半大老太也都闻讯来看来局长的儿媳妇。孙经理趁来局长高兴,忙问商场的承包改革方案怎么样了。来局长翻了十几分钟的抽屉,才找出来那份三十多页的材料,粗粗地看了一遍,就在上边龙飞凤舞地签了“同意”。孙经理如得了圣旨,喜得合不拢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比如请局长多多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借口又有人来找局长汇报工作,领着玉儿就告辞了。

回到商场,孙经理立即召集两名副经理传达了来局长的“重要批示”,研究了实施办法,当天晚上就召开全商场职工大会,宣布了承包改革方案。由此,商场的经营和管理才有了生机。

当孙经理听到并看到玉儿无意中制造出来的“美人儿效应”时,玉儿已到服装柜组当了两个多月营业员了。

不知是谁当了玉儿的第一个顾客,后来有十几个人都说自己是玉儿的第一个顾客,还说有个作家写了个小说就叫《第一个顾客》。又说自己去买服装,或上衣或裤子或裙子或衬衣或整套西装,玉儿怎么不厌其烦,拿过五六件来让选、让试、让换,选中了又给板板正正地叠好,装进一只塑料袋里,临走还说一句:“欢迎下次再来。”反正一传十,十传百,每天到玉儿柜台上买衣服的络绎不绝。

玉儿衣服卖得多,采购员老郭跟她配合得也不错,又去采购来不少款式新颖的服装。玉儿也把顾客喜欢什么服装,希望进什么服装及时告诉老郭。这天老郭采购来五十件连衣裙,从中拿出一件,说:“玉儿,这是天津刚出的贵妃牌真丝连衣裙,你穿上肯定好看!”玉儿看了款式花色,很是喜欢,就到顾客更衣室里去换上了,回到柜台,老郭一看,欢喜地说:“嗨,这简直是比着你的身材做的!”又道,“闺女,别换下来,就这么穿着,保准不出三天就卖完!”

岂知邻近几个柜组的营业员见玉儿穿了那件连衣裙光彩照人,纷纷过来挑买,不到半小时只内部就买去十几条。按规定本店人员是不允许先挑买新商品的。中午这十几个人穿了连衣裙回家如此宣传一番,立即来了几十个青年女子,余下的三十多条连衣裙一销而空,连三件上面有点儿缝纫机油污和针脚儿不太均匀的也被最后买走。有七八个女子没买上,连声问玉儿这贵妃牌连衣裙还进不进货。老郭立即拿了玉儿卖的七千多块钱(其中商场已挣了两千多元),又去财务室拿了三张支票,带车连夜去了天津。第二天上午10点带回来五百件连衣裙。恰好这天是大集,车开不进去。老郭灵机一动,从人群中挤到商店,从二楼上叫下来玉儿、小香瓜和另一个身材相貌不错,也穿贵妃牌连衣裙的营业员,让她们上了卡车。老郭大声吆喝了几声,立刻围上来不少赶集的人。他们一看玉儿、小香瓜她们眼睛就亮起来,纷纷涌上去大叫着买贵妃牌。玉儿和两个少妇都来不及为顾客挑选了,一手收钱,一手交裙子都应接不暇,累得四个人满头大汗。老郭又跑回去找了几个人来帮忙拆包收钱。不只姑娘、媳妇们来买,连小伙子、中年男人也挤进来为情人、妻子、女儿买。有的小伙子还冲着玉儿和小香瓜大叫大嚷:“买杨贵妃啦!”引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只两个多小时,五百件连衣裙一销而空,营业额达六万多,纯盈利两万多元,足够全店职工半年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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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心情在别处(16)

孙经理大喜过望,本打算重奖玉儿,起码奖三百元。又考虑别引起负作用,就给玉儿、老郭、小香瓜和另外那个女营业员每人奖励一百元,司机和后来前去帮忙的每人奖励五十元。

打这次玉儿在大集上出了名,她的服装柜组更是生意兴隆。可这样一来也有了一些麻烦,柜台前常有些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的男人前来,不买东西却老让玉儿拿这个、挑那个。拿了半天挑了半天最后还是不买。不只是小伙子来,连三四十岁五十多岁的男人也来。也有小伙子买了西装送钱时钱里却夹着张纸条,还有几个小流氓的纸条上写着下流话。

对此,玉儿没表现出任何的热情、恐慌与愤怒。她一个不满19岁的女孩儿似乎对这些早有精神准备。她依然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地接待着她的顾客。只是那个对玉儿略有点儿醋意的小香瓜,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悄悄对孙经理说:“你注意到了没?玉儿进店两个多月了,一次也没笑过。一个老y天!大概从小就不会笑。”

孙经理唉了一声,说:“不是老y天,是个冷美人儿!”

