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落英怜怜(中)(1/2)

“‘野球拳’?”坐在鹿杖客右侧的南宋女子程英,并非假装,而是真的不懂得这源自现实世界的名词:“这是甚么拳法?鹿先生你说能在酒席上……玩?”

高鼻深目,皮肤黝黑,满嘴白须的西域老色鬼鹿杖客,不怀好意,上下打量身畔程英的绿襦白裙。如果用眼睛能够脱衣服,她这一身端庄打扮早就被剥清光:“野球拳嘛,源自东海岛国大和。男女猜拳,输了的,就要脱掉身上一件衣物。”

程英闻言既惊且羞,粉脸一红,自是没想到这野球拳虽带个拳字,竟非正经武功,而是下流玩意。

想到程英刚才被鹿杖客牵过手儿、摸过胳膊,又喂他喝酒,那容她再玩甚么猜拳脱衣的危险游戏?我马上反对:“不、不可!”

但我假扮的甜头陀人微言轻,不劳鹿杖客开口,那神箭八雄便集体反驳:“甜头陀,不过是下酒的游戏嘛?”

“你瞎紧张甚么?”

“不是想扫了鹿先生的兴致吧?”

程英视线犹豫俯望,落在鹿杖客腰间横挂着的那根鹿角短杖。‘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就在里面,如此贴身携带自难明抢,瞧她神色,似想赌在那‘野球拳’上,好借机令他卸下鹿杖?

果然程英半真半假,怀羞笑看鹿杖客,又认真地白我一眼:“难得鹿先生高兴,小女子就奉陪猜几拳吧。义兄,你就少管我的事情了。”

她还在恨我选择了陆无双,唉……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哦。”程英顺水推舟,请君入瓮,摆明想加快灌醉鹿杖客:“鹿先生你不论猜输猜赢,每次都要饮三碗,不,五大碗酒。”

鹿杖客哈哈大笑,豪气地一拍胸口:“难得你赏面猜拳,多喝几碗又算甚么?老子就每趟都喝它一大酲好了!”

神箭八雄随即起哄,八双手合共捧来一十六个大酒酲,高高低低地堆在圆桌旁边。程英挖坑,鹿杖客亦中计跳坑,若真能灌醉他,再放倒八雄,或能偷到那根鹿杖……只是,当真会这么顺利?

“剪刀、石头,还有包袱,懂吧?”鹿杖客轻摇蒲扇似的大手,笑望程英:“别紧张,老夫怜香惜玉,点到即止,不会真要你脱光的,呵呵。”

女子之身,却要冒险行此恶戏,程英微微吸一口气,强笑道:“还请鹿先生手下留情。”

“剪刀~石头~包袱~”老天爷,千万别让程英输呀——

程英食中二指比了把剪刀,鹿杖客摊掌出个包袱,自然败了,吁,好险……

神箭八雄见程英赢了,难掩失望;鹿杖客倒不在意,笑着捧起一个酒酲:“好,我先喝一酲。”

瞧他喝酒像喝水似的,即使灌完整整十六酲,也许亦醉不了多少?

“再来!”鹿杖客晃拳示意,程英只得继续……干!这第二个回合,她的石头输给了对方的包袱!

神箭八雄立时雀跃地吹起口哨来,鹿杖客亦笑盯程英:“哎呀,是你输啦。你要脱……哪一件?”

是绿色上襦?还是素白长裙?我竟矛盾地吞了口水,不应该地……期待起来……

程英不愧是黄蓉爱徒,聪明机变,略得恩师之一二——她扬起手来,摘下插在发髻上的月牙玉朁,捉狭笑道:“这也算是衣饰之一呢。”

“喂,姑娘你耍赖!”八雄不满,鹿杖客倒不介意:“哈,有意思,朁子的确算数,再来!”

感觉他猫戏耗子一般,也不急色,反正程英身上仅此一件饰物,若再输一次,便无取巧余地……

“剪刀~石头~包袱~”一来一往,第三拳,又论到鹿杖客猜输。他干了第三酲酒,像喝多了浑身发热,突然双手扒开战衣前襟:“我也来脱一点好了!”

衣襟松开,半露横练胸肌,皮肉黑铁似的,完全不像个老人,程英瞥了他裸胸一眼,禁不住又面色一红……死露体狂魔,知道甚么叫唐突佳人吗?

“剪刀~石头~包袱~”第四次交锋,程英又输了……今次她再没饰物充数了,怎么办?

但她似是早有盘算,两颊虽然绯红,仍能将局面控制住:“我就……松腰带……”

对,衣裙之外,尚有腰带呀!即使解下来,依然不会泄露半点春光……

饶是如此,程英缓缓摸上腰带的双手,终究万分为难……鹿杖客却不轻易放过,笑着轻拍她左臂:“站起来脱。”

这是要让整张圆桌上的九个男人,清楚看见佳人解开腰带的姿态……程英唯有长身立起,两手触及纤腰前方绑得好好的葱绿蝴蝶结,轻轻一拉扯散……

其实并未现出半分皮肉,但看着一位清纯美女当众解下腰带,那羞态绝对引人遐想,不单神箭八雄,连我都瞧得目不转睛……

程英紧握绿带,红着脸儿,再次坐下,鹿杖客向她竖起姆指,又喝下第四酲:“好,说得出做得到。可敢再来?”

