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1/2)

香槟色的大吉岭茶捧出缕缕白雾,被秋风一抓就散了。红木书架靠墙静静地看着,始终矗立于这座庄园,它历经世世代代的沧桑,见识过形形色色的访客。

百里赟淇垂着纤白的颈,专注读书,定格似得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他气息微弱,也不喝茶,唯恐发出一丝声音,惊扰到近在咫尺的小白兔。

小白兔捏着只橘黄的笔,像是乖巧地抱着胡萝卜。笔尖在纸面上移动,百里赟淇随着“沙沙”声调整呼吸,试图从呼吸频率里探究小白兔的心情。

“咝...”白纱罗飞卷,秦棠摸摸手臂上立起的寒毛,小声抱怨,“好冷呀。”

风拂过池珏的发丝,吻上肉嘟嘟的耳垂,羊脂玉的纯白没躲过染上冷红。池珏感到有些干痒,空闲的左手抬指挠了挠,细嫩的皮肤禁不起蹂躏,整个耳廓一下子全红了。

眼尾余光被迫切收回,圆珠似的喉结在脖颈上滑动,百里有些燥地摘掉眼镜,压抑着轻咳一声。

“抱歉,书房没通暖气。我去关窗。”他放下捏出褶皱的书,站起身说。

池珏有些好奇,没抬头地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书房不通暖气?”

冷泠泠的声音被风撕扯,游丝将断未断悬在半空,池珏恍惚听见半句,但没听清,下意识转头向声音源头望去。

墨绿丝绸光滑柔顺,在天光下泛起月白荧光,流光溢彩并没有夺走少年的清隽,反而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百里肩如刀削,四肢修长,宛如傲霜斗雪的一杆青竹。

他面朝窗外,双眼半阖,薄唇深吸一口凉气,接着张开双臂抓住的两侧窗轩,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轻轻合上。

他对着玻璃吐出胸口的闷热,转身的瞬间,猝不及防撞上池珏清澈的桃花眼。

“!?”精瘦的腰顶到窗台边,凤眼睁大须臾,用眼神询问她。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池珏问道。

“咳,这是我外祖的旧宅,书房不通暖气、不设火源是家族传统。”百里清了清嗓子,继续倚着窗台,难得耐心地解释了几句,“一则,温暖催人倦怠,会降低工作的效率。二则,书房各处都是纸张木材,易燃。”

“哦,原来如此。”池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青竹静立窗畔,仿佛站在光阴之外,维持着冷静自持,好整以暇地从这个不远不近不易察觉的距离观察书桌。

从百里赟淇的角度看过去,池珏乌发披肩,从前倾的后背滑到身侧。奶黄色上衣缀着可爱的圆领,把天鹅颈松垮垮围了一圈,晕染几点暖橘色重彩。她今天罕见地没穿裙子,天蓝色牛仔裤紧紧裹着双腿,让人忆起春日的塞纳河,蜿蜒又不失丰韵。目光穿过椅子底部,天蓝裤脚与白袜之间,露出一截脚腕,突起的踝骨光泽莹润,像遗落在雪地里的东珠。

秦棠忽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斜着身子凑过去,在池珏边耳语了几句。池珏发出一声轻呼,两人又笑作一团。

娴静的风景瞬间被冲破,百里遗憾地挑挑眉,走到池珏背后,冷不丁地问了句。

“在笑什么?”

池珏弯着眼,只是笑。秦棠也捂嘴笑,不说话。

百里斜眼看向秦棠面前的纸,笔迹正划到1766年,弗拉格尔着名的代表作《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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