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博物馆(1/2)

“绵绵好厉害,这次的考试又是第一呢。”月考的成绩张贴出来,旁边一位同学由衷地夸赞。

“谢谢。”关意绵笑眼弯弯,眼下却有掩不住的青黑色。

“不过绵绵也要注意休息啊。”

“好的,谢谢你。

一片讨论声中,课前铃声响起,同学们回到座位上,仍然意犹未尽,趁着老师还没来,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着成绩。

刚刚关意绵走回座位的时候,薛尽洲很清楚地看到关意绵憔悴的神色。

他看着关意绵瘦削挺直的脊背,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那次落到她颈窝的眼泪成了他们两人秘而不宣的忌讳。薛尽洲说他没哭,关意绵也便聪明地相信。这似乎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但终究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薛尽洲忍不住思考:两个关意绵是否是同一个人?如果他爱的是前世的她,那么与现在的她亲密是否也算一种背叛?甚至,现在的关意绵得到的愈多,他便愈觉得前世的关意绵可怜。“往事不可追”的道理他明白,且他内心深处也清楚这种想法的产生或许与自己的不甘有关系——不甘于关意绵与自己的陌生、不甘于他们的默契消失,可是自己仍抑制不住逃避的欲望。

而关意绵,她敏感且敏锐;察觉到薛尽洲的疏远,她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是滋味——或许她处在这个年龄段,多少有些无法抗拒帅气又有故事的男生吧?——即使薛尽洲对自己做过一些过分的事。但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的是,那天烙在颈窝的那滴泪或许也一路灼到了心里。

于是这半个多月以来,两人处在一种给书、看书的微妙循环中,竟无一句多余的交流。

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谁,关意绵总是学到很晚;即便躺在床上,活跃的大脑皮层也不肯安分——她上床后也一直失眠到很晚,却又醒很早。

醒来之后她往往去晨跑,似乎这样就能为自己不健康的作息找补,但是这也导致她的身体极度疲惫,且夜晚依旧睡不着。

“关同学……”薛尽洲试探地戳了戳关意绵的肩膀,关意绵侧过头斜看他,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

他注视着她明显的下颌线,硬生生从中品出一丝冷硬的味道来。挫败感再次爬满,但在视线接触到她苍白病态的憔悴神色时又顷刻消散。薛尽洲突然意识到,就连这寒暄一般平常的聊天居然也好久没有过了——这个念头让他感到眼睛酸涩无比,郁气激得眼眶都洇上红色。沉默了一瞬,他鼓起勇气问:“最近没休息好吗?”

“请同学们拿出这次月考的卷子,下面我们来讲一讲错误率比较高的题目……”老师已经走上讲台,同学们安静下来,关意绵却没有把头侧回去。

她意识到,薛尽洲在释放和好的信号——尽管两人并未“闹别扭”。

两人间的平衡与心照不宣被打破,关意绵也急迫地想同样“释放信号”,但她的正经恋爱经验少得可怜,导致她明明这会儿不想摆姿态,想真心相待,却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薛尽洲只看到关意绵抿了抿嘴,似是着急不耐地回了句“学习学多了”。

“嗯。”薛尽洲知道她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一坐坐一天,一学学一天;更何况这会朱九良还没回来,让她一天到晚一句话不说全部时间都学习她也做得到,毕竟前世她也这样。这样看来,被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影响到的只有自己——薛尽洲自嘲地笑了笑,也沉默下来。

“还有事吗?”关意绵又开口,这次她瞟向薛尽洲,眼下虽然青黑,眼睛还是亮亮的,眼白也没有红血丝。

被她认真地看一眼,冷却的血液又躁动起来,薛尽洲激动地开口:“我……”

“薛尽洲和关意绵你俩要是没说够可以出去说。”老师注意他俩很久了,感觉自己没被尊重,有些不爽。

薛尽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有些忿忿,干脆顺着老师的气话,起身离开教室到走廊罚站。

老师的目光紧紧盯住关意绵。关意绵有些恼恨刚刚扰乱课堂纪律的举动——这会败坏自己的形象;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向老师道歉,然后双方彼此给个台阶,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是,头回“叛逆”的新鲜感与刺激感不肯消散,驱动她也起身,匆匆说了声“对不起老师”之后就跑向走廊。

——都叛逆了就叛逆到底吧!

