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2)

康良怡白了老孙一眼,说:“只是你多嘴。”弄得老孙一脸的尴尬。

见康良怡两口子为我和大江的事拌嘴,我忙端起茶杯,说:“你们三位对我都有恩,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康良怡说:“小陆,你这就对了。”

跟他们三个一一地碰了一下后,放下茶杯,我就离席去洗手间了。

坐在抽水马桶上,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康良怡跟常瑞龙,他们一唱红脸一扮白脸。我能当众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更多的是顾及大江的面子,可他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没想让我成为他的“眷属”,可他也不该当着康良怡夫妇的面竹筒里倒豆子实话实说呀,让别人以为我只配做他的傍家。现在我跟他虽然和好了,可我却看不到一点希望。不知道跟他这样若即若离地走下去,能走向何方?

外面有人在等我。我忙擦干眼泪,放水冲过马桶后,推门出去。我走到盥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撩起凉水冲脸。冲了会儿后,抬头一看,镜子里的我,眼睛又红又肿,心想可不能再洗了,不然又要被康良怡笑话了。

从洗手间出来后,见亭亭没精打采地站在大厅门口,我带她去看玻璃缸里的鱼和虾。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拉她回去。

见我们进来,康良怡催我吃菜,我早给气饱了。他们没察觉出我脸上的变化,更不知道我心里的反应,只顾聊天说话。大江饭没吃完,突然接到个电话,说有急事,就先走了。

三十六

10月5日,大江打来电话。他约我晚上9点去老地方见面。我余气未消,本想耍回小姐脾气,可又觉得是个机会。我不能白受气,该要跟他讨个说法。我到咖啡厅时,大江还未到,里面已没什么客人。我又回到饭店大堂,坐在那里的沙发上等他。大江进来后,旁若无人地往咖啡厅走。我招了半天手,他也没看见。我起身追过去。快到咖啡厅门口,我才拦住他。

“你也刚到?”他问我。

“等你半天了。”

“怎没进去?”没等我回话,他又说,“也好,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就去车上说吧。”说完,他拉我出了饭店。

上车后,我问他:“什么事?不会又找谁来数落我吧?”

他听出我的潜台词,忙说:“我可没让康良怡当和事佬。她这么做也是一片好心,你别误会。”

“我误会?我看她们巴不得看我的笑话。”

“你这可冤枉人了。”

“我冤枉别人,也不会冤枉她们。”

“你怎么对她有这么大意见?人家待你不薄。”

“那还不是为了巴结你?”

“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说不说,就不说了?”我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说清楚,干吗非要我当着别人的面认错?”

“好了,你有气就对我发吧,不碍人家什么事。”

“人家老孙说‘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不对?”

“没说不对呀?”

“那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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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第三部分(25)

“没别的意思,你太敏感了。”

“你说,我们俩这算怎么回事?”

“今天不谈这个,行不行?我有更要紧的事要跟你谈。”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来找我。”

“两三个月不见面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起码你我都可以沉淀一下,看看是不是离得开对方。”

“这么说,你离不开我喽?”

“你说呢?”

都说男人好面子,大江也不例外。尽管他没明说,可我懂他的意思,满肚子的委屈和不快转眼间就不见了。女人多可悲,别说甜言蜜语了,就是一句这样模棱两可的话都能让她破涕为笑。

“你还会像过去一样爱我吗?”虽然跟他重归于好了,可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你说呢?”

“我要你说。”

“我说呀,我们先说正事,行不行?一会儿我就得走。”

“你就知道你的事。”我没好气地说。

“你最近的情况,常瑞龙都跟我说了,你就委屈一下吧。陈同周想找我的茬,不是田行长压着,他早闹翻天了。以后你不要再跟行里的任何人联系,也不要参加常瑞龙他们的宴请,人要低调一点。”

“我都混成这样了,车也没了,还要怎么低调?”我满腹的委屈好像又回来了似的。

“过些时,我给你买辆车。”

“什么时候?”

“等钱到手了就买。”

“什么钱?”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常瑞龙那里车马费的事吗?”

“记得。”

“上回让他汇50万到广东,他说账上没钱,只汇了20万,还让大多挪用了。”

“不是追回来了吗?你没给你儿子寄去?”

“大多回去后,广东的渠道就用不上了。”

“你在银行,汇笔钱出去还不容易吗?”

“这不正授人以柄吗?亏你想得出。”

“那你打算怎么把钱弄出去?”

“走地下钱庄,费用太高,而且他们大多在南方,不容易控制。换好美金找人带出去,金额又不可能很大,路上的风险也不小。最好的办法是走贸易项下对外付汇,既合法又安全,费用也低。关键是要能找到合适的公司,物色到合适的人。”

“有这样的人吗?”

