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2)

朱琰指着一个人让他做狗,不会有宫人敢有异议,但现在,他收回他以前说的话,还是从未有过的第一次。

他的神情不太自然,也终于没强逼谢以云回答,收手站起来,出门去。

以云僵硬地躺在床上。

以云:“我好想送他一本言情小说啊。”

系统:“干嘛。”

以云:“教他公主抱的正确姿势,你看他手都伸过来,公主抱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把我扛起来,硌死了。”

系统:“……”

虽然还是闹不明白为什么朱琰突然对以云妥协,这个恶霸还会有好的一面,但是反正上个世界也不懂,它已经放弃深究,只说:“不然你让他硌真女主啊?反正你是白给的白月光,就先替真女主受这回罪呗。”

以云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而谢以云躺在床上,把朱琰的话一句句拆出来,又合起来,算是品出个道理。

朱琰不肯放她走。

她想,在紫烟宫,在朱琰身边,做人还是做狗,有区别吗?朱琰就是不肯放她走。可是听啊,朱琰这句话多么大发慈悲,他宣布,她终于可以做回“人”。

虽然她本身就是人。

但她还得感恩戴德。

朱琰只出去一会儿,就又回来,一个太医跟在他脚后,太医仔细给谢以云包扎手上残余的针孔,谢以云双手缠绕着白色纱布,勒出手肘柔美的线条。

太医切完脉,假装不知道谢以云身为一个太监却躺在长公主床上,留下医嘱就走了,又有四五个宫人捧着金银珠宝进碧云轩,就这样堆放在谢以云面前。

朱琰坐在床沿:“你还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谢以云嘴中苦涩,她露出服从的神情,只说:“回殿下,奴才想要去别的地方休息。”

朱琰眼尾一挑:“怎么,本殿的床不舒服?”

谢以云手指捻着床单,说:“奴才、奴才怕有什么闲话。”

朱琰很快反应过来,他现在身份还是长公主,连面首都没有就把太监往床上带,确实对名声不太好,不过,他也知道谢以云担心的是她自己在紫烟宫的名声。

他笼袖站起来:“本殿都没在乎名声,你倒是比我还在乎。”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满足谢以云这个要求,谢以云在紫烟宫没有别的住所,朱琰左右看看,不想让谢以云住太远,把她安排在耳房。

朱琰一句话下,没过半天,耳房修葺后变得焕然一新,家具都换成新的,除了谢以云住进去,连着还有那些赏赐的金银财宝。

人人都说谢以云这回飞黄腾达,试毒救朱琰,彻底成为朱琰身边独一无二的奴才,受朱琰的喜爱。

只有谢以云知道,她拿起赏赐的金珠子时,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听说吞金自杀死得又快又体面。

过去,谢以云曾看过在冷宫吞金自杀的嫔妃,嫔妃脸色雪白,嘴唇发紫,没有半点生前与贵妃作对的气势,死后尸首丢弃乱葬岗,连一抔黄土都不配有。

“哗啦哗啦”,谢以云手一软,一串金珠子掉到地面发出的声音唤醒她的神思。

她猛地将金银都藏到柜子里,哆嗦着手指把它们锁起来,别人视为身家性命的东西,她视它们为洪水猛兽。

锁完,她把那串钥匙丢进窗户外的花丛中。

她脑袋有点昏沉,裹着被子躲在床上发抖,紧紧攥着手心,她不要死,她还没有离开紫烟宫。

这样念想着,她迷迷糊糊睡去。

谢以云又生病了。

这场病,差点要了她的命。

第三十三章

谢以云本来就瘦弱,来紫烟宫后,每日忧思,心情甚少开怀,前几日为朱琰试毒后,身子还没好全,又遇到这样的事。病来如山倒,额头烫了几天,如今到最凶险的境地,竟是十二个时辰不曾回过意识。

朱琰紧紧皱着眉头。

几个太医在他面前忙上忙下,他眉宇间充满焦灼,脸色阴沉得能滴水:“这就是你们治病的结果?”

一个太医大着胆子说:“公主殿下,这位公公的病看起来是风寒,但用治疗风寒的药都不管用,恐怕是什么疑难杂症,恕臣无能为力!”

朱琰牙齿咬住嘴巴下唇的软肉,一用力,舌尖尝到一股血腥的铁锈味,让他能没有被盛怒剥夺所有理智。

他看向床上的谢以云。

谢以云睡在耳房的小床上,回暖的春季,她却裹着两顶厚厚的棉被,额上盖着沾水的白布,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得脱皮,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

朱琰的神色有些恍惚,他才发现,谢以云很脆弱。

他想起小时候放风筝,牵着风筝的线因为崩得过紧,突然“啪”地一声断裂,风筝在他的视野里慢慢消失,而他无能为力。

谢以云犹如这风筝,好像下一刻就要逃离他的掌控。

掩藏在高衣领下的喉结一晃,他被自己这种感觉摄住,伸手触摸她的脖颈,直到感觉到血液的搏动,才慢慢收回手指。

朱琰缓缓闭上眼睛。

向来条条有理的思绪,如今混乱不堪搅成一团线,什么朱珉、什么贵妃、什么皇帝,世家势力之间的弯弯绕绕,这些本来应该放在他心里第一位的东西,全部被抛开,这一团线里,只剩一个清醒的念头:谢以云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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