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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随勉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声,向空山于是继续道:那好,我刚刚联系了何叔,我们现在也正要准备上高速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我们到了再汇合。

雨还在下,越接近目的地,就越像瀑布似的淌下来,这司机好人做到底,雨天里压着限速一路飙到山脚下,远远的,辛随就看见黄色的警戒线立在雨幕中,周围站了好几人,老小都有,里面还站了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浑身湿透,头发紧贴着脸,正丢了魂一样地在哭。

叫他甚至都不敢仔细看,仿佛再多看一秒,就要被那摧心剖肝的痛楚淹没了似的。

辛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去的,但没走到近前,就有制服模样的人将他拦了下来,表情严肃地劝诫他:这位先生,前面已经不可以通行了。

我、我有朋友在里面。

辛随哑着嗓子,忽觉有湿漉漉的东西沿着鼻梁滴落,他抬手一抹,才发现是雨水,而自己的伞被握在手里,竟然忘了撑开;现在的他,好像和前面那些恸哭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啊,这样。那工作人员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温和许多,颇有些不忍心地道,您稍等,我们正在努力疏通道路,请相信我们,您朋友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辛随轻轻地说,脸上水痕蜿蜒,不知道有没有悄无声息淌下的泪,他抬起手,指着前面稀稀落落站着的那几个人,又问:那我也可以站到那里去吗?

我担心他害怕,我想就在这里等着他,我希望、我希望

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出来,然后第一眼就看到我。

辛随终于说不下去了,他弯下腰,两手扶着膝盖,胸膛极度起伏,像老旧的鼓风机一样急促地倒抽着气,连那工作人员又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他只是突然在此刻想通了一个道理,并且决定,在无法预测的下一秒到来之前,死都要和何景乐死在一起。

可是,如果这一秒,就已经是无法预测的下一秒呢?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和何景乐说话了,他不知道何景乐在做什么,现在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聊天是何景乐倒退着走进人群,像永远不会心碎一样笑着扬言不稀罕和他谈恋爱,他不想要停在这里,就像烂俗小说里没写完的最后一句。

甚至留不下戛然而止时那一声高昂尖锐的余音。

辛随?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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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非你不可

那声音很犹豫,带着一些不确定,但辛随却像青天白日活见鬼似的,猝然回过了头,并在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看错,或者眼前的是什么因忧思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他看到,何景乐正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脸上表情是和他差不多的惊骇,嘴巴一张一合,又说:辛随?真的是你?

他没答话,手里拿着的长柄伞却倏地落在地上,乍然溅起一片浑浊的泥水。

所谓近乡情怯,难道就是这样的么?

辛随在这一刻,突然无师自通地想到。

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自己近前,他甚至连靠近都不敢,怕是梦一样、泡沫一样总之,都是碰一下就会碎掉的东西。

想来多么可笑,自诩钢铁心肠的辛随学长也终于又为爱吃了苦头,独自在外求学的这些年他没为故乡掉过泪,读过许多散文诗、仍对离愁别绪分毫不觉;可如今,却要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孩情怯了。

雨势还在持续变大,那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地退开,山林天际一片茫茫,只有雨水不断从辛随发间滴落,又没进他早已透肉色的纯白t恤里。

无所不能的辛学长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可是他自己还浑然不觉,近乎贪婪地隔着迷蒙的水帘看不远处的何景乐,好像第一次学会说话似的,半晌,才轻轻地、确认一样地叫了句:景乐?

声音很低,在弥漫的雨声中几不可闻,但何景乐就是听到了,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下落,此时此刻才终于被稳稳地接在了谁怀里。

他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又红着眼睛笑了一下,说:是我,我在这里。

辛随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眉毛却突然又皱成一团,然后使劲儿地眨了两下眼睛。

受伤没有?他问。

没有。

何景乐摇了摇头,小跑着到他身边,帮他把地上的伞捡起来撑开,挡住了仿佛要吃人的雨丝,才继续道:我什么事都没有,我特别好,你别担心。

辛随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何景乐已经又接着道:非要说,就是有点害怕,一点点。辛随,你抱抱我吧,抱一下就好了。

更多的何景乐没有说,例如他是如何路程近半时才发现这来得蹊跷的雨势,又例如,他是怎样和那带队的导游大吵了一架,然后强行要折返下山;并且,还因为回来时仓促,地面湿滑,摔了好几跤,连手机都不知被掉在了哪个山旮旯里。

等等等等,还有很多很多,哪怕让他说上一天一夜,他也无法完全形容那时的惊心动魄,人在灾祸前是多么渺小,历经一次,就仿佛已经彻头彻尾地死过一回。

再后来,山上出了事,接连几个旅行团被困,黄色警戒线在他眼皮子底下拉起来,周围一片兵荒马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游客接待中心,周围连个人影都不见;那时候他想,等到得救了一定要添油加醋地说,让所有人都夸赞自己多么英明勇敢,可是现在见了辛随,才忽然又觉得,横竖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不值当再提。

同样的,何景乐现在也不想再去和辛随争论一见钟情的问题了,他甚至想,喜不喜欢都没关系,反正自己这样的倒霉蛋,能多活一天都是馈赠;世上天灾人祸那么多,没有什么是比生命还要更可贵的,爱也一样。

见辛随没对他的问题做出反应,他便又轻轻舒出一口气,没表现得多么失落,像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抱一下,就当安慰安慰你这个朋友曾经的朋友,也不行?

这一次辛随动了,他又听见对方叹了口气,随即手里就倏然一轻,紧接着,有些湿润的东西落在他脸上,被一把伞遮掩的天地草木重现,辛随把伞丢在一边,很用力地抱住了他,像在抱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小何同学的肩膀很快就被打湿了,因为湿淋淋的辛学长趴在他肩头,整个人剧烈地发着抖,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辛随不说话,因为对方翻来覆去、好像会说的就只剩下一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景乐被抱着,犹豫了很久,最后抬起手,哄小孩似的,轻轻捋了一下辛随后脑勺的头发。

但这举动却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辛随整个人一僵,终于因久别重逢的触摸而再次确认心上人幸存,他放开了何景乐,眼神茫然,宕机的大脑终于重启,又不厌其烦地再度确认道:何景乐?你没上山上去?你回来了?

何景乐说不出话,因为辛随好像终于被愤怒烧干了仅剩的一点理智,歇斯底里得近乎疯狂,叫人分不清到底是谁劫后余生:何景乐,你是何景乐?那你到底清不清楚你自己在干什么!下这么大的雨,你跟谁过不去要来爬山啊!

辛随盯着何景乐的眼睛,从其中看到自己暴怒扭曲的面孔:我他妈还以为、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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