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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大约是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嗓音绵润,听着有些腼腆。

兰波皱眉联络白楚年:他不让开箱子。

不,打,开。金缕虫显然情绪躁动起来,朝兰波点射一枪。

电磁嗡鸣,兰波躲闪迅速,但那枚子弹还是在他手臂上擦伤了一道血痕,不过这点小伤对实验体来说实在不够看。

兰波随意抹了一把手臂伤痕,但那条伤口并未愈合,仍旧淌着血。

兰波愣住,端详金缕虫手中的枪,那是一把普通的ak74,但枪托前裹缠着一团蛛丝,丝茧中明显包裹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在突突跳动。

他的枪,有问题,兰波走了。兰波说着,滚成鱼球撤走了。

白楚年抿唇思忖,按住韩行谦开箱子的手:先别开,这里面好像是活物。叫总部派直升机来运吧

一阵信号波动从山谷峭壁中反射到韩行谦的独角上,韩行谦脸色突然一僵,抓住白楚年的手腕将他甩下车,自己也即刻跳了出去,在他们跳出车厢那一刻,背后的保险箱发生了一连串爆炸。

地动山摇的大爆炸让整个山谷都在摇晃,红喉鸟在保险箱里装了自爆装置,他们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选择自己引爆所有货物来毁尸灭迹。

毕揽星的藤蔓迅疾生长,将最后一个箱子牢牢缠绕在藤蔓中,但爆炸太强裂,将藤蔓炸毁了一多半,藤蔓所保护的箱子被炸穿,只留下了半个焦黑的残骸。

金缕虫抱着枪,呆呆注视着山谷中的浓烟,转过身,慢慢离开了。

焦臭的浓烟在山谷中挥之不去,白楚年怔怔看着满地幼小的尸体。

这一趟列车运送的都是白狮幼崽,密封的保险箱内充满氧气和雾化营养素,一旦打开,这些克隆培养的白狮幼崽就会缺氧死亡。

randi,randi兰波焦急地爬在地上把小狮子们拢到怀里,nali klexiu?(怎么这样)

韩行谦试着修复保险箱的充氧设备,但设备被炸碎了,短时间根本无法使用。

有些没被炸死的小狮崽在地上笨拙地蠕动,白楚年踉跄走去,蹲在地上小心地抱起一只,柔软的小狮崽爪子和嘴都是粉嘟嘟的,在他掌心里抽搐。

白楚年眼睑泛红,本能地给它释放安抚信息素,那奶猫似的小东西嗅到舒服的气味,抱着白楚年的手指嘬起来,最后慢慢断了气。

第104章

刺骨的寒冷穿透了单薄的外套,白楚年拢紧衣服,双腿还是制止不住地战栗,一种来自生理上的恶心让他浑身肌肉都变得无比僵硬。

剧烈爆炸引发的耳中嗡鸣越发严重,周围的一切声音都离他远去,起初兰波紧紧抱着他,白刺玫安抚信息素的馨香拥抱着他,但当白楚年想握住兰波的手时,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声带,只觉得有种压抑的力量充盈在肿胀的腺体中想要破骨而出,但腺体上搭了一只温热的手,韩行谦紧紧压制着他的破坏欲望和冲动,向他体内注入大量安抚信息素,千鸟草的清新气味让他得到了一丝保持清醒的力气。

他彻底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只见韩医生额间重新生长出雪白独角,强烈的困意袭来,白楚年渐渐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一只灿金色点缀的火红蝴蝶落在了他拳骨上。

他再次醒来时,首先嗅到了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熟悉的气味令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白楚年睁不开眼睛,只能摸索着攥一攥手,爪垫和指甲收不回去,手原本的形状也没了,剩下两只覆盖零星白色胎毛的粉色爪子。

他想说话,但嗓子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尖叫。

白楚年被抓进一个单独的钢化玻璃箱里,他抬起头,这座实验室中三面墙壁整齐地码放着上百个钢化玻璃培养箱,每一个里面都爬着一只幼小的猫科幼崽,种类颜色各不相同,一部分是猫,另一部分是狮、虎和豹的幼崽,出生时间分别在三小时到三天不等。

