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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那个与吉恩的气场相吻合的女孩吗?我曾在韩美琳的房子里见过一次,那时韩美琳正在与她商讨去妖j异界的细节。

她与我x在了一起,满脸无奈,“欣,我是想向你讨教,你当初是如何从那种极糟的状态中调整过来的呢?”

“拼命地忙碌,用不得不应付的学业负担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冷月琳,你回来已四个月,早该尝试着放下了。”

“是的,”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早该放下了。”

“加油”我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她静静地凝视我,良久,才道:“我一直追求亚伦德而不得,到后来才发现他不过是我的爱情的泡影而已。”

“那吉恩呢?”我问。

“吉恩对我太残忍,当然,也是我对他残忍在先的缘故,但我仍无法原谅他。”她微颤道,“韩美琳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再回去,我当然说不。沦为乞丐后,我落魄潦倒,曾一度露宿街头,惨不忍睹,还要忍受他和他妻子的嘲笑和羞辱。我在他面前已经抬不起头来,怎可能再回去?太可怕了。”

“你终会走出来的,”我握着空酒杯,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了。”

她惨然一笑,笑容哀凉,握着酒杯走开了。

新年舞会过后,初春的脚步渐渐近了。我的几门功课成绩出来了,虽然只是勉强过关,但我仍然很欣喜,毕竟才转系不久,有这样的成绩已算不错。

春意盎然的午后,我和莎琳娜坐在露天咖啡厅里。我的面前是一杯拿铁,莎琳娜则叫了一杯黑咖啡。

“你也不怕苦?”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杯中黑乎乎的咖啡。

“入口虽苦,但口感醇厚、香醇,让舌尖回味无穷。”她边喝边道。

我笑起,感觉她话中有话。

“两个月都没联系了,你最近还好吗?”她问我。

“还行吧,考试都通过了,我总算松了口气。”我用小匙搅拌着咖啡。

“想知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莎琳似笑非笑地注视我。

“说吧。”我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坦率地应道。

她抿嘴一笑,说道:“玫瑰花女王控制了她的丈夫,重夺王位,并向亚斯兰国发起了战争。这场战争表面上的理由是亚伦德曾助她的丈夫夺位,女王要报复。实际上却是为了边界的接壤问题。那里刚刚发现了一个大银矿,可以说在玫瑰花国境内,也可说是在亚斯兰境内,双方为了所有权而争闹不休。玫瑰花女王一怒之下发起了战争。为了使战争看起来美好一点,她便说是为了报复亚伦德的缘故。

“亚伦德十分恼火,亲自率军团迎战。战争持续了一年,双方的手腕都极残忍,死伤无数,方圆几百里内都闻得到浓重的血腥味。作战过程中,亚伦德悄悄收买了女王身边的恶灵,答应为她解除封印,交换了女王的进攻时间表。掌握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后,亚伦德将女王的军队连连击溃,连胜了好几场。女王得知恶灵出卖她后,愤起反击。首先将恶灵关起来,其次用卑鄙的手段抓住了亚伦德的情人洛姬雅,来要胁亚伦德。

“双方在对恃过程中,发现了洛姬雅原是希斯诺王身边情人的秘密。亚伦德在得知的那一瞬间,脸色难看得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女王见洛姬雅没了利用价值,懒于养闲人,便把她放了回去。亚伦德命人把洛姬雅和她的一双儿女关进地牢里,待他回来后再作决断。战争越来越激烈,由于双方都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局面一度僵恃。最后,亚伦德运用了反间计和声东击西的策略使自己占了上风,再联合一直秘密培养实力的玫瑰花女王的丈夫,来了个里应外合,成功地打赢了这场仗。玫瑰花女王被她的丈夫集结部分权臣进行非公开审判后,在一个深夜被强行送上了绞刑架,当场毙命。她曾深爱过的恶灵也在神殿最高祭司强硬的符咒下灰飞烟灭。玫瑰花女王的丈夫在这场战争后终于坐稳了他的君王宝座。”

我感叹唏嘘道:“这些人真可怕……”

莎琳娜已喝完了她的黑咖啡,道:“没什么好可怕的,争权夺利不都是如此吗?何况在那里,你不掠夺不侵略的话,你的王国领土就只有那么大,得到的矿产资源也只那么多,你甘心吗?”

我边笑边拿起桌上的书本,“好了,不说了,我下午还有课,现在要小睡半个钟头,省得上课打瞌睡。”

“欣……”莎琳娜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不想知道亚伦德是怎么处置洛姬雅和他们的孩子的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推开桌子,站直身体,把书本放在x前,“我走了,有空再联系。”

暖暖的春风中,粉色的花瓣从树上落下,凌乱飞舞。莎琳娜仍愕然地坐在椅子上,我却已走得老远。

知道了又如何,无非是给自己增添烦恼和纠结。

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厚重,层层叠叠,使整个世界仿佛变得灰暗。沉闷的惊雷惊天动地,“轰“的一声响,震耳欲聋。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突然,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电闪雷鸣。

不到一会儿,哗哗的大雨瓢泼而下,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水洼,积满漏出后又顺着流向路边的排水管道。雨越下越大,前方的路模糊起来。我开着车驶在长长的沿海公路上,渐渐放慢车速。

“见他的鬼,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雨?”我手握方向盘,嘴里嘀咕着。

手机铃铃地响了起来,我设置依旧的是最古老的默认铃声。

“hello”我戴着耳机道。

“欣,我是美琳。”

“我知道,”我边瞅着前方的路,边应道,“我现在正在开车,有急事?”

