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她不懂你的心(5980字)(1/2)

因为本周四晚上,晏栩提前了半小时进行床上运动,所以就要在周日晚上把他欠下的半小时看论文时间还给慕如笙。晏栩拽着乌龟进门,厚着脸搬了两个小马扎,让木头精做场外指导,他来给龟儿子做冬眠箱。

“宝贝儿你看啊,咱俩现在房子也有了,车暂时没有,但儿子有了,也算定下来了,春节的时候我和你回杭州去见见你爸妈,等我爸妈消气,我们就把证领了吧。”

“我春节不回家。”

“啊?”晏栩一抬头,喜滋滋问,“为了我吗?”

“不,我不过春节。”

晏栩心一沉:“几年了?”

“十年。“

算算时间,是从她少年班毕业去国外读研开始的。大年三十,喜气洋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玻璃窗外是骤然绽放的烟花,黑暗冰冷的房间内,只有木头精一个人对着幽幽屏幕吃速冻饺子写论文。

晏栩心里一阵泛酸,吸了吸鼻子:“没事儿,宝贝,以后我陪你过年。”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每个年都有我陪着你。”

慕如笙没有说话。

“那今年就先这样,马上冬天了,等明年开春,我可以和大苟捣鼓一下海货,等老公给你赚辆法拉利,然后明年春节我们回家见你父母。”

“明年太平洋洋流异动,海产品价格会暴跌。”

“那老胡又要扩张酒吧,我在他旁边开个餐厅,招呼我朋友们上供,咱们躺着赚钱。”

“第一,你没有本金;第二,只杀熟人无新客源,无法维持经营;第三,你没有管理经验,第四……”

“停停!”晏栩哭笑不得,“宝贝儿,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根据统计,63%能够继承家业的二世一辈子花天酒地也挥霍不掉所有资产,但是二世创业,96%会失败,将祖产挥霍一空。”

“老公生气了,”晏栩用沾着泥巴的手摸了她一把,半真半假道,“哄哄你老公。”

慕如笙抬头望着晏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晏栩道:“说句好听的。”

“什么是好听的。”

“我爱你,”晏栩向前倾身,蹭了蹭慕如笙的鼻尖,低声道,“说你爱我。”

慕如笙摇摇头:“爱是无法用逻辑定义的情感,我不知道如何确定我是否爱你。”

晏栩毫不在乎:“没事,你只要说就行了。”

“我不想说。”

“你不说我就生气了。”

“你别生气。”

“……”晏栩苦笑,“那你就说啊。”

阳台窗户紧闭,玻璃上氤氲着一层雾气。晏栩半蹲在地上和泥,胳膊、脖子和脸上都是泥土,慕如笙乖巧地坐在小马扎上,脸上干净苍白,昏暗灯光下,清冷的眉眼显出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没有心理阴影,也没被父母折磨过,只是生来没有感觉,不会共情,和你交流是通过智商和逻辑学习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对你而言是自然而然,但对我而言像套入公式,”慕如笙平静道,“你本来有父母、也有朋友。”

“卧槽——”晏栩蹲在泥土里,愕然抬头,“宝贝儿,你不是要为了我好,所以劝我和你分手吧?你这不是就是我为思考吗?你看你多喜欢我。”

“‘熵增法则’解释了时间运行的方向,一切事物都用从有序变成无序,”慕如笙喃喃道,“太阳也会坍塌成星云,从白矮星变成黑矮星,直到黑矮星永远沉寂迎来最终消亡。再暗的一道光也不会永恒,只有凋零、混乱、无序才是最终宇宙的状态。”

晏栩认真把泥土糊在保温箱里,额前刘海挡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下颌嘴角紧紧绷着,似乎脸色不太好。

很久以后,他低声问:“如果你没有我,会怎么样?”

“早餐自己做,午餐晚餐吃食堂,性爱可以增加愉悦感,但控制在一周三次,一次十五分钟内,”慕如笙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端正挺拔,“第一周会有轻微戒断反应,但从第二周开始,大脑分泌出多巴胺形成神经回路的条件反射,激素水平能回到遇见你之前的水平。”

晏栩低头着,没有看慕

νipyzw.com(vipyzw.)如笙:“说你爱我。”

“嗯?”

