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节(1/2)

明帝细细的观赏了一会儿,在画卷上却没有望见任何的印章和落笔,抬头问道:“此话是何人留笔,竟不留名章?”

御凤檀微微一笑,朱唇翘起,如墨的眸子里含着一抹骄傲道:“陛下,此画的作者你定然想不到,这是内子亲手所画!”

此言一出,明帝微挑了眉,望见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深藏的明睿,唇角也与御凤檀一样翘上两分,生了皱纹的面容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

莫说明帝意外,在场的官员,坐在前排的无不是朝中众臣,诗词画轴不说十分精通,也略知一二。

刚才那副画用笔兼工带写,兼具了两家的特长,又生出一股全新的画法,构图视觉从上而下,从高往低,让人一眼便可看出处处的景象。画卷画面长而不冗,繁而不乱,用色淡雅又不失层次感,石板的沉色,树柳的飘逸,似乎那吆喝声,谈笑声在每一个人的表情都能闻得一二。

明帝微微一笑,问道:“这画心思精巧,立意独特,难怪凤檀如此有信心,你是如何想到的?”

云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淡艳的面容上一双凤眸带着沉婉的笑意,声音缓缓,从容地道:“回禀陛下,自得到陛下笀宴之后,王爷,王妃和世子便一心准备陛下的生辰笀礼,然陛下为天下之主,珍奇宝物在俗人眼中才落得稀奇,要想心思灵巧,又要独具匠心,臣妇思虑许久,偶然坐马车经过大街,看那繁华热闹的人们,熙熙攘攘的商户,若能将这一切展现出来,不仅能给陛下做笀礼,而且也能将这等百姓的热闹呈现在陛下的面前,所以臣妇便与王爷,王妃,世子商议,经过他们的指导和重新构思后,由家中最为空闲的云卿执笔,臣妇想,虽然工笔不足,然亲手所画之处,都是实景再现,不差分毫,也好显出一份诚心敬意来。”

听一个人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做事,在这样的时刻便最为体现的出,云卿并未将瑾王妃排除在外,给瑾王留足了面子,又将此事的主要功劳献给了瑾王和御凤檀。

瑾王眼底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个儿媳确实是识大体的,要是遇见那小心眼的,说不定今日就故意不说王妃的名字。这殿上哪一个不是精的,只要一听就会知道王府里王妃和世子妃不合,如此行为便会大大失礼,不仅丢了瑾王府的面子,也失了皇家的体统。

“不错,朕素日里少出宫,看到这幅画中景色生如临其境之感,你有心了。”他还是明白,这副画主要还是归功于云卿的。但是没想到商人出身的女子,画工竟然如此之好。

在场的大家闺秀们也暗暗咂舌,不说她们没有这样灵巧的心思,就这样大的一副画,一段也许不比云卿要差,可若是这么大一副,不免会空间布局上落得不足,暗里都很是佩服。

云卿谢恩坐回原位,沈茂面上露出喜色,朝着她遥遥点头,她也对父亲一笑,转头去看谢氏,果然谢氏也是满脸的慈爱,双眸里流露出隐隐骄傲。

谢家的女儿自然不会差,那些素日里腹诽云卿无才无德人,今日真是个个瞠目结舌,大失所望!

三皇子冷哼了一声,十分不以为意,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投机取巧,舍不得投资的人,偏偏父皇吃这一套,令他恼怒不已!

而四皇子却是端起酒杯就往口中一送,他从一开始听到是云卿送上的礼物便知道她不会让人失望。

瑾王府在京中的地位是尊贵无比,却又有些皇家特有的微妙尴尬,若是送的太过贵重,不免显得财大势大,惹人遐想,若是送的太轻,那更是不妥。

往年御凤檀一人在京,胡弄也就罢了,今年瑾王和王妃都来了,又娶了新妇,若是再是敷衍了事,让人觉得不尊圣上。这一幅画虽然不是出自什么举世名家之手,但谁都能看得出,手法笔力,构图视野都不比名家逊色,其中更是包含了层层的心血,不仅需要实地查看,还需要测量,观察,非数月不能完成,所费功夫耗费巨大!经此一画,这京中还有谁敢说沈云卿出身商家,无才无德呢!

他早就知道他绝对不是无才的女子,不过是不愿意和那些人一般,寻着机会就赶紧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像是孔雀迫不及待的开屏增价!

沈云卿是这样的独特,这样的特立,可惜……当听到旁边有人议论‘瑾王妃世子妃’这几个字时,他阴黑的双眸生出无尽的寒意,心中的嫉妒使手中劲力加剧,直到酒杯不堪受力,发出咔咔的裂响,才让他回了心神,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态,举起面前的酒壶,不待宫女伺候,连饮数杯。

见自己献策成功,心头绕着喜意的辛旷在瞅见四皇子面上愁闷之色,不由凝神观察,今日这衔玉而生的噱头正是他向四皇子提议的,眼看明帝封了那女子为玉嫔,四皇子本应该高兴的,但是那眼神,更多的是苦闷和阴霾,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四皇子关注的方向。

瑾王世子妃正端坐在那处,那般绝色耀眼的面容就是辛旷看了也不得不承认令人过目难忘。男人对美女总有一种天生的渴望,四皇子喜欢她并无不可,可辛旷内心却觉得,既然美人已经嫁为她人妇,那么四皇子的心思放的就不是地方了,这沈云卿日后只怕是会坏事的啊……