“你现开到哪儿了?不如到我家来坐坐,莎琳娜也在。”

雨实在太大了,想起韩美琳家就在附近的转角,便应了一声:“ok,我几分钟后到。”

走进韩美琳的房子时,我的长发都沾满了水珠。莎琳娜扔给了我一块干毛巾,我在沙发上边擦着头发边笑道:“从前在异界时一淋雨就生病,回来后就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们的体质在那边会有微妙的改变,在磁场的影响下会变得弱一点,”韩美琳为我倒了一杯热咖啡,“所以你们一遇天气变化就易生病。”

莎琳娜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叹道:“欣,那里已经过了四年了,你已离开有四年了。这是你离开得最长的一次。”

“那又如何?”我喝着咖啡,漫不经心道。

第九十四章痛苦的抉择(一)

韩美琳轻轻一笑,拿起了摇控器,电视屏幕一下亮了。我惊异地睁大眼,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我熟悉的英俊面孔。他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心痛,令我纠结。

“这是我们利用特殊的方法截取的一个小片断,因为能力有限,这段视频只有几分钟。”韩美琳道。

我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亚伦德和他的部分手下正在一片y森的森林中行走。

森林很y暗,飘荡着浅蓝色的薄雾,洋溢着一种恐怖的气氛。巨大的大树随处可见,枝干chu壮,硕壮的树g紧扎在土里,枝繁叶茂。

森林深处,有一个会发光的湖泊,湖泊的上方,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和白色的小花。当亚伦德一行缓缓靠近时,湖泊掀起了波浪巨澜,银色的湖水高高冲起,像一堵墙般竖立起来。

当水墙落下时,一群奇形怪状的黑色小动物出现了。它们的脸长得像猴子,身体像猎豹,看起来凶神恶煞。

我不禁为亚伦德他们捏了一把汗。

战斗很快开始了,亚伦德的长剑脱手而出,就像游龙一般冲向它们,它们尖叫着散开,剑光所落之处,巨石崩裂,枝干碎落。画面变得不清晰起来,但仍能隐约看到溅起的血花,听到恐怖的野兽嘶叫。

血花越来越多,嘶叫声越来越大,几近在怒吼。

画面模糊,我看不清,不禁着急起来,竟半蹲在电视前,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韩美琳浅笑道:“看来你还是很关心他啊。”

“毕竟相识一场。”我边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隔了一会儿,还没等我看清楚,电视里的画面就消失了,只剩下黑白雪花点在闪耀。

我坐回了沙发,转脸问韩美琳:“他赢了吗?”

韩美琳关掉了电视,道:“没有。”

“那他……”我急道。

“他没死,不过受了重伤,”莎琳娜回答了我,“这是他在与玫瑰花国一战后的第四次征服任务。前面三次都胜了,独独这一战输了,很艰难地才全身而退。回到亚斯兰后,他养伤了养了三个月。这是他躺在病床上最长的一次。”

我暗暗松了口气。

韩美琳道:“你刚看到的那片森林叫血域森林,亚伦德去那里是为了取一样叫做引力磁的明珠。得到那颗明珠后,就能在亚斯兰的境内更方便地寻找矿源。那颗明珠与矿源的磁力比较接近,遇上附近有矿源,明珠就会发光。”

“但也不是每种矿源遇到明珠就会发光,”莎琳娜补充道,“只是说机率大一点而已。”

韩美琳望着我笑道:“欣,不知你发觉了没有?只要你在亚斯兰,在他的公爵府,他几乎就没有接过任务,一直在你身边。”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

“那是因为公爵府也很危险,时不时会遇上暗袭;他还担心他的妻妾会伤害你,所以一直没敢离开。”韩美琳道,“你离开后,他经常不在亚斯兰,不是忙于周旋各国,就是忙于战争或各种征服任务。偶尔回到亚斯兰,他一般是住在你曾住过的城内房子里,回到公爵府的话,就住你的房间。”

我失笑道:“那又如何,他不照样和别的女人玩乐,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吗?”

莎琳娜忍不住笑起:“谁让你满足不了他呢?别说是在异界了,就算你们人类中的男人也是**动物。如果妻子满足不了他的**,他铁定出轨,这是一种生理本能。何况j灵界的男人比你们的欲望更旺盛,他们的身体更强健,对x的渴求更大。你们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韩美琳也浅笑盈盈道:“月琳也曾碰到过和你一样的问题。吉恩经常偷偷出去和不同的旧情人幽会,在高级旅馆里翻云覆雨,有两次被月琳当场捉奸在床。月琳冲过去抢那两人的衣服,在旅馆门口放一把火烧了,还引得不少人围观。吉恩认为月琳太不懂礼仪,胡作非为,让他丢尽颜面,整整一个月都没回家,和情妇在外同居。”

“那后来怎么样了?”我的眼里充满惊叹,比我还狠啊。

“后来,”莎琳娜忍不住抢道,“月琳把房子的门换了,锁也换了,让吉恩一个月后也进不了家门。两人又闹了半个月,吉恩才进了家门。但尽管如此,吉恩仍继续和情妇偷偷来往。”

“而且,”韩美琳道,“吉恩和他的情妇已有两个私生子了,女孩四岁,男孩六岁,只是月琳一直不知道。”

我颓败地倒在沙发上,叹道:“这些男人怎么都一个样”我已被他们彻底打败。

“我不懂,”感叹过后,我坐直身体,“这些男人既然养着她们,又和她们生了孩子,为什么不愿和她们结婚,给她们正式的名份呢?”

