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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当机立断,决定豪赌一把——打通独孤宇任脉的“膻中”穴!

“膻中”穴在“玉堂”穴之下一寸六分,正当胸口,古医经中名之日“气海”为人身诸气所属之处,最是要紧不过,独孤宇一生修为皆储藏于此,若能贯通,九十余载之精深修为将听凭任逍遥的调遣,那时就是能一蹴而就,彻底贯通全部被折断的十二正经,为三天竭尽全力的施为圆满划上句号。

苏涵碧说过,任督二脉不要触及,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巨大危险,无奈形势已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打通“膻中穴”是救回独孤宇的唯一可能!

任逍遥全神贯注的催发真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忽,头顶白气蒸腾,一身衣衫早不知被汗水浸透了多少次。

先天无上聚于颈下“紫宫”、“华盖”、“玉堂”三穴,不住的尝试向下流动,独孤宇的真力则渐渐凝聚在脐上“鸠尾”、“中庭”穴中,要将颈口的一股热气拉将下来,然后热气冲到“膻中穴”处便给撞回,始终无法通过。

任逍遥心智两处一旦接续,檀中气海便即开启,独孤宇的伤势就好了八成,只是火候尚且未到,半点勉强不得。

疗伤之中戒急戒燥,任逍遥得以练成司徒凝、赵匡胤、龙吟啸穷毕生之功未窥门径的先天无上罡气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因此内息绵绵密密,若断若续,运行之间殊无半点躁意,正合了内家高手的运气法要。

无穷无尽的宁谧之中,忽听得远处“嗒”的一响,这声音极轻极微,隔着两层大门若非任逍遥身具第六感,此时又凝气运息,心神到了至静的境地,决计不会听到。

怎么搞得,有人撞到大门了么?

任逍遥心念微动,片刻间又听“嗒”的一声,居然发自宝库之内。

什么人进来了!

任逍遥暗自一惊,却知当此紧急关头,决不能分了心神,否则内息走入岔道,自己和独孤宇立时横尸当场,强行按捺住心中惊疑,保持内息运转的通畅。

岂料过不多时,又是轻轻“嗒”的一响,声音更近了三尺。

他已肯定有人通过了门外森严的把守,悄然进入了乾德宝库。

恨天!不会是他吧!

惊疑之间,陡听轧轧两声轻响,稍一停顿,又是轧轧两响。

第二层的子母连环锁居然轻易就被打开了!

第二十五章恨天现身

饶是任逍遥心志坚定,处变不惊,这时候也自慌了。

要在那人进来前打通檀中气海,续接足三阳经、足三阴经决无可能,便欲停息不冲,双手也没法离开独孤宇的身体。

换句话说,现在自己骑虎难下,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没有区别。

错,手无缚鸡之力还能躲,而他只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暗器击空的声响——这是宝库第二层安置的机关,是第三层最后的保护和屏障。

任逍遥意态难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实不知该如何是好,突觉掌心震荡,鸠尾、中庭两穴的玄门真力给逼了回来——独孤宇虽尚未醒转,但六条经脉已被打通,意识恢复了不少,这时候也刚惊觉。

任逍遥忙催动先天无上罡气把独孤宇的玄门内劲推了回去,沉声道:“意随念转,魔由心生,不闻不见,方是箴言。”

内功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习练时常会出现幻觉,或耳闻雷鸣,或剧痛奇痒,只有一概当其虚幻,视若无睹、闻若未听,方不致走火入魔。任逍遥身负第六感,连来人行走的路线都能把握自知不是虚相,但独孤宇正处生死系于一线的要紧关头,万一知道有人来袭,心神激荡,后果不堪设想,只有骗她来人是心中所生的魔头,才能暂时稳定眼前危局。

独孤宇功力未复,灵觉时好时坏,听了这几句话,果然立时宁定。

其实正直晌午,乾德宝库外烈日当空,乾德宝库内却黑沉沉的犹如深夜。

任逍遥耳听脚步声每响一次,便移近数尺,一颗心越崩越紧。

第二层的机关是进入宝库当日,孟雷、唐云鹤两大高手亲自布置的,除恨天外决没有第二人能够闯过它们。

以他这时的修为武功,放眼天下已无所惧之人,偏偏在这疗伤进行到最紧要的关头时遇见恨天,空有一身神功、满腹智计,却连抵御之法都想不出来。

恨天来得越慢,他心中的焦虑越是深切,眼睁睁的任由凶险步步逼近,自己却只有束手待毙,忍受着精神的巨大煎熬。

汗珠沿着额角一滴滴渗落,任逍遥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当日在赤尾屿修习先天无上罡气时,我全身经脉尽断,十数日受尽痛楚,生不如死,但比起眼前这精神上的无尽煎迫却还是痛快的多。”

过了一会,独孤也听得明明白白,知道听到的决非心中所生幻境,而是实实在在的大难临头。

任逍遥感受他心中的激荡,知劝慰已不可能,加催内劲,赶着想冲破“膻中穴”这样或许能合两人之力勉强凑出一招,拼着在恨天进来前先发制人,然则他心神已乱,稍有松懈内息便即忽顺忽逆,险些在胸口乱窜起来。

便在此刻,骤听轧轧两响,第三层大门被推了开来。

任逍遥定神一看,入眼的居然是……

柳玉虚!