打那,许多人都知道百货商场里有个冷美人儿。玉儿的单身宿舍原先在大院西南角的平房里,墙外是一片空场子地。打玉儿出了名之后,常有人夜里去敲那宿舍的后墙。有一天玉儿上班去了,有人居然把后墙掏掉了两块砖,还扔进一封求爱信,上写:“我想死你了!我快的(得)想(相)死(思)病了。”孙经理不得不严阵以待,让玉儿搬到院中心的一间平房,另外安排了两个胆子比较大、人也正派的女孩儿跟她住到一块儿。如玉儿外出,由这两个女孩儿陪同。且告诉玉儿晚上不要出去。除非来永找她例外。

这时来永在地区建筑工程学校进修,还不大了解玉儿在县城的知名度已有那么大。一个星期六下午来永回家来,正要去找玉儿,迎面却碰上了丘豹子。他把来永叫到一边,说:“羡慕死你了老同学。”

“羡慕我啥?”来永还摸不清头脑。

丘豹子说:“你还不知道?玉儿在城里可出了大名哩!”接着故弄玄虚地说了玉儿卖服装如何顾客盈门、收到一百多封求爱信和躲避求爱者搬宿舍的事。

来永的脸顿时变了色。

他到商场的单身宿舍去找玉儿。同宿舍的两个姑娘见玉儿的对象来了,忙躲了出去。两个姑娘一出门,就相互做个鬼脸撇撇嘴。

来永和玉儿说了没几句就争执了起来。

玉儿执拗地说:“是顾客来买衣裳,又不是我请他们来的。”

来永厉声道:“我是让你注意!”

玉儿说:“我注意啥?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来永被噎得倒不上气来,说:“别人有反映,好多人给你写信,递条子。拿那些条子我看看。”

玉儿说:“他们愿意写,我也挡不住。我可是一个也没搭理。条子全交给孙经理了,你跟她要去吧。”

来永心里虽有气,但看着玉儿那俏丽的脸,那丰满的胸,那匀称的肩,却有另一种欲望升上心来。打赶走了小秀,来永已是四个多月没跟女人亲近了。这期间他去找过几次赛金花,可跟他陈仓暗渡了七年多的赛金花大概是有了更理想的新欢,只嘴上应付,就是不提供方便条件,恨得来永直咬牙。来永见了玉儿心痒难耐,很想亲亲她、抱抱她,又怕她不愿意,跟自己翻了脸。再说两人没登记、没结婚,自己说多了她不听也没办法。来永已经感觉到了,玉儿绝对不像小秀那么柔顺。他琢磨着,这样下去不是个好兆头,要是玉儿被几个英俊小伙软缠硬磨追上了变了心咋办?他心生一计,说他妈让玉儿到家吃晚饭。玉儿本来一百个不愿去,可又想吃顿饭也没啥。为了哥嫂的前程,为了可怜的爹娘,只要来永待自己好,也就嫁j随j,嫁狗随狗,跟他好好地过一辈子吧。反正自己现在还小,还是罗老师说的,青年时代抓紧时间,多学点儿文化。过几年再结婚。

下午下了班,玉儿到了来永家,来永父母非常热情,从外边饭店里订了一桌饭菜招待她。玉儿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更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来永先劝她喝啤酒,她从来没喝过,喝了一口那又苦又涩的黄色y体就舌头发麻,忙跑到门外小池子里吐了。来永又劝她喝红葡萄酒,玉儿尝了尝,酒挺甜,不辣,但仍不敢多喝,就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来永父母吃了一会儿就说饱了,要去串门。临走时见天已y了下来,就拿了把伞一前一后出去了。来永仍笑嘻嘻地劝玉儿吃菜喝酒。玉儿喝了两三杯就头晕眼花,坐不住了。来永说让她到自己的小西屋里去躺一躺。

进了来永的卧室,玉儿不好意思躺下,就坐在床沿、把头趴在床头柜上。谁知脑袋越发晕涨,眼也睁不开了,身子一软,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屋外起了大风,刮得树枝呜呜作响。一声声的闷雷从远方传来,接连不断。光线更暗了,闪电不时地在屋内亮起,照在玉儿的头上、身上。雷声越来越近,大雨哗哗地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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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心情在别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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