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 第13节(1/2)

他们都是那么好的老师。

他想起爸爸问他:“我们为你的教育付出那么多,那么多心血!你学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学别人做同性恋!”妈妈站在旁边,离爸爸更近,眼里含着失望的泪水赞同地点头。

一对关起门来就像世仇的夫妻,这时用起“我们”,好像突然同仇敌忾起来。小小的秋辞站在他们对面,感觉一家三口被分割成两部分,那四条视线比王母娘娘的银簪还要锋利,在他和爸爸妈妈之间划出比银河还深的海沟。

现在的秋辞能教十三岁时笨笨的秋辞——不是十五六岁,而是十二岁和十三岁,二十六岁的秋辞才能教给十三岁的小笨蛋秋辞说:“爸爸,不是我要学别人做同性恋,是我不小心变成了同性恋,或者是我不小心被别人变成了同性恋。”

爸爸妈妈都是优秀的语文老师,他们听得懂“做”和“变”的区别。

恭喜。

一瓶红酒喝完了,身上软得连澡都懒得洗,就在浴缸里放了水,躺进去。身子不知不觉往水里滑,没过口鼻,屏气屏到从水底蹿出来,突然想起dolores就是这么死的,忙软着手脚从浴缸里爬出来。

他裹着湿了的浴衣从柜子里抽出两条皮带,爬上了床……把人的身体变成肖似毛毛虫的形状。

毛毛虫趴在被子上蠕动……他的身体就像打不出喷嚏的鼻子那样小小地抽搐着,缩起来。

还好喝酒喝困了,还能睡觉。秋辞蜷在被子上沉入黑梦,但很快又惊醒,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拉警报:“秋辞,快醒醒!还没解开皮带!”还有一个声音慢吞吞地说:“再睡会儿,好不容易这么困,再睡一会儿。”

两个都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主动分裂出两个人格,让他们打架,打了半天也没分出输赢,却把他吵得醒了盹,跪着爬起来,把皮带解开,再看眼时间,凌晨两点,顿时焦虑起来。

今天荒废了十几个小时,明天的工作将比昨天更多,可他似乎又要失眠了,这可怎么办?

可怎么办?

……还好没有弄脏床单。每次憋久了,之后都庆幸,还好不是在梦里。

还好那是徐东霞的儿子。

第22章 断点续传

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人拢作一团,一边往喉咙里灌水一边热烈地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这时盛席扉的手机响了。他立刻蹿出去,不顾手脏地从包里往外掏手机。旁边的说话声齐齐停止,有人忍不住骂了句:“扉扉你他妈快成球场业务哥了——”

盛席扉本来顺口想怼回去,嘴都张开了又合上。男生在球场上总被熏陶出不文雅的口头禅,他最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好习惯,想改掉。

有点儿失望,是拒了一百遍依然孜孜不倦给他打电话的房屋中介。盛席扉直接挂掉,把手机塞回包里。

队友们嘲笑他:“要不你干脆把手机揣兜里吧,就是跳的时候得记得捂兜,手机掉地上就sb了!”“要不干脆拿手里,单手运球,单手投篮,那才nb!”

盛席扉这都能忍,一句不跟他们臭贫,只是借身高优势抬手去胡噜两人脑袋。打球的手自己都嫌脏,被他揉头发的两个哇哇大叫。之后他忍着不再去用脏手摸手机,最后他们这边赢了。

下场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往大学食堂走。一哥们儿勾住他肩,两人稍微落后了些,望着前面一瘦削的背影说:“看起来现在好多了。”

他们这帮人里唯一的博士生已经办理休学了。他们最近聚得频繁,要么拉前博士生出去喝酒,要么带他出来打球散心;盛席扉还在自己的小公司里给朋友安排了一些零散活计,按市场价付工资,总之就是要占住他,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

他们几个在这件事上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很少真正地相互讨论,因为一想起几个大男人曾经抱头痛哭,就感到毛骨悚然。他们不但自己不敢提,还怕别人提,幸好几人都是一样,慢慢的,那个醉酒之夜的阴影才渐渐淡去。

但是盛席扉总记得秋辞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呢。他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哭得太投入,都没顾上往旁边看一眼,导致现在完全猜不到秋辞会怎么想。

他感觉最近秋辞和他疏远了,两人因为房子偶尔需要联络,秋辞都是给他发消息。

盛席扉是通过那些文字信息感觉到秋辞态度上的变化,但同时认为这种直觉并不可靠,何况秋辞向来面冷心热,只通过几句话不好就说人家冷漠。

可有时候他又担心是自己喝酒以后太烦人,招人不待见了。他还记得在车里秋辞看他的眼神,像带着刺;但也许是看错了……他再次后悔那晚喝那么多。

也许只是他喝醉后的臆想,如果秋辞真烦他,当时为什么还和他说那些?他又想起秋辞小时候在国外碰到的那个sb老师……啊,又说脏话了,在心里说也不好……

手又忍不住去摸手机,看一眼,一个未接来电提醒,一个后台耗能提醒,一条应用更新提醒。他挨个把那些提醒删除,要保持界面干净,然后把手机又塞回进兜里。

哥们儿一副过来人的笑容:“正在追还是已经谈上了?”

盛席扉直觉是荒谬:“你怎么比我妈还惦记这点儿事?”

哥们儿“啧”他,“我不信还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在球场上对手机流连忘返。”

盛席扉回:“房子。”

“哦!那个法拉利帅哥!”

盛席扉笑了。见过一次后,秋辞在他哥们儿口中的代号就由“法拉利男”变为“法拉利帅哥”。

“过户好弄吗?顺利不?”

盛席扉嘴上说着“还行”,心里却觉得像断了什么东西。他和秋辞之间的房产交易像是中途断了,秋辞提过一嘴的投资人也像是中途断了。

哥们儿对他真实的经济状况有几分了解,追问:“‘还行’是几个意思?收到钱没有?”

“收到了,银行已经放款了。”所以问题就在这儿了,他是收到银行的通知才知道款已经放了,付款方反倒没有消息,还是他上赶着去问,才知道秋辞那边的贷款早就申下来了。

盛席扉开始检讨自己了,是不是因为人家随口提了一句“投资人”,就真把希望寄托在人家身上了?这种依赖心理可不好。

“那钥匙也交了呗?好家伙,你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又成无产一族了。”

盛席扉想起秋辞给他讲的“无产阶级”。

“钥匙还没给,他最近忙,一直约不上。”

“那你给人家送过去啊!人帅哥帮我们那么一大忙,你热情点儿好不好?”

盛席扉醍醐灌顶,这话说得有理啊!没道理钱都拿到了,钥匙还扣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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