盟主!难怪能闯过第二层的机关。

任逍遥长吁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浑身几乎脱力。

转念一想,旋又“突”的猛跳,比之前崩的更紧。

出事了,外面肯定出事了。

否则柳盟主何必强闯机关冲到这里。

“任教主,情况不妙。”

柳玉虚满头大汗,疾步冲到踏前,“秦副教主收到急报,辽国举兵入侵,直扣关中,耶律休哥领步军十万攻打庆州、晋州、渭州;韩德让领步军十万攻打秦州、河中;耶律长胜自引六万虎豹骑直扑巽风城!”

任逍遥凛然一惊,失声道:“什么,辽国入侵。”

“龙堂主有言‘辽军一改往常东西夹击、各个击破的战略,全力攻打关中,是要一鼓作气拿下八百里秦川,尽吞我大宋西北之地。朝中对此并无提防,且有辽国奸细从中作梗,等待救援已不可能,唯有以我天极教之兵驰援各路方能保住诸处关隘。巽风城地处险要,门阙雄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留军两万守备足以,其余立即开赴各城,另要调遣内地驻军尽速驰援——兵贵神速,半分延误不得,故请贫道来取太清虎符,以便及时号令各处兵马。”

任逍遥一听辽军来袭,想的也是如此安排,龙菲芸居然也想到了,更当机立断得请柳玉虚破门而入,及时拿回号令全国兵马德兵符,巾帼风范横露无疑,当然也应了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柳盟主,太清虎符……”

他心神既宁,说话自然无碍,“太清虎符就在我贴身锦衣里,我要输送真力,自取不便,还是你来来吧。”

“嗯。”

柳玉虚微一点头。

任逍遥放缓内劲运行,以免真气宣泄伤及柳玉虚,柳玉虚亦知疗伤期间内劲鼓殇,外人一旦触及等若在洪水暴涨的堤岸旁打开个缺口,激得洪水一股脑儿的宣泄而出,他的旭日神功虽然了得,也不敢擅自插入两人之间,提聚功力一步步走到塌子后头,伸出手来试图弯到任逍遥身前取拿太清虎符。

正要付诸行动,柳玉虚蓦地按住任逍遥背心,一股冰寒至极的真气,利箭般射入他经脉内,瞬即侵袭全身,浑身经脉像给冰封起来。

任逍遥皱惊:“柳盟主,你……”

柳玉虚慈和的脸容生出变化,唇角飘出丝森寒的笑意,双目精芒耀闪,眼神冷漠至没有任何感情。

任逍遥虎躯剧震,骤然想到那日在乾德宝库外和绝杀大战,恨天偷袭龙吟啸的场景,那面具后的狰狞脸容,那眸子中透出的狰狞杀意……

“你……你是……”

柳玉虚一言不发,举掌拍在他天灵盖处。

奇寒无比的真气霎时贯顶而入。

任逍遥猝不及防,待要运劲反击,脑中陡然一僵。

趁着他思维一滞的当儿,柳玉虚冷哼一声,双手密如骤雨,闪电般连续十多指点在他背心数十大*位上,每一指均注入一道冰寒彻骨、直钻入心肺令他生出五脏六腑骤被撕裂感觉的真气。

任逍遥身负至刚至阳的先天无上罡气,兼之“借用”了独孤宇四十余载精修的玄门真气,但叫运转及时,别说阻住侵体的真气,就是借势反击也不是没有可能,无奈柳玉虚出手太过突然,任逍遥没有丝毫准备,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当先的阴寒真气延缓了他身体的反应,头顶送入的那股又暂时封住了他的思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股无可抗拒的冰寒已于弹指间在腹下气海处集结,然后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高速,蔓延往全身每一道大小经脉,冻得他差点僵毙。

任逍遥全身内劲悉数用于助独孤宇续接经脉,这时被寒气一封,想要掉转都无可能,就像在噩梦中,明知猛兽毒蛇噬体,却没法动弹。

甚至于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似是只剩下魂魄!

“你、你……你是恨天!”

任逍遥惊怒交集,却喊不出来,声嘶力竭的惊呼冲到嘴边居然变成一声闷哼。

“这时才醒悟,不觉太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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