妙目凝望鹿杖客腰前鹿杖,程英只能选择赌下去:“可以。”

第五拳,程英两连败!今次非得脱下……衣、裙其一不可了?

桃花岛门下,朝鹿杖客狡黠一笑,手上原来还有筹码:“今次,我脱鞋子。”

神箭八雄正待叫嚷,鹿杖客一边依了程英,同时提出条件:“好啊,但要把脚儿放到桌上来脱。”

程英不依地白了黑面老头一眼,还是乖乖连凳带人稍为挪后,腾出身前跟桌子的空间,小心地让长裙覆盖左脚,慢慢斜搁上桌面去。白裙遮盖,寸肤未露,但这姿势却是撩人,教人暗暗猜想裙下美腿,究竟有多修长纤幼……

玉人弯身前倾,双手摸上净白的绣花鞋,两指握鞋跟,两指拈鞋尖,轻轻一抬,便脱了鞋儿,只剩雪白罗袜保护着小巧天足。

那料鹿杖客突然发难,两手一动,程英手上鞋子已然不见,左足白袜亦告消失,亮出了葡萄般的五只趾头,白花花的柔美脚丫来……

“索~唔,真香!”鞋袜俱已落在鹿杖客手上,被他放到鼻前嗅吸……程英面色一凛,惊觉对方出手之快,复又腮帮一红,匆匆垂脚放回桌下:“鹿先生,你欺负人……我明明说只脱绣花鞋的,你却连袜子也抢去。”

鹿杖客摇头贼笑:“是你欺负我才对,朁子、腰带,连鞋袜也想算上,这样我多吃亏啊!不行,你再输的话,右脚的鞋袜可不能再算数,非要你脱其它不可。”

若不算余下来的右足鞋袜,那程英可以脱的,就只有上襦或下裙……

正不胜邪,第六回合,程英又败阵……八雄眉飞色舞,口没遮拦:“哈哈!你又输啦!”“要脱衣服?”“还是脱裙子?”

程英今次真是神仙难变,为难地搓着手上腰带,似在想办法,又想不出来……

鹿杖客突然响亮地一拍大腿:“你脸皮薄,老夫这回合也不勉强你脱。坐上来,就当抵销一件衣服怎样?”

死老鬼!要程英坐你大腿?也太亲热了吧!

程英似想婉拒,但鹿杖客凑巧又拍了大腿一下,震得他腰间的鹿杖微晃……我猜到她心中所想——若坐上去,距离目标就近了一大步……

“鹿先生,你这人真坏……”程英装出娇腔,却掩不住腼腆,款款自凳上起来,悠悠并腿于鹿杖客大腿侧身坐下。但这西域老汉并不满意,摆出一副体贴模样:“这样子你怎坐得稳?来,你搭着我肩膀,我扶住你的腰……”

鹿杖客动手摆布,令程英左手搭上他左肩,他的右手则从后揽住她腰背;绿衣丽人变成娇躯半倚住他,被他半拥在怀。一袭白裙坐于黑色裤腿上,坐姿亲密,两人活像成了一对情侣……

“哗!这样子一坐,姑娘跟鹿先生多匹配呀!”“真是一对璧人啊!”八雄的奉承好刺耳!本来只差一步,就会跟我走在一起的程英,此刻竟在别人的怀抱里……

我痛心凝视该在忍受的程英,她察觉了,却故意不理我,再跟半抱着他的男人猜拳:“鹿先生,我们再来,今次我一定要赢你。”“好啊,美人儿!”

但天不从人愿,程英再输一次……鹿杖客又一次提出宽限条件:“喂我喝酒,就免你宽衣。”

一开始不是喂过了吗?这么便宜?

程英捧起酒酲,正要奉给鹿杖客,他却可恶地遥指丹唇:“别用酒酲,你用嘴巴,渡酒给我。”

情伤女子,幽幽地、匆匆地瞄我一眼,似忆起伤心事来,便捧酲饮酒,如同浇愁,含住一口;对面的鹿杖客忙配合弯颈,昂首咧嘴——

云髻低垂,韶颜俯就,红唇微敞,倾吐酒浆。一行被檀口暖过,雀舌熏香的精莹水液,小心准绳,仔细连绵,往下滴入白须黑唇的血盆大口。美丽与丑陋、服侍与享受,对比是多么的强烈……

从上而下隔空渡酒,彼此嘴巴未曾相接,但如斯荒唐行径,还是教程英羞涩不已,慌忙抬起脸来。那被喂酒的鹿杖客,却保持仰张阔嘴:“在美人儿嘴里泡过的酒,香了一倍,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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