“嗬!”同学们不无惊讶,后门的梁璞盛更是不住地往门口瞟去。

……他得给关哥说说。

薛尽洲看到关意绵也出来,有些不可置信:“乖乖女也出来了?”

“你不是也很乖吗?”关意绵不服气地反驳,末了又补充:“主要是因为老师讲的题目我都会,不如出来透透气。”

薛尽洲忍不住笑起来,内心都被愉悦填满了——绵绵嘴硬的样子也好可爱!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两人偷偷谈恋爱的时候——彼时他们之间没有试探与猜疑,更无怨恨;对方的一个眼神就令彼此心动,更遑论这般“离经叛道”的“牺牲”彰显出的“伟大爱情”——

就好像对方宁愿与世界为敌也要与自己统一战线,这种全然的倾斜、单纯且义无反顾的偏爱真的让他好心动。

他忍不住用手去勾关意绵的掌心:“你看起来睡得并不好。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其实你看书不必那样快,慢慢来,一切都来得及。”

“嗯。有点儿失眠。”关意绵学习上比较轻松,却对他带来的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一窍不通,其中的案例分析也显得苍白呆板、没有实感。她看得痛苦,却不愿放弃,看书速度也没减慢,这就导致那些书籍确确实实侵占了她的很多精力。

薛尽洲看她手没躲开,摸竿上爬,拉过她的手细细把玩着,一会捏捏纤细滑嫩的手指一会揉揉手心:“这周末要不要去博物馆放松一下?”太拘泥于眼前的事物可能让她钻牛角尖,薛尽洲想着去放空一下思维也很不错。历史性的博物馆往往会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她会不自觉跳高,用更全局的思维看问题。

“可以。”关意绵思考了两秒才点头,而后跟他谈条件:“我书上有太多不懂的,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当然可以!今天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图书馆?”

“……”这次关意绵沉默的时间更长,她抬眼看了一眼薛尽洲后又快速看回地板:“书都在宿舍,我不想搬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薛尽洲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被那一眼勾走了。他乐得找不着北,但仍记着在教室外头,不敢做太逾矩的行为,就捧着关意绵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傻乐。

屋内的眼线?梁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一切。

不愧是关哥,见微知着、料事如神。

这一周薛尽洲给父母说了,每天下课都偷摸留宿在关意绵的宿舍中。晚上两人一起写完作业一起看看书一起做做运动。薛尽洲年轻,龙精虎猛,关意绵没再失眠。

他们要去的博物馆离学校有段距离,坐地铁也要两个多小时。到了周六,两人特地起了个大早。

关意绵穿得很是青春靓丽。一开始在地铁上,他们赶上周六的通勤,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只能站着。薛尽洲总觉得别人的视线不怀好意,紧紧抱着她躲在角落里,完完全全阻隔他人的视线。

“你不至于吧。”关意绵有些无奈。

“怎么不至于。”

两个小时的路程在闲聊中很快度过,两人刷身份证走进博物馆。

刚开学的周末,博物馆的人不算太少也不算太多——人最多的群体是跟着学校来的小朋友。但是由于博物馆太大了,所以倒也显得空旷。

他们看的就是最基础的人类发展史的那部分——从海洋到原始社会再到人类社会;从自然科学到人文社科,展品都非常有代表性。

关意绵对自然一直有敬畏之心,但在参观海洋那部分时她没什么实感——毕竟离自己太遥远了。薛尽洲却仿佛很受触动,一直在感慨人类渺小、生死难测之类的话。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关意绵有些无语,薛尽洲不在意,笑着抓紧关意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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