这一批胚胎实验的主要观察对象是猫科动物,出现在这里的所有幼崽都是培育基地经过严格筛选受jing卵进行体外孕育得来的精选实验胚胎,它们健康完整,各项指标优秀,是很棒的小家伙。

一根连接输液管的细针从他柔弱的静脉中扎入,一些精密的仪器电极连接在他身上,不过白楚年还感觉不到疼,因为它太小了,趴在箱底动都不会动,像一坨红色的白毛小肉。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位穿戴无菌防护服的研究员过来给他喂奶,白楚年本能抗拒他的摆弄,那人却和身边的的同事笑着说:它还活着呢,没剩几个了。

时间流逝得很慢,白楚年煎熬地在一片黑暗中发呆。

他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快速生长,研究员们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开始为他不停地更换更大的培育箱。

白楚年渐渐地能够睁开眼睛,但他没有精力关注身边还剩几位同伴,因为大脑和神经发育成熟之后,对疼痛的敏感度也越来越高,每一管药液灌注进身体时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每分钟他都在这种痛苦中煎熬。

他身上的毛发越来越密集柔软,直到不再需要每天都注射药剂,这时候开始有人带他走出实验室,尝试与外界接触。

一只枯槁如虬枝般的大手用指腹抚摸他的脊背,苍老的声音耐心安抚他,熟练地将他抱进怀里。

白楚年挣扎着撑起身子,看见戴手套托着他的是位穿着白色制服的老头,上衣兜里插着一本陈旧的《兰波诗集》,胸前挂着一枚名牌,写着他的名字白廷森之前一直照料他的老研究员。

老头时常给他读诗,有一次趁着培育基地里人不多,自作主张地把他放进一头母狮的笼里,看着母狮给他舔毛。

白楚年痛得太久,在母狮怀里伸展四肢,嘤嘤叫着往母狮暖厚的腹毛里钻,生有倒刺的舌头舔过他的脊背,麻木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知觉。

这是一头哺乳期的母狮,还有四个幼崽要哺育,浑身雪白的白楚年混在几只金色幼崽里很不合群,母狮大约也看出来这崽的毛色不像自家宝宝,于是衔起白楚年的后颈,把这只白色毛球叼出去扔到一边。

但被衔起后颈的感觉让他感到很安全,他不知道自己被拣出去了,匆匆爬回来,亲昵地舔舔母狮的嘴。

好乖,多玩一会儿。白廷森慈祥地看着白楚年在兽笼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查岗领导要回来了,赶紧把小家伙抱出来,消完毒放回了培育箱里。

但就是这次经历让白楚年的大脑回沟发生了进化,他开始拥有意识,拥有想要的东西,并且用暴力破坏来引起研究员的注意,他想回到母狮的兽笼里,但研究员们看不懂他的诉求,只能加大药液的剂量,让痛苦挣扎消耗白楚年多余的体力。

他的身体仍在改变,极短的一段时间内,他的脸和躯干首先发生了类人进化,然后是尾巴消失,四肢伸长。

随着他不断进化,他的破坏力也初见端倪,普通的钢化培育箱已经扛不住他的拳头,只能换成双层防弹玻璃培育箱,并且用合金手铐锁住他的四肢和脖颈,他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玻璃箱有限的空间里趴着,身上连接着留置针和电极片。

合金铐内圈安放了电击点,如果白楚年挣扎就会放出电流,挣扎越厉害电流越强,但他还是每天都在培育箱里发疯乱咬,身上越疼他越激动,直到耗尽体力昏厥过去。

研究员们用了不少方法都没有作用,只有白廷森发现,当他读诗的时候小怪物会难得地安静一小会,抱着腿坐在箱底呆呆地看着他。

白廷森于是每天都为他读那本旧诗集,白楚年很挑剔,只听这一本,别的都不听,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手指指着旧诗集封皮上的字,努力地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