“为什么?”莎琳娜呶呶嘴,“还不是瞧不上她们,不甘心、不愿意呗。他们看中的只是她们的美貌和身体。那里的男人很狡猾,对身份一般的美女只是玩玩;要结婚的话通常找的都是出身名门、世袭贵族或有名望的家族的女儿。简单说来,就是能使自己获利的女人。如果和自己结婚的恰恰是不能使自己获利的女人的话,一定是因为特别喜欢她们的缘故,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这些男xj灵连娶侍妾都很谨慎,都要挑颇有门弟的家族女儿。”

我大笑出声,只是笑中有几分苦涩,“这么说来,我还真该为亚伦德愿意娶为我而受宠若惊。”

韩美琳的眼神盈满笑意:“他确实是诚意娶你的。”

莎琳娜还颇有感叹地道:“月琳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吉恩还有两个私生子呢。”

“知道了恐怕会吐血。”我道。

谈话结束前,莎琳娜道:“那里的私生子现象很普遍,尤其是在富贵之家或皇族圈中。”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天气微凉,太阳也收敛了原本的热辣,算是一个不错的过渡的季节。可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冷月琳自杀了。

在这个不算太热的早晨,她封闭了门窗,打开煤气,披头散发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她的表姐带着一篮水果来找她借意式咖啡机,闻到了浓浓的煤气味,及时报警与叫救护车,冷月琳一定死定。

隔着病房的透明窗,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脸色雪白如纸的冷月琳。她的眼睛紧闭,脸又瘦又尖,比我上次看到的还要瘦。她的嘴唇是青白色的,僵硬的,毫无血色。

“她已无生命之危,但是吸入的煤气过多,所以现在仍在晕迷,”韩美琳语气淡淡地道,“医生也说不上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看向冷月琳时,她的眼睛里有深深的内疚。

走出医院时,阳光下,微风中,韩美琳淡笑着对我道:“欣,我们已经决定暂停探索情感的计划了。”

我止住步伐,惊异地转脸看向她。

“伤害你们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你们已为我们的计划付出了太多,而我们付出的却太少,”她道,“我们感到很愧疚。”

我握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

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抽出了自己的手,“就这样吧,欣,我先走了。如果以后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请你尽管开口。”

她进入了那辆红色的时尚跑车,很快飞驶而去。我仍留在医院门口,怔怔地看着那辆红色跑车消失在马路转角。

几天后,我带着一篮水果来看月琳。她已经醒来,靠在床头,脸色惨白,神情疲惫。她看到了我,扯动了下嘴唇,勉强笑了一下。

我把水果放在桌上,拿起一只苹果,问道:“吃个苹果好吗?”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眼睛黯淡无光。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她软软地道:“小时候,我爸妈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我家很有钱。我从小就被打扮成小公主一样,进贵族学校,在九岁那年去环球旅行。后来,我妈骂我爸,说他是靠了她才来美国,靠她才进入公司董事会,可风光了后却跟女秘书搞暧昧,我妈骂他不是个东西。爸爸在忍无可忍下与她离婚了,我跟了我爸,是我自己选择的。妈妈因此怨我,一直到现在。”

她满脸的苦笑:“但我妈最恨的还是我爸,我爸和那个女秘书结婚后,她便运用家族力量把他踢出了董事会,还处处制约他,让他找工作不顺,让他做生意处处遇阻。我爸慢慢变穷了,女秘书跟他离了,做了他的新老板的地下情人。我爸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别说事业了,就连基本的生活费都很难赚到。

“我妈想把我接回去,我坚决不肯,我不愿在我爸艰难时离开。我妈有理由有权利恨他,怨他,但我却不应离开他。他虽对不起我妈,可他一直对我很好,哪怕最穷时也从来没有让我饿着。你说,我能离开他吗?我小时候很富,长大后很穷。我很羡慕那些家境无忧的女孩子,她们打扮得漂亮、时髦,走到哪里都是亮点。而我呢,我永远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我妈妈偷偷塞钱给我,还给我买衣服,我爸发现后,对我又是打又是骂,要我不接受我妈一分钱。我不忍心伤害我爸,便狠心拒绝了我妈。

“可他们不知道在我心里有多么渴望和小时候一样富裕的生活,他们也不知道我多想像公主一样生活。”。

第九十四章痛苦的抉择(二)