“崔大年有个同学,是一家外贸公司的副总。你去找找他,但别提我。只要能办成,给他点甜头。”

“崔大年的同学叫什么?”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后,看了一眼:杨光,光华贸易公司副总经理。

“要汇多少钱出去?”我问他。

“100万。”

“不是20万吗?再说,你儿子读书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呀?”

“开弓没有回头箭。几十万跟几百万本质上没区别,都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别吓唬我。”

“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不怕就好。”

“人家只是为你担心。”

“自从庄肖林出事后,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与其被人误认为是贪官,不如就做回贪官。”看来他在为自己准备退路。悔不该当初我纵容他迈出头一步,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

“可也得有个度呀。”我提醒他说。

“什么是‘度’?没有‘度’,只有技巧。干得巧,再多也没事。干不巧,再少也是事。”

他的歪理还真不少。我知道,现在跟他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希望他能用好技巧,别东窗事发。我说:“你可要想好了再干。万一出点事,往后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过?”

“放心吧,冒险的事,我们不干。”

“常瑞龙他有钱吗?”

“最近他有笔贷款。我让他把这钱留出来,估计他不敢不留,但他不知道这可能是我批他的最后一笔贷款了。”

金狱第三部分(26)

“为什么?”

“田书芳让我去党校学习。”

“什么时候去?”

“下月初。就算不去党校,我也不能再这么干了。他那里是个无底d,而且胆子越来越大。”

“就换100万人民币?”我怕自己听错了,再跟他确认一下。

“美金。”

“美金?”

我没想到他已攒下这么多的车马费了,真是个大贪了。要摆在从前,我不仅不会替他洗钱,而且可能会匿名举报。现在我对他的犯罪行为,不仅变得麻木不仁了,而且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我知道我已堕落了,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可我无力自拔,只希望能换回他对我的爱,换回我和孩子一生的平安和幸福。

“别一惊一乍的。这点钱,说多也不多。”

“要办不成呢?”我担心自己完不成这艰巨的任务,金额实在是太大了。

“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办不成呢?不过,办这事可要机灵的,别鱼没吃到弄一身腥。”

“我还是没把握。”

“去试试吧。”

“十一”长假后,一上班,我就给杨光打电话。自报家门后,我说是崔大年介绍的,想跟他谈笔业务。他说:“你要急的话,下午就来吧。”

杨光任职的公司在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他中等个头,上下一般粗没腰,挺个啤酒肚,头大脸也大歪脖。要不是大江告诉我,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崔大年的同学。他可比崔大年老多了。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名片,看了一眼后,笑着问我:“陆经理,不知你要谈哪方面的业务?”

“怡龙公司,你听说过吧?”我反问他。

“当然听说过。”

“我老板想到境外投资,如走正常手续,费时不说,外管局还不一定批。他想抄小路去,不知道杨总能不能帮上忙?”

“弄钱出去,是不是?”

见他一点就通,我恭维说:“杨总不愧是高人。”

“高人谈不上,想换多少?”

“100万。”

“美金?”

“嗯。”

他没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陆经理,你是总务部的,怎么管起海外投资了?”

“这是公司头一笔这样的业务。老板见我跟崔行长熟,又是崔行长介绍的,就让我办办看。”

“哦,是这样。你别介意,这种事毕竟不太正规,我免不了要多问你几句。”看得出他很小心谨慎。他又问我:“我能不能跟你老板见一面?”

“当然可以。不过,这事老板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这我有数。你怎么认识崔大年的?”

“他接我工作,我怎么不认识他?”

“这么说,陆经理原来也在银行。”

“是啊,你不信?”

“那不能。”

“听说你们公司很有实力,不知都做些什么生意?”我也想了解一下他的公司。

“崔大年没跟你说?”他反问我。

“他只说你是个外贸公司。”

“光华是个集团公司,总部在香港,我这儿是分公司,进口出口投标什么都做。你说的这种生意,我能做,但一般不做。要不是崔大年介绍的,不管你是哪家公司的,我都不会接。回去告诉你老板,我的汇率是九块五,别跟我讨价还价。像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也不会在乎这一丁半点的,对吧?”

“杨总,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跟老板请示。”

“那好,我等你回话。”

从杨光办公室出来后,我在电话里把谈的情况简要地对大江说了一遍。他让我马上到分行对面的停车场等他。我一上他的车,他就说:“九块五太高了,现在黄牛的价才九块,你再找他谈,让他降到八块八。”

“他要不同意呢?”

“最多让到九块。”

“他想见常瑞龙。”

“这事不能让常瑞龙知道。他之所以想见,无非是对你不放心。走过一单后,他就不会再提了。”他停了停后,又说:“你先把我手里的钱给他。是骡子是马,马上就见分晓。”我知道他说的是那20万块钱,还全是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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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第三部分(27)

“现金,没问题吧?”我问。

“他肯定巴不得,现在支票套现,还要付手续费呢。”

“那我什么时候去办?”

