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不妙(2/2)

“唉,娘,别乱点鸳鸯谱。那两人姿态太亲昵,早就过了兄妹的度,应是夫妻才是。”

柳文玦听着身侧不远处母子俩人的谈话,手心忍不住发汗。他舌根干涩,看向怀里毫无察觉的妹妹。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妹妹还未遇过此种事,贸然出言怕是会伤了那人的心,他如此想到。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有歌声缥缈,温柔的女声时轻时重,心绪有些恍惚。眼前似有一瞬的雾气弥漫,有潮气喷洒在了肌肤上。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柳文玦神色警惕的护住妹妹,眼前的场景随着歌声不停的切换着雾气,时而眼前茫然,时而又是人来人往。

他握紧剑柄,久未过节竟忘了上巳节是鬼气旺盛的时候,失了天时,此地有邪,又没了地利。

“兄长,歌谣好像是诗经中的溱洧[zhēn wěi]。”柳文宜左手急促地揪了下兄长胸前的布料,第一次出山便遇到了种情况,有些兴奋啊。

“嗯。我们暂且稍安勿躁,看看接下来如何。”

柳文宜晶亮着眼睛,握着佩剑轻轻点头。

两人靠着眼前不多的人景缓慢前进,渐渐的雾气中似出现一道蜿蜒的河,恍惚间可瞧见岸边的香草摇曳。

“啊,抱歉,失礼了。”

柳文宜无意间撞到了人,回身致歉,心神的分散瞬间场景变幻了起来。转过头,哪里还有什么人海,哪里还有什么雾景,分明是拔地起青山,云雾缭绕,遍地香草藏镜水。

恍惚间有啾啾莺啼,她走到河边,澄澈的水映着她素白的面庞,一袭雪白的素衣衬得她端淑娴雅。

当啷——

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响,她转身,是位公子晃着手里的木铎。

“姑娘,我每回过来垂钓你都在这里。”公子清俊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是在等着谁吗?”

她面上飞霞,耳尖似要滴血。她嗫嚅着,攥着手里的帕子转身就要走。那俊公子一下子就着急了,下意识抓了她的手,待感到手中柔荑后又匆忙放开。他满脸通红,道:“是我的错,不该逗你的。”

他看她羞红着脸将柔荑缩回怀里,心如鼓擂。

她看他眼睛像个钩子,勾在她身上挪不开眼,看得她心下一窒,差点忘了呼吸。

“我叫秦溱,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我,”声音有些沙哑,“我叫洧,无姓。”

“那我可否称呼姑娘洧儿。”他的眼神晶亮。

她怔愣道:“你不问我为何无姓吗?”

他豁然一笑,晃得她忍不住皱了眉。

他走上前,手犹豫的抚上了她的眉间。

“不习惯蹙眉我便为你抚平了,旁人蹙眉是川字,就你是两个小鼓包。”他眼神真挚,小心翼翼从怀里取了朵白花出来,“无非是无父无母无姓可冠,你冠我的姓可好?我伴着你。”

今日是上巳节,他送了她芍药,他在邀请她……

洧是个孤女,之前看他垂钓,觉得有趣便来瞧了几日,不知怎的便将他放在了心上,如此又陪着他过了一两月。两人相谈虽欢,却从未通过姓名,没想到他也将她放了在心上。

她望着他,脸上下意识浮现着感动的神色,心底却发凉,她感觉不到得偿所愿的感觉。

在此前的情绪就像是假的,可又不像是假的,甚至于刚才的欢喜羞涩,于现下都如同一盆凉水浇头而下,就好像不是她的情绪一般。

秦溱将花簪上她的发髻,恪守礼仪,却忍不住揪住了她的袖摆。

“我们等晚会再出来吧。”

“嗯。”

他将她送回了家,挥手告别。

推开竹门,走进小院。院里有块小小的地,种着些小菜,是小石子铺的路。她走到竹屋前,推门进去。里面的家具摆放规整,茶几上放的是不知多久前的酒壶,有些陈旧,却有淡淡的茶香传来,应是作了茶壶。

她走到梳妆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是她吗?总觉得她该长的冷些,行事活泼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