她的眼角落下眼泪,颤抖道:“我知道,我爸不可能给我这样的生活,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就算兼职打工也最多只能给自己的车赚点油钱,我不大可能过上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后来,遇上了吉恩,他把我像公主一样供养着,呵护着,爱护着,并且没有一句怨言。我很感动。只是我当时心中有一个更好的丈夫人选,那就是你的缘分人亚伦德。吉恩知道我喜欢亚伦德,经常与我吵架,还变着方法不让我出门。是的,我当时心里装的只有亚伦德。亚伦德可以给我提供更好的生活。我去过他的庄园,真的很漂亮,我当时就幻想我要是里面的女主人该多好。我曾见过他的一位叫雪黛儿的侍妾,穿戴相当不凡,手上、脖子上,甚至脚裸上都戴着昂贵的首饰,我真是羡慕极了。

“吉恩对我虽好,却无法给我提供这样的生活。我们在大吵一架后,吉恩停止提供我的生活费,并把我赶出了我们的房子。我在愤怒之余决定自食其力。可是找工作处处碰壁,也没有住的地方,真的很艰难。但我没有想过回头找吉恩,哪怕我知道只要对他低声下气,他就会重新养着我。可我咬咬牙,硬是没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后来,我发现原来我一直爱着的是他,我也有想过要告诉他,可最后还是被自己否决。”

她的泪水落在被单上,“我从前是做错过,可是他的心也太狠。后来我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他当众奚落我,还以闪电般的速度娶了新妻子。欣,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她哭着,泪水止不住地落下,“直到现在都是痛的。我是自作自受,可他也太狠心。我不会再见他,永远都不会……”

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心中也有股莫名的酸楚,我想安慰她,可发现任何语言此时都苍白无力。病房中的其他病人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而我们仍然低声诉说着……

半个钟头后,我离开了病房。正要下楼时,一位穿着白领套装,拿着名牌手提包的中年美妇急匆而来,她的面孔和月琳的有四五分相似。我注目着她的背影,暗想有了母亲的安慰,月琳的心情一定会好转。

夜凉如水,初秋的风,带着桂花的淡雅幽香,透过半敞的窗子,丝丝缕缕飘入房内。

凌晨三时,我独坐在床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播放着电影《魔戒》。看了约一个小时,我心中有点小小的纳闷,为何我去的异界与电影里的不一样。

电影里的异域充满了绚丽的色彩,黑红交融的天空,泛蓝绿色的魔幻森林,我似乎未曾在妖j异界里见到。当然,也许与我一直待在城内有关。《魔戒》里的场景大多是自然景观。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我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指针指向三时半。这个点打来的电话有点不寻常。

手机荧屏的蓝色光芒闪动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莎琳娜。

“hello”我按下了接听键。

“嗨,欣,还没睡啊?”莎琳娜活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你的声音清晰自然,当然还没睡了。”她笑嘻嘻地说着。

我用肩膀压着手机,边关笔记本边问道:“有事吗?这么晚打过来。”

“有一个消息,”她的声音有点踌躇,“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可美琳说还是应告诉你,然后让你自己选择。”

“什么消息?”我的心有点紧张。

莎琳娜道:“亚伦德近日给了你那两个侍女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好像是偷盗罪吧,要将她俩先游街示众,然后拖到城内中心的广场上处以绞刑……”

我的脑子空白一片,深吸一口气后,惊恐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还没有说完,”莎琳娜不满地道,“你的侍女尤妮还在狱中和一位男狱友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一岁多一点,也将要被活活饿死。这个男狱友也要死,和米塔、尤妮一块儿上绞刑架。”

“怎么会,”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喃喃着,“还有孩子?”

莎琳娜道:“我也真服了你那个侍女了,隔着一道栅栏居然能怀上孩子,有这么恩爱吗?周围还有几个狱友呢。”

“也许是夜深人静时吧……”我低低地应着。

“有可能吧,”莎琳娜的声音有点疲惫了,“就说这么多吧,欣,我现在有点困了,睡了,bye”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我呆坐在床头。

我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清早就赶到了韩美琳的家。韩美琳穿着睡衣来开门,见是我,还一愣。

“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满脸倦色,推开她,径自走进,倒在了沙发上。

韩美琳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梳子,边梳头边道:“还能怎么呢?你已经消失快四年半,那个男人已经快崩溃了。他没有办法找到你,只能用这个办法逼你回来。”

“他真会杀了他们吗?”我急切地问。

“可能x很大,”韩美琳道,“他极有可能杀了他们泄恨。他把对你的满腔恼恨全发泄在了他们身上。你极可能永远不再回来,每每思及此,他就会发疯。已经四年多了,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可我不想回去……”我含着泪道。

韩美琳放下了梳子,坐在我身边,道:“我们派过去的人纷纷被打回,全以失败的恋情而告终。莎琳娜当初刚回来时也自杀了好几次。无人再敢回去。我们的探索计划也已暂告一段落,欣,你不必回去。”

“那他们会不会死?”泪珠已从眼睛里落下。

“我们算过了,”她道,“得出了三种可能。一是亚伦德知道这个方法无效,放弃了杀人;二是他们遇上特赦,皇族内出了特大喜事,大赦死囚犯,他们便可免去一死;三是亚伦德等到了一定期限,你未回,直接杀掉了他们。这三种可能x中属第三种实现的可能x最高,不但得出的数值较高,而且较符合亚伦德本身的嗜血特x。”