“明天上午你先去找他谈。谈妥了,再来我这里取钱。让他把钱汇到加拿大,打到冯蕾公司的账上。不过,要快。我儿子急等钱用呢。”说完,他掏出张纸条递给我,上面写着公司名称和银行账号。

“不从香港过了?”我记得他说过从香港的空壳公司过一下要更保险。

“汇给冯蕾的,就没必要了。”

“那我这就去约杨光。”

第二天,见我来跟他讨价还价,杨光显得很不高兴,说:“你没听说网上有这么句话嘛,骂什么别骂娘,谈什么别谈钱。你别跟我谈价钱,要找我做,就这个价。”

他一开口就把门堵死了,我只好先把这话题放下。心想他既然懂网上语录,不妨跟他聊聊网上的事,没准是个突破口。我就问他:“杨总,你也上网?”

“我怎么就不能上网?”他反问我。

“我以为就是年轻人喜欢呢,你这么大岁数也喜欢?”

“我老吗?你别搞错,我跟崔大年大学是同学,比他大不了几岁。”

“你误会了,我可没说你老。你在网上跟人聊天吗?”

“聊啊,怎么不聊?网上多有意思啊。我认识一个叫‘川丽子’的,听名字像个小日本,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忙打断他的话,问:“你是?”

他好像明白了似的,说:“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是那个‘川丽子’。”

我念起他那道谜语的谜面:“我穿过门底缝而不会被门挤,我躺在餐桌上而不会被人骂,我坐在灶台上而不会被火烤。”

他也大吃一惊,说:“哎唷喂,这世界也太小了,我的妈呀。”

“想不到咱们在这儿见面了。”我心想他这谜语够绝的。可我第一次看到他名片时,压根就没想到他就是“流星雨”。

“是啊,想见你嘛,你耍大牌。不想见了,你倒送上门来了。”

“既然咱们是老朋友,你想见我,我也成全你了。你就给我个面子,让点儿价吧。”

“得了,你呐。你这是成全我?这是坑我。”

“流星雨,你就行行好,让我回去跟老板也好交待。”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弄个日本名字?”他没理我,又把话题转到我的网名上。

“日本人的名字都是四个字,你见过三个字吗?”

“有啊,‘真由美’。”

“那也不带‘子’呀。”

“你干吗非要加个‘子’字?很容易让人误会。”

“网上带‘子’的名字多了,别大惊小怪的。”

“好好好,不谈这个,我最近听了个顺口溜,挺有意思的,你想不想听?”

“你说吧。”我耐着性子陪他闲聊。

“城里我老大,请客吃龙虾,看戏叫喳喳,开口说傻叉,公物顺手拿,睡衣穿出家,凡事争高下。”

我自然而然地对起号来,觉得起码有一两条我能对得上。见我没乐,他问:“不好玩吗?”

“切中时弊。”

“还有几句,我没记住,也是一网友告诉我的。”

“网上的人,就是敢说真话。”

“这样吧,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肯赏光吗?”

“你要同意我老板的条件,我就去。”我心想就别再兜圈子了,成不成总得有个结果。

“嗨,我说川丽子,你老板给你多少钱?你这么为他卖力。”见我不肯去,他又问,“你打算换多少?”

“不瞒你说,能不能办成,我老板也有顾虑,先换20万。”

“美金?”

“人民币。”

“就这么点,好说了。看你的面子,我答应你了。以后如果金额大的话,我给你九块,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可帮我大忙了。走,我请你。”我心想,总算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了。

。。

金狱第三部分(28)

“别介。”

三十七

20万块钱交给杨光后没几天,冯蕾就收到美金了。大江让我继续找杨光,说10天后有笔大生意。杨光挺痛快。他说每次只要不超过50万美元,他就能做主。

马小丫打来电话,她向我要冯蕾温哥华的地址。她爸为她联系了一家新单位,可她没去,她想移民去加拿大。她丈夫是现役军人,不愿出国,也走不了。两口子就因为这离婚了。听后,我大吃一惊。这离婚也太草率了吧?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现在一个个都怎么了,一窝蜂地往加拿大跑,好像那里是人间天堂似的。

礼拜四,下班回家后没多久,杳无音信的沈永青突然闯来了。见我不开门,他不停地按门铃。后来,他干脆坐在我家门口,赖着不走。我动了恻隐之心,开门让他进来了。他右腿一瘸一拐,脸上胡子拉碴的,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做外贸的沈永青了。我突然有一种愧疚感。他再有错,这次也是被我拉下水的。

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对我说:“陆颜莉,今儿我是来跟你结账的。”

我远远地看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说我该干什么?”

“你可别胡来,有话好商量。”

“我没打算胡来,我等你都等了好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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