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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住他隔壁的向空山也正要出来,神色清明,看上去似乎也同样半宿没睡。

两人对上视线,片刻后,都笑了一下,十分有默契地走出了几步远,才小声地在走廊里交谈;向空山先开口,走过场似的问了声:怎么这个点还不睡?

你呢?何景乐斜着眼看他,把问题抛回去,你怎么也不睡?

雨声太大了,向空山说,我起来上个厕所,睡不着,就出门转转。

这不巧了么,我也一样。

何景乐和他碰拳,两人勾肩搭背地去自动贩卖机买罐装可乐,还跟高中似的闹,坐在一楼大厅靠窗的吧台上干杯,然后比赛,看谁第一个把易拉罐拉环丢进两米处的垃圾桶里。

雨愈发大起来,落在玻璃窗,将外街的路灯切成模糊的许多色块,向空山盯着窗外,又喝了一口可乐,几秒之后,突然有些没头没尾地说:乐仔,你记不记得,高三毕业那时候,我们也是一起去爬山,跟今天一模一样,那天也下了好大的雨,然后我们缩在房间打了半宿的扑克?

当然。何景乐笑起来,结果后半夜大家都困了,就那么坐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第二天腰酸背痛,还要一起爬起来去看日出。

过了今天,恐怕以后我都对爬山有ptsd了。向空山开玩笑一样地道。

乐仔,向空山顿了一下,斟词酌句地讲,我觉得大家都会有质疑自己存在意义的时候,这很正常包括有些事情你不想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做,想自己做,也都行,都可以;但是在这些时候里,你得知道,你不是被抛弃,我们的心永远是相连的,你只是替我们提前看过了这些风景。

从高中到现在,我们会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可是何景乐许久没说话,沉默的间隙里,胸腔骤然涌出一股邪火,在这一瞬间,几近于崩溃地想: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总是要你们来扮演这样的角色?

向空山是这么说,蔺妍也是这么说,所有人好像都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好了被他一辈子麻烦的准备,并且十分乐在其中,可他们到底懂不懂,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害怕;他是被动接受关怀体贴的人,那等到散场的那天到来,他应该拿出什么筹码才能留住他们?!

当然,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他垂下眼睫,轻声地答。

这章站在何景乐的角度上也许很难看清,但站在辛随的角度上就很好理解了,对于辛随来说,简直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叫《天还没亮我那么大一个对象怎么就不见了》

第61章 同床共枕

大概是深夜里一切的感受都不够真切,以至于向空山竟然也没发现何景乐说这句话时的异样,并且显而易见地对此感到十分满足,他又拍了拍何景乐的肩膀,道:行了,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起床赶车。

嗯。

来时勾肩搭背,回去时就变成了一前一后地走,何景乐落在后面些,头颅折下去,像是真的困极了,唯有手心还是攥得紧紧;向空山几次回头看他,最后哭笑不得地让他走在自己前面:倒是看着点路啊,也不怕撞墙上。

他不说话,在朦胧夜色里扬起个迷迷糊糊的笑,于此刻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演戏,并且贡献出此生绝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完美表演;甚至有那么一秒,觉得睡意好像真的涌上来,即将要毫不吝啬地把他带到明天去。

何景乐喜欢睡觉,在任何难过的没有人陪伴的时候,睡眠带来光怪陆离的梦境,那会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

但此刻和以往不同,因为他又紧接着想今夜,最起码是今夜,房间中有另外一个人等他,睡醒之后他们可以互道早安,即使夜晚漫长也没关系,有人陪伴的夜晚是美好的,比所有的梦都要好。

他走近房间,蹑手蹑脚地摸着黑往床边走,一边走,一边悄悄红眼睛。

何景乐走得很慢,像步履蹒跚的老人,一只脚已经踏上床沿的那刻,又突然转了个身,一边安慰自己绝不会被抓包、一边偷偷摸摸地往辛随床边走。

小何同学要干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坏事了,他好希望辛随可以摸一摸他的脑袋,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好。

骤然陷入黑暗的视野至今还不明晰,他慢慢地朝对面摸索,依靠记忆中的位置,在对方床边慢慢蹲下来,歪着头感受床上另外一个人起伏的呼吸,片刻后,又伸出手,想要去勾辛随的手指头。

第一下没摸到,触手是柔软光滑的床铺;但至此还不算完,勤勤恳恳做变态的何少爷大半夜也不知道耐心怎么就那么好,跟盲人摸象都有得一拼,一下没摸到,他还要摸第二下,结果好奇怪,他都从枕头沿摸到床头柜了,别说手了,连他对象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蛋都没找见,跟丢了似的。

还怪惊悚的。

他想着,凑得愈发近,可还是啥也看不出,只能看出一点鼓鼓囊囊的形状,正要再摸摸,床头灯忽地一下亮了,辛随靠坐在床头,两人目光相撞,他听到对方幽幽地问:景乐,你在干什么?

景乐没说话,景乐人都傻了。

等等!

等等等等,既然辛随坐在这里,那他刚才摸到的是

他倏地又低下头,在昏暗的床边灯光里,和辛随的鸡儿面面相觑。

景乐。辛随又叫了一声。

石化的何少爷缓慢回神,好像没听见似的,站起来爬上对面的床盖上被子蒙住脑袋一气呵成,怀揣着一种和这个世界爱他妈和解不和解的摆烂心态,安详地道:晚安宝贝儿,我先睡了。

辛随:

但这当然没能蒙混过关,在辛随有如实质的目光烧灼下,他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脸颊连着耳朵红成一片,人都烧成灰了,嘴还是硬的:怎么了!我就摸一下嘛!长这么好看,摸一下怎么了!

于是刚要说点什么的辛学长又顿住了,并且十分不可置信地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裤裆:这你都能看出好看不好看?

哎我没说这个!我说的是你!

何景乐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强调了半天,最后在辛随明显有在认真怀疑人生的目光里败下阵,好凶地一甩头,又从床上蹦下来,跟个窜天猴似的扎到隔壁床:算啦!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好了!

现在,立刻,马上他凶巴巴地讲,摸我的脑袋!

啊?哦。

虽然过程曲折,但最终变相达成目的的小何少爷心情好了一点,决定大人有大量地把这件事给翻篇儿,他躺在辛随腿上呼噜呼噜,自下而上地看辛随的脸,突然问:怎么没继续睡,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辛随说,就是突然醒了,然后发现你不在,就没睡着了。

从刚才开始就隐约弥漫的委屈意味现在终于实打实地戳在何景乐脊梁上,几乎要把你是不是想始乱终弃几个字刻在他脑门,让他突然有点不合时宜地想要笑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笑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似乎应该解释,于是低声地说:我和山哥出门喝可乐去了。

这下辛随也笑了,说话时胸腔的共鸣震红了他耳朵,他察觉到对方很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哄小朋友一样:哦,还是喜欢喝可乐的年轻小男孩儿呢。

喂你也没有比我大很多吧?

年轻小男孩不服气了,把脑袋抬起来,但没几秒就又乖顺地垂下去;不知为什么,从看见辛随醒着坐在房间里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就好像有许多话想要说,但直到现在,被对方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又觉得,只要一直能像现在这样,哪怕一辈子什么都不说,也是很好的。

他觉得这很像自己曾无数次设想过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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