说到这里,韩美琳颇有意味地道:“欣,你知道亚伦德这几年来犯下了多少杀戮吗?他不择手段地夺取了数个结界内的金银财宝,充盈了亚斯兰王国的宝库,却使结界里血流成河,哀嚎声一片。不是结界里的那些妖魔鬼怪的实力太差,而是亚伦德太j明卑鄙。他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秘密策划几个月,反复推敲每一步行动,直至没有任何漏洞为止。这样一来,成功机率自然高。他还j心培养了几个j英部下,成为他忠实可靠的左右手,为他的实力如虎添冀。这几年来,他还残杀过几百几千的j灵,占领了往北的几百公里大小部落所属地,将其强硬划入了本国领土内。他的双手已沾满可怕的血腥,其中还有不少是无辜者的鲜血。我们不敢保证他会对你的侍女们留情。

“现在,亚斯兰的国君都要忌惮他几分,关系已经逐渐变僵。可是亚伦德很聪明,他的实力早就悄悄渗入亚斯兰g廷,好几个权臣暗中为他效力,时常在g廷中为他说话。国君为了制约他的实力,开始暗暗支持德里尔家族,试图与他抗衡。最近,老国君还亲自将几年来悬而未决的第三个公爵爵位授予了德里尔苏德蒙。这样一来,德里尔家族就有了两位公爵,德里尔亚兰和德里尔苏德蒙,他们还同是父子,父子连心,实力相当强。这一做法目前成功地压制了亚伦德。”

我半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不出一个字。

韩美琳又去厨房煮咖啡,边走边道,“顺带说一句,那里的价值观将为王国的利益而进行的掠夺、杀戮、侵略和战争设为正面的思想,哪怕需要用无数无辜者们的鲜血和尸体来祭奠和铺路。”

咖啡的浓香慢慢从厨房里传来,我烦恼地道:“亚伦德如果真杀了他们,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好了,”韩美琳在厨房里看着咖啡,对我道,“也许另外两个可能x也会实现,只是机率要略低而已。”

我长叹一声,横倒在了沙发上。

那天晚上,我又是一整夜未眠。独坐在床上一角,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脑子里乱糟糟的。

凌晨四点,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看电影。茫然地盯着y晶屏,半晌过后,疲倦地闭上眼。听着电影里的声音,我x在枕头上,长吁短叹。

这个世界上,有时一加一便是等于二,再无其他答案。同样地,有时面临选择时,无论怎样颠来倒去地想,也似乎只有一个结果。

几天后,我终于做出了那个艰难的选择。

尽管我的决定是在韩美琳的意料之中,可当我真对她说起这事时,她还是有些微微的惊讶。她道:“我原想过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对你的伤害实在是太大。我没料到你真会如此决定。”

我仰声叹气道:“我们都期待着唯美浪漫的爱情,却不是每个人能得到。我无法得到唯美恋情,只能认命。我不想别人因我这段奇奇怪怪的缘分而成为刀下冤魂。”

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没有绝世的美貌,也没有惊世的智慧,只能凭借自己最后一点的勇气、良心和固执去做那件让人想想都不寒而栗的事情。

韩美琳的眼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几分钟后,说道:“五日后出发。”

“好。”。

第九十五章重返(一)

五天后的凌晨两点半,我独坐在沙发上,韩美琳的客厅依旧挤满了人。他们三三两两散坐在厅内,轻轻私语。

一个短发大眼睛女孩朝我走了过来,她穿着露脐t恤和修长的牛仔裤,脚上穿着系丝带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而时髦。

“欣,还记得我吗?你和美琳曾有一次受到异族的追击,美琳疯狂开车回到这里,是我亲自把你送到异界的。”她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很漂亮。

我点了点头,她向我伸出了手:“我叫塞原琪,现在才自我介绍,多请见谅。”

我很喜欢大方型的女孩,也露出微笑,与她握手:“李欣然,也请见谅现在才自我介绍。”

我俩相视一笑。她的大眼睛里闪着动人神彩,“欣,也许我没有资格教什么经验给你,因为我从未去过那里。但我想告诉你,欣,如果你想在那个男权、情欲、欲望的世界里获胜,最大的秘决就是要学会去爱,去真正地爱。”

我迷惑地看着她:“真正地去爱?”