晏栩眼底结了一层冰碴:“说你爱我。”

“我无法用逻辑定义‘爱’这种情感。”

“说你爱我,骗我也好。”

“我不能。”

晏栩咬了咬牙:“你想和我过一辈子吗?”

“基因决定了人类行为会根据喜好一直变化,强行绑定一辈子是要依靠强大的意志力不断鞭策自己,这样做违背了基因本性。”

“别他妈说哲学……”晏栩抓着泥土的手止不住哆嗦,“行,我们说回哲学。”他抬起头,盯着慕如笙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今天的我、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我,在你心中有什么不一样吗?”

慕如笙淡然地望着晏栩的脸:“没有。”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有没有一点点感动?”

“我同样没办法定义‘感动’这种感觉,”慕如笙只直视晏栩的眼睛,“红糖姜汁、复制老房、和家人朋友断绝关系、养猫、养乌龟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不是我的要求。”

阳台安静得令人窒息,窗缝里传来外面冬夜呼啸的风声。

“说你爱我,”晏栩闭了闭眼,“我就这一个要求。”

“说不出。”

晏栩挑眉,自嘲似的笑了笑。慕如笙注视着他,似乎非常不理解晏栩的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她问:“你在生气?”

晏栩红着眼睛看着她,没有回答。

“因为我不能说我无法定义的事?”

晏栩无奈地笑了。

慕如笙立刻说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果真如同公式产物。

“不用,不用,”晏栩依然笑着,“是我活该,我犯贱,我自讨苦吃。”

慕如笙垂下眼皮,沉吟了一下,慢慢解开了衬衫扣子,却被晏栩沾满泥土的手按住了:“别脱衣服宝贝儿,如果我现在收拾了东西,从这扇门走出去,你会说你爱我吗?”

“不会。”

“那你会怎么做?”

慕如笙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自己衣领上的泥:“收拾泥土,洗手,洗衣服,写论文。”她望着晏栩补充一句:“如果你要离开,请带着乌龟一起,它是你的乌龟。”

楼下不远处有车辆经过,车灯在墙壁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映亮了墙上的蜘蛛网和灰尘。

“这么久,这么久了,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任何进展……”晏栩猛地吸了口气,再张开口时嘴唇微微颤抖,“如果我带着乌龟走了,你明天会怎么做?”

“没有你做早餐,我会六点二十分起床,去学校食堂吃饭,上午正常上课,中午吃食堂,下午做实验,晚餐吃食堂,不必回家陪你,继续试验到晚上九点三十分,然后九点五十五分到家,洗完澡十点十五分。”

晏栩一直蹲在地上,双腿麻木到没有知觉,一股股热血冲上头顶,让人头晕目眩。

“……然后用跳蛋自慰十五分钟,读二十分钟论文,晚上十点五十分入睡,早上六点二十分起床,”慕如笙顿了顿,“如果你要收回这套房子,那么我会……”

“不,这房子早就在你名下了,永远是你的,”晏栩几乎冷笑起来,“你不会再自残吗?”

“不会,”慕如笙道,“预设内的改变可以适应。”

“所以,我在你的预期里离开,你不会有一点痛苦吗?”

“不会。”

“那我从这扇门走出去,你不会有一点点难过吗?”

“我说过我没有共情能力,不知道‘难过’是什么?”

晏栩闭了上眼睛,这一瞬间虚空中仿佛有把锋利的刀正在切割他的肺泡,以至于每口呼吸都带着血淋淋的痛苦:“那你看得出来我很难过吗?”

“你现在双眼发红,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慕如笙略微侧头,“是难过吗?”

晏栩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我不在,你会活得更好吗?”

“如何定义‘更好’?”

“你会快乐吗?”

“我没有快乐的情绪。”

“那你会更‘舒服’吗?”

“性用品更舒服。”

“哈哈哈……”

晏栩忍不住笑出声,他扶着墙壁大笑着,仿佛听见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弯下了腰,笑得不捂不着酸疼的腹肌。那冰冷又响亮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夜色中显出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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