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705节(2/2)

好在来自于虚空深处的吸引,以及九幽洞天的排斥都还并不强烈,他还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他最先需要考虑的,则是比破碎虚空更加紧迫,也更加令人烦躁的另外一个问题。

悄无声息间,横贯星空的灰败长河已然消失不见。

一道身影缓缓走在群山间的碎石小径上,看上去他似乎走得很慢,但每一次在抬脚又落下后,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处,来到了十数里外的另一座孤峰之上……

没用太长时间,他便在一座巨大的溶洞前停下脚步,有些出神地看着洞前那座高大的雕塑。

沉默片刻,他摘下头盔面甲,朝着那尊雕像躬身一礼,叹了口气道,“弟子直到今天才知晓,原来圣尊一直都立在这里,守护着已然破碎的业罗秘境……”

“弟子不知道的是,圣尊、圣师、圣女三位前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真的知道了你们一直对抗的九幽究竟是何身份。”

“业罗由她亲手创立,征战诸天诸域,最后又在她的亲自出手下破碎坠落,此间往事绵延数万载时光,以九幽逆反天地,横跨苦海为始,又以万年前生灵齐哀、末法之劫为终,结果谁都没有想到,终点却是新一轮回的起点,而且如今甩出来不大不小一口锅,恰好落在了弟子的头上……”

“此刻见到圣尊,又让弟子记起了那座小镇,圣尊以一点残念、一缕残魂构建的坚固牢房,护住了珞珈圣女万载,却终究烟消云散于时光长河深处,不见一丝踪影。”

“不过弟子没有想到的是,类似的事情竟然还能发生第二次,也是落在了弟子的身上,还真是让人无语叹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1269章 时空错乱

顾判伸手按在雕像左侧的石壁上,低头注视着自己身上的狰狞玄甲,目光平静漠然,没有任何感情。

停顿数个呼吸后,他又接着说道,“只是让弟子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弟子又一次遇到了和前次落入圣尊小镇同样的事情,而且这一次的情况更加复杂难言,也算是弟子也是因为斩杀了弱水三千后实力境界有所增长,才能够发现一点端倪,却是急切间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如果是圣尊的话,又会如何解决这样的事情?”

“还是说要依着重临前辈当初在小镇内的做法,任他千般烦扰,我自一剑斩之?”

他说到此处,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再次对着那尊雕像深施一礼,缓缓站直了身体。

然后向着溶洞踏出一步,整个人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呼呼的山风,在高大雕像与溶洞入口间吹过,发出犹如鬼哭的呜呜之声。

跨过暗河石桥,又穿越方石小径,便来到了业罗秘境的真正入口,那座古朴大气的白玉石门前。

淡淡的熏香味道依旧存在,但今时今日已经不是当初那年,他再也不会闻上一下就能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就连身体都变得轻盈了几分,即便是嗅闻再多,身体也没了任何的反应。

连绵不绝的石阶同样没有什么变化,镶嵌在四角的明珠,还在散发着一成不变的淡淡光芒,将整个石阶映照得如置白昼。

唯一有变化的则是踏上石阶的那个人。

而当顾判站在上面之后,整个石阶忽然变得“静谧”下来。

不管是压力和吸力,都恍若不存。

就连照耀了万载的明珠,都在这一刻齐齐熄灭,被缓缓流淌的灰败长河覆盖淹没,失去了原有的亮度。

如是走出不知道多少级台阶,在拐过一道弯来到某个平台之后,顾判忽然停了下来,一点点抬高视线,朝着前方看去。

高处石阶的某个平台上,正站着一道正在有虚幻变得清晰的身影,也在慢慢低头,朝着顾判所在的位置望来。

目光对碰之下,缓缓流淌在石阶之上的灰败长河忽然停滞下来。

两个包裹其中的身影隔空相望,俱都默不作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判才低低叹了口气道,“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盈先生躲在这里静修,可安逸否?”

“阁主觅地静修,吾这个做奴婢的,不过是随侍在侧而已。”

“剑主是业罗初圣,回到业罗秘境也是应有之意。”

他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再开口时语气中忽然带上了些许缅怀叹息的味道,“在这条石阶之上,尤其是站在这座平台上面,我抬头向你看去,仿佛忽然间时空错乱,让人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时候……”

“那时,我就站在下面的某级石阶,抬头看着那个黑暗中的男人,听他诉说着万载之前业罗兴盛时的场景,不禁神而往之,追思不已。”

“他又曾对我说道,可叹业罗破碎已经这么多年过去,非但没有寻找到真正答案和解脱之法,却反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我当时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追寻些什么,后来总算是大致弄明白了,他却已经不在了。”

盈任由弱水在身边萦绕,闻言沉默片刻,悠悠叹了口气道,“命运如奔流不息的滚滚长河,对于绝大多数生灵而言,都只能随波逐流,即便是有大修行者偶然可以跳出河面,看一眼前方的激流暗礁,躲过些许劫难杀机,赢得更多寿元,却终究无法离开河面,身不由己、己不由心。”

“而天地变化、世事变迁的一粒尘沙,落在单个生灵头上就是一座大山,若是个头大的生灵,被砸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很多时候倒不如肉眼难见的细小蝼蚁,纵然大山落下,也无所知觉……”

“黑山君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人来讲的,怎么个讲法是也是由人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决定的,因此我在很多时候不太喜欢和人争论道理的对错,大家所站的位置不同,也就很难说服对方。”

顾判深吸口气,右手负于身后,已经是虚握住了隐于虚空中双刃大斧的斧柄。

“不过既然是盈先生开口问我,我就说一说自己的想法,那便是个头大一点更好,至少能抬头看路,纵然是被大山砸死,也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么盈先生在这个时候站在了我的面前,你能想到,自己在片刻后会是怎么死的吗?”

“黑山君,以为自己能够真正杀得了吾?”

顾判一点点抽出斧头,顿在了身前的石阶上面,“只凭我自己肯定不行,但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就像是盈先生身后,还站着轮回剑主一样。”

业罗秘境的修身石阶上,顾判和盈一下一上,一后一前,相隔十丈而立。

纵然周身被三千弱水环绕遮障,纵然面对着顾判的死亡威胁,盈却依然是一副平静淡然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应激的反应。

她仅仅是抬手理了一下耳旁散落的发丝,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黑山君虽然话说的很死,但吾却没有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什么杀意。”

“所以说,黑山君此次前来应该是有其他目的,但绝非是专程为了杀我而来。”

顾判顺势收了斧头,相当认真地问了一句,“那么,在盈先生看来,你觉得在三千弱水的遮障下,我能不能真正杀了你呢?”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