“任何爱情都有它的共通之处,就是抛开世俗利益利诱之后仍有最纯粹的一面。比如阿芙拉当年能被乔诺特打动,就是因为他背着她在滂沱大雨的黑暗树林里走了整整一晚。他当年为她付出了全部情感,所以她才为他痛苦了后半生。当一份感情的冲击力越大时,它的反击力度也就越强。这种反击的力量有时甚至能冲破那个世界原有的规则。”她脸上的笑容自信而神秘,“只是想获取这种反击力量决非容易,其中的秘决还要靠你自己去寻找和体会。顺带说一句,每个人的秘决都不一样,所以没有唯一的答案,个中j髓需自己体验。”

凌晨三时五十分,房门被推开了。一脸苍白的冷月琳走了进来,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全落满雨珠,全身湿淋。

我们对看一眼后,她向我走来。塞原琪见状起身,对我笑笑后离开。

“欣,”冷月琳来到我面前,颤抖地道,“我知你今日要离开。我佩服你的勇气,我是做不到了。我今晚过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好奇道。

她咬着下唇,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吉恩问起我的话,就说我死了,已经死了,自杀死了。”

“哦,好。”我应着。

“欣,要作准备了。”莎琳娜的声音从餐桌那边飘来。

“我过去了。”我对她微笑一笑,便朝那边奔去。

“欣,你需要这个吗?”莎琳娜甩手扔给我一个小盒子,我不知何物,双脚微向上一踮,用手稳稳接住。

拿到此物后,我定睛一看,脸顿时羞得通红,忙像甩烫手洋芋般甩到一边,恼怒道:“莎琳娜,你……”

她刚居然扔给我一盒避孕套,我的脸滚烫得要发烧。

韩美琳笑着把我拉过来,冲莎琳娜道:“别戏弄她了。”

莎琳娜嘀咕着,声音很低:“这个,我……”

我本想问她为什么要扔这个给我,韩美琳却把我按在了餐椅上,“准备好了吗?欣,只有几分钟了。”

“嗯。”

在她熟悉的声音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整个人轻飘飘,飘荡着,再飘荡……

赤红的夜空像泼洒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天际。天边的延伸处,一轮藏进云层里的月亮发出微弱的光,仿佛是正在为城中广场绞刑架上的几个j灵作最后的哀悼。

雪花纷落漫天,缓慢而优雅地撒落在我身上。长发沾满了雪珠,肩上、衣服上全是雪花,使我看起来就像一个雪人。但也正因为此,才使我的现代长裙看起来没那么突兀。

亚斯兰城门口挤满了不少准备入城的j灵,他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小声说话。

“城门什么时候才开?已关闭两个时辰了。”有j灵焦急道。

“就是,再晚就进不去了,过了晚八时城门就再也不开了。”

“听说今晚城中广场有行刑,还是绞刑,要等行刑完毕后才开门。”

原本冷得直发抖的我正揉搓着双手,听到了这句话后,徒然一呆,继而惊惧。天,就要行刑了吗?我挤入满满的人群,奋力往城门方向挤去。

漫天的雪花肆意飞舞,电闪雷鸣,银白色闪电划过赤红色的夜空,触目惊心。也只有这片j灵的世界才会在下雪天里响起惊雷,惊现闪电。

雷声轰隆隆作响,闪电不断乍现天际,雪花落得更大了,落了我一脸的冰凉,也落了我一身的白,像个小雪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到了城门前,听到了几个j灵正在向门前守卫说好话,可才说上两句,就被守卫凶神恶煞的神情吓得后退。

我思忖着要用什么方法进去时,赤红的天际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奢华马车。几匹黑色的飞马扇动着令人惊艳的黑色美翅,以一种灵动的优雅姿态,直直凌空而下。

守城的将卫们见状,纷纷向侧面移去,打开了城墙中间的大铁门。亚斯兰城共有四道城门。中间的一道是最大最高的城门,专供一品以上的权贵们出入;左侧的城门供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小臣或主管们出入;右侧门则供一些略有品级的达官贵人、管事及富商们出入。最右侧的偏门才是平民们出入的通道。

高大城墙中间的一道大门缓缓开启,一道长长的木桥从半空中缓慢落下,两边的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黑色的奢华马车很快飞到了木桥上,木桥此时还没有完全被放下。马车停顿了一会儿。我挤站在人群里,在离马车最近的方位,踮起脚尖,隐隐看到车窗里似乎有两个男女正在疯狂热吻。

那男的有几分眼熟,我又往前挤了点,同时把脚高高踮起。这时恰好一阵寒风吹过,将密密的雪花全吹散,那个男人的轮廓清晰起来。天,是德里尔苏德蒙。我暗暗叫苦,我一向最厌恶他,可现在居然要不得不求他了。

风吹得更厉害,雪花落在我的眼睛上,我站立如木偶。

“怎么还不开门?”又有j灵在议论。

“难不成要真等行刑结束?”

我咬了咬牙,挤开人群,直冲了过去,直奔到那辆黑色奢华马车后,深呼吸一下后,大声叫道:“德里尔苏德蒙。”

十来个卫兵奔了过来,将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当刺客团团围住。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城门口的j灵们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惊奇地对我上下打量。

“她是谁?”

“不知道。”

“居然敢直呼公爵大人大名?”

马车门很快开了,一个衣衫略有不整的漂亮美男优雅地下了马车,眼光投向我时,眼睛变得亮亮的。

大雪中,他的脚步很快,来到我面前,满脸欣喜,语气却仍是花花公子式的调侃:“李欣然,真是你?”他挥了一下手,让围住我的卫兵们散开。

我道:“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我现在想入城内。”

“哦?”他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是不是想救你的那些近身侍女?”

我点了点头。“我真不想帮你,”他嘲弄地道,“我向来不喜你的丈夫,可怎么办呢,我又偏偏喜欢你。这样吧,你若肯改嫁给我,我就帮你如何?”