持续的送礼之事直到两个时辰后方结束,其后所送的礼品,除了重臣明帝会表示的一看,其他连揭开都不曾,到了后来,便让百官自行举宴,自己先行离场而去。

明帝走后,官员们便开始相互敬酒,那些夫人小姐个个都是见风使舵之人,眼见云卿嫁进王府后,瑾王连这等蘀陛下准备笀礼之事都交给她办,自知她在瑾王府没有受到排斥,不由向前搭话,祝贺。

云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从容不迫的应对着各方来人,她献上这幅画的做法,本意也就是向众人表明她在王府的地位,免得那些人个个妄自猜测她被歧视,被打压到什么地步,虽然没有明说,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神情也让人颇为不爽。

一举两得,又何乐不为呢。

她脸上始终带着让人舒适的笑容,言语里分寸不进不退,更是让这些夫人小姐围着不离,等到那些夫人们换了围敬的对象之后,云卿抬眼望去,才发现章滢已经不在大殿之上了。她刚才就觉得章滢的眼神有些不对,此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起身与安雪莹说她要出去一会,出了金殿之后,左右望了望,远远瞧见一个影子略微有些眼熟,急匆匆的朝着一边花一径而去,举止动作略微有些古怪,她沉吟了一会,唤了桑若跟着她一起前去。

桑若是青莲被瑾王妃处死之后,御凤檀给她新安排的名为贴身丫鬟,实为明卫的少女,也是保护云卿的暗卫领队桑青的妹妹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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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208

御花园中,一盆盆嫣然清傲的菊花绽放在各个角落,桂花如金零碎点缀在依旧翠绿的枝叶间,偶然飘落一两瓣在偌大的湖中,看那荷花渐冷。

章滢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一番景象,她紧抿了樱唇,目光遥望着远方,直到米儿唤道:“珍妃,宴会还在举行中,若陛下回席,你不在位置上,多有不好。”

她徐徐地转过身来,美艳的面容上那愁容一下子褪去,如同戴上了一层面具,整个人都显得平和淡雅起来,一双眼睛也无波无喜一般往金殿的方向行去,路上各种各样的景色入不了她的眼,迷蒙中带着一丝思绪。

路过一处假山之时,砰的一下撞上了突然出现的人时,她才收回思绪,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人,脸色微微有些惊讶,望着来人道:“安副统领。”

这个一脸冰冷,有着古铜色肌肤,穿着禁卫军软甲的高大男子正是安初阳,他发现突然从假山后出来的女子穿着华贵的宫服,立即道:“臣冒犯珍妃娘娘,请珍妃娘娘恕罪。”

他的声音和往日里一般的冰冷,那容貌也是棱角分明,下巴略方,说话的时候动起来一板一眼的,初见的人都会以为他是极难相处的,只要接触过就会知道,他只是不说话,然而那双黑眸却透出柔软和亲切来。

章滢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感叹,在这宫中,能见到安初阳的机会并不多,今日凑巧就遇上了,她微微一笑,将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略微收敛,玉手清摆道:“不必多礼,是我自己没注意。”

她说话间,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玉钗,余光却撇见地上掉落的一袭淡粉色的手帕,弯腰将那手帕拾起来,抬头问道:“这是你的?”安初阳一个男子身上怎么会有女人的手帕,看这手帕,成色不新,却有正正方方的折痕,显然是妥帖收藏在身的。

安初阳闻言面色微微一僵,没想到怀中的帕子竟然会掉下来,眼眸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道:“这正是臣的手帕,还请娘娘还给臣。”

他的目光在那方手帕上停留,带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专注,章滢细细的观摩这块手帕,除了能看出是上等的丝绸,帕上无一图案绣花,没有办法辨识是谁家小姐的,她心里不由有些羡慕,又有些酸涩,手指捏着帕子,羡慕着它的主人,微微摩挲了一会后,递给了安初阳,“若是喜欢她,就早日上门去提亲。”当日她若是早一点让舅舅去安府提前,今日也许她站的也就不是这里了。

安初阳小心地接过帕子,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愁绪,他倒是早就让人去提亲过了,甚至自己也去了,只可惜如今那个人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这句话,似乎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奇怪,更何况他和章滢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前同乡之情了,有些话不能说。

章滢见此,也不置可否的一笑。事实上,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在她的内心深处,或许偶尔还是会想起安初阳来,但是她已经成为了明帝的妃子这么久了,早就已经认命,她也渐渐的习惯了这种奢靡无聊,钩心斗角不停的宫廷生活,安初阳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若是一个外男和她车上关系,对于她和他来那个个人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想到这里,她也不在此处停留,轻声道:“安副统领定然还有事务,我就不叨扰了。”

安初阳早就想要离开,他再怎么无波无绪,章滢到底当日跟他说过那些话的,眼前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他记得清清楚楚,立即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树墙后方突然传来一声轻诧,“什么人!”

随之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米儿连忙挡在章滢的前面,大声道:“何人在此?”

“是我。”云卿从树墙后走出来,慢慢地道。

章滢这才收了心,奇道:“怎么你也从宴会上出来了?”

云卿站在她左侧,却是望着前方,美眸之中带着一丝冷光,“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树墙后躲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偷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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