我蹙起眉:“苏德蒙大人,您在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真的很着急进城。”

“我没有开玩笑,”他的语气变得温柔,“我是真的想娶你,你若肯嫁给我,我什么都依你。”

我的头隐隐有些疼痛,额头似乎也在渐渐发热。强忍不适,我退了几步,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我等会儿再进去。”

我已不想与他再多纠缠,决定另想其他方法。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你还是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这几年来,想你的可不只是亚伦德公爵啊。我只是怨恨老天爷,为什么当初没把你派到我的府邸来做近身侍女?”

“大人,您怎么还不过来啊?”马车里传来了美女娇媚的呼声。

他扬起手,一位个子高高的卫兵奔了过来,他对他令道:“你带她进去。”

我很意外,说了声:“谢谢。”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神色,“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不禁一笑,道:“您还是赶快回马车上吧。”他颇为郁闷地一笑,然后低声对我道:“我准备回去后就甩了她。”

我转身就跟着那卫兵朝城门走去。漫天雪花里,我直直奔到城门口,偶尔回首,看到他仍在原地,不禁一怔。

入了城后,我在铺着厚厚积雪的街道上奔跑,直接奔往广场方向。这时天已完全黑了,赤色的天空比血还要红,红得可怕,红得触目惊心。

我的头晕眩得更厉害,却仍强撑住身体,拼命向前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广场,我却惊恐地发现广场上几乎没有人,空空荡荡的,只有冷风夹杂着硕大的雪片吹过。

我踩在雪地上,恐惧万分,四处张望。此时也许城门开了,往城门的方向有不少j灵陆续走入,他们边走边看向广场这边,眼光似乎全投向一处。

我也不由得看了过去,广场的左侧有一个搭高的台子,在广场高高的火炬光芒下,殷红色的血迹若隐若现。我直奔而去,惊惧地站在台下,看着台上仍未干的血迹一滴一滴沿着平台边缘落下。

第九十五章重返(二)

风雪之中,我的眼泪疯狂地流了下来,裴斯纳亚伦德,你真是个恶魔,你真的把她们杀了吗?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泪水仍从脸上肆意落下,我哭得身子不断发抖,头也痛得越发厉害。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原本,他们g本不用死的。

我泪水涟涟,不敢再看,勉强撑住身体,趔趄地往回走。可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堵高大的墙上。

我被撞得鼻子生痛,痛叫出声,抬起泪眼,看清了眼前人,脸上顿现出了惊惧之色,且这种惊惧越扩越大。

怎么可能?亚伦德?

这个男人比从前愈发俊美,魅惑x感,诱迷妖美。脸形完美俊雅,长长睫毛下透着冷光的深邃眼睛,高高挺直的鼻子,绝美优雅的唇形。他身着一袭华丽优雅的长袍,将他的高贵气质完全显露,同时还散发出因年月成熟而自然形成的难以抵挡的男x吸引力。

可这些却无法吸引我,在我眼里,他现在就像一个魔鬼,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的琥珀色眼眸中透出深沉的冷冽,奇异莫测,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深深隐藏。

我拼命吸住眼泪,不再看他,转身往城门的方向跌撞奔去。

雪花落得更大了,我的全身已然凉透。我晕得更厉害了,不断对自己说着一定要支撑着走到城门口,这样才可以离那个该死的远远的。

冷风不断吹到脸上,我硬是拼起了最后一点力气,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城门口。

走右侧那边的城门,原本有点担心城卫们会检查出入证什么的,可他们看了看我身后,什么都没说就放我过去了。

我不敢回头看,努力向前走着,同时暗想要怎么摆脱他。我现在似乎无法动脑筋,多想一下头就会痛得更厉害。

城门口还陆陆续续有些j灵准备入城,他们都用诧然的眼光看着我,又看了下我的身后,似乎悚然一惊,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去。

我咬了咬牙,回头冲那高贵优雅的男人道:“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并不搭话,依旧冷冷地看着我,那一瞬间,他的冷意直直穿透了我。那眼眸里冷然的深邃,仿佛深深看到了我的心底,让我心悸,不由颤抖。

我愤恨地继续跌撞向前走,从没见过如此厚颜的男人。我不会再和杀人狂魔打交道。

随着风雪的势大,我的全身几近僵硬。若非一直在走路,恐怕此刻已瘫倒在地。我的脚步已经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困难,我不断对自己说,坚持住,坚持住,很快就要到了。

夜空越来越暗,原本赤红的夜空已变得暗红,我似乎迷失了方向。我停住脚步,努力朝四面看去,可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的泪水再次滑落,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难怪可以被人一次一次玩弄于股掌中。算了,只要现在能离开这个地方即可。

我想继续向前走,可发现脚步只停了一会儿,就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了。我虚软地跌坐在了雪地上,再也没有了力气。几秒后,我被人打横抱起,相比起那男人的温暖x膛,我的身体就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样,僵硬而冰冷。

我已无力反抗,甚至没有力气说话。

他抱着我往城内走去,我的头越来越晕,直至陷入晕迷……

我不知道自己晕迷了多久,只知道还未醒来就听到了嘤嘤的哭声,哭声似乎很熟悉。我的睫毛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还没看清周围什么样,一声惊呼就在我耳边乍然响起:“欣,你醒了?”随即听到她高呼,“你们快去禀报大人。”

“尤妮?”我不确定地低喊了这两个字。

“是的,是我,欣,”尤妮哭得眼泪汪汪,“你终于醒了,我真怕你醒不来,你烧得那么厉害,我还真怕你烧傻了。”

“尤妮,”米塔冷静的声音传来,“你先去换盆水,再换条毛巾过来。”

房内安静了下来,米塔细心地我为换了条毛巾后,又为我解开了长长的睡裙。她解释道:“你现在全身是汗,我来你为你擦下身。”

我点点头,头依然微微作痛。

不到一会儿,尤妮打来了热水,和米塔一起为我细心擦身。尤妮道:“欣,吉罗大人已派人去城堡通知公爵大人,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的头偏向了另一方,我并不愿见到他。

米塔将毛巾放入了水盆里,道:“几日前,我和尤妮以为大限将至,谁知到了关键时刻公爵大人又命人松开了我们的绳索,把我们从广场带了回来。”

“是的,欣,”尤妮的声音似乎惊魂未定,微微带些抖动,“我还以为我和我的孩子,还有查尔,我们一家就快……”她哭出了声,没能再说下去。米塔叹息着让她把水盆拿出去。

擦洗身体过后,我觉得舒服多了,闭上眼,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似乎是午夜,窗外只有风在响。我睁开了眼睛,房内一片昏黄。烛光淡淡的,在不远处的桌上闪动。床幔只垂到一半,另一半被轻轻拢起,大概是方便看到我。我想坐起身体,可刚用手肘撑住床,就软软地倒了下来。

我喘着气,满额都是汗。这时有一双手轻轻伸了过来,拔开我额前的乱发,用毛巾为我拭去汗水。

我抬起脸,那个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床前。他边用毛巾擦拭我的额头边用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我。

我闭上了眼睛,偏过了脸。他的手仍未停,继续为我拭着汗,直至擦完为止。

闭上眼睛后,我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不到一会儿,竟又睡着了。

两天后,我的j神才逐渐好转。自那晚后,我再未见到他。

我x在床头,看着窗外疯狂飞扬的雪花。我现在正住在亚伦德当初为我买的大房子里,还是从前的那间房间,连摆设都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我对米塔和尤妮道:“你们还是回玫瑰花国吧,在这里太危险,我以后也不一定能兼顾你们。”

尤妮垂下了头,米塔却问道:“欣,你为何突然间让我们回国呢?”

“我不是刚说了吗,”我道,“我以后不一定能顾到你们,这里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还是回玫瑰花国比较保险。”

米塔着了慌,又问:“欣,你是不是又打算离开?”

我没有回答,只是再度看向了窗外。

“我和尤妮虽不知你这几年去了哪里,但能隐隐感到你来历不凡,欣然,”米塔道,“公爵大人似乎也知道用什么方法能逼回你。欣,我们不想你离开。”

尤妮哭道:“我们回玫瑰花国能干什么呢,虽然花店还在,可我不想抱着孩子带着丈夫回去后,被从前的老邻居耻笑。他们中万一有谁提起我捉奸的往事,我的丈夫一定会觉得面上无光。”

“我会尽量帮你们的,”我说道,“不去玫瑰花国也不要紧,关键是你们要离开亚斯兰。”

米塔和尤妮沉默了起来。我知她们已经习惯了公爵府的生活,现在一下子要流落四方,会觉得很不习惯。可她们若不离开,我会担心她们的安危。

“好,我们离开。”米塔答应了我,“等你完全康复,我们就离开。”

可待我完全康复,能下地走路时,尤妮却支支吾吾对我说不愿离开,她努力解释道:“欣,公爵大人刚给了查尔一个不错的职位,让他在庄园花园里管理花草,薪俸还不错。我们一家的生活刚刚稳定。”

我理解地点点头。尤妮既不肯走,米塔自然也不会离开,毕竟一个人也实在太孤单了。

我说道:“我为你们的安全着想才提议你们离开,你们既不愿走,只有自己今后保重了。”

米塔惊骇问道:“欣,你要去哪里?”

我浅笑了一下,并未回答,心中暗暗思忖,该怎么回家呢?难道真要用自杀的方式?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我都待在室内。宽大的起居室异常温暖,我独自坐在地毯上作画,画着画着,就将画纸揉成了一团。我看向了水果篮中的水果刀,想过用割脉的方式,可又因为怕疼而作罢。

我的目光落在了曾经的断指上。那夜,我带着断指离开,之后,经医院及时抢救,我的断指被重新接上,可这只指头的灵活度从此也降低了不少。那夜用刀切掉指头的痛感现在仍让我心有余悸。若非必要,我不想再用这个极端方式。

夜已深,我从地毯上缓缓站起,将烛台上的火光吹灭。刚走到床边,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的心不由一惊。

我连忙躲到床幔后。轻微的脚步声缓慢向我x近,我的心突突直跳,如他敢侵犯我的话,我就跟他拼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我面前停下,晦暗不明的窗外雪景下,适应了黑暗的我仅能看到他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