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1/2)

林沉舟忍住叹气的冲动:中午吃火腿炖肘子,还有蒸螃蟹和木樨清露,其余的都得等晚上另做。将军若是想吃红烧肉,可提前和我说一声。

也行!有肉吃就行!

也幸亏这爷俩都容易伺候,换个难缠的,林沉舟现在就得八百里加急去做劳什子的玉米和红烧肉。

***

相思节过后,花灯节接踵而至。

李惊风本想带贺洗尘到处逛一逛,但恰逢皇帝老头设宴,沉甸甸的名单里头刚好有他的大名,于是他只能万分不舍地看着自家儿子上了别人的马车,心痛不已。

宋明月,你可要好生照顾我家不易!他叮嘱道。

宋严哭笑不得:李将军且放心,我保证怎么把人给你带走的,就怎么把人给你送回来。

行行,那你们去吧。

李家毕竟初来乍到,能把长安逛熟已经很了不起,像花灯节这种节日,还是得找个本地人当导游。长安里的人他信得过的不多,宋严算一个。

宋严长了一张谦谦君子脸,一看就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李惊风和他有过一番接触,对他的品性深信不疑。宋严被抓了壮丁,也不恼,好脾气地接了这个任务。

贺洗尘上马车的动作忽然一顿,想起什么扭过身说道:阿父,你酒量不好,不要为了置气就和人拼酒,免得在天子面前丢丑。

李惊风愣了一下,道:阿父晓得!你快些去玩吧,不要离沉舟太远。静立在马车旁的林沉舟恭顺地低下头。

目送那辆低调简陋的马车跑远,李惊风心中好笑老子的酒量能淹死一头牛,说我酒量不好?看来杨老贼今晚有什么动作,不易在提醒我不能乱说话。

北狄为患时,朝中文武尚且不能说一条心,现如今天下太平,也该是到了收权夺势的时候。李惊风根基浅,却树大招风,镇国将军府如同一块肥肉,人人都想扑上来分一口。

不过想要吃肉,还得看你牙齿够不够利!

李惊风望着渐暗的天色,瞳光沉沉。

*

长安最繁荣的街道莫过于「御街」,整条街上空悬满了橘色和红色的灯笼,流光溢彩,亮如白昼,两旁皆是吆喝声不断的商贩。

宋严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三个狰狞的罗刹鬼面,把其中一个递给贺洗尘:为了行走方便些,还请李公子不要介怀。

自然。贺洗尘利索地戴好面具,就听宋严温声道:花灯节不禁夜市,寻常百姓亦可玩乐到通宵达旦,年轻男子时常会去放河灯,李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宋大人带我去吃一些美食即可,在下对河灯暂时还没有多大兴趣。贺洗尘略尴尬地推辞。

宋严也松了口气:那便去试试「一青二白」,「一青」指的是翠玉豆糕,「二白」是桂花凉粉和山药糕,软腻可口,清凉解暑。

甚好!贺洗尘食指大动,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挤进拥挤的人群。

街角的小推车看似简陋,内里却暗藏玄机。推车肚子里头用木层隔开冰块,将分成三格的糕点冰个透心凉。冰块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因此这个小推车卖的东西比别人家总要贵上一两文钱。

好东西不缺人买,刚刚入夜,推车前已经排出一条长队。闲暇时贺洗尘对吃食向来是有耐心的,没空的话馒头就咸菜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他杵在弯弯曲曲的队伍后头,还有余裕和前边的老农唠嗑。

小哥,你怎么戴着面具,不热吗?

哎呀哎呀,不能摘,被街上的小郎君看见了打起来怎么办?

明明是真话,却莫名地让人不爽。

你真会开玩笑。当年我也是十里八村一枝好花,谁知道最后选谁不好,偏偏选上我家里那位。唉,你看,花灯节出来他去看人唱戏,我还得给他买吃的!看似抱怨,实则炫耀,令人不齿。

我看老哥你岂止没有不甘不愿,反而还乐在其中啊。从面具底下传出的调侃瞬间让老农不好意思地大笑出声。

你们少爷,真随和。宋严沉吟片刻,心情复杂地看着贺洗尘和老农迅速建立起良好的谈话氛围,三句五句和人家聊得热火朝天。

他与贺洗尘打过几次照面,却没说过话,如今看来,却没有传闻中的仙气飘飘,委实接地气了些。

我家少爷林沉舟揉了把僵硬的脸,一向随和。

宋严再度望向贺洗尘,眼神中颇有几丝欣赏。

不仅有气魄,还很随和!

一碗桂花凉粉,瞬间把夏日的灼热和烦躁都压了下去。贺洗尘各式点心都要了一份,斜戴着面具,就着翠玉豆糕和山药糕喝了两碗桂花凉粉,林沉舟担忧地劝道:少爷,小心积食。

不会。贺洗尘擦完嘴把面具戴好,隔着可怖的罗刹面具对他眨了下眼睛,我还能再吃三碗米饭!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幸好将军府家大业大,要不然少爷这么大胃口哪养得了?林沉舟咬下一大口山药糕,寻思道不知少爷在道观里吃不吃得饱?

还真的吃不饱!

山上不穷,但也不算有钱,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温饱而已。偏偏李不易这具身体实在是不耐饿,胃口比一般人大,有时把他饿得半夜直打滚。贺洗尘在山上是能省就省,底下还有好多个比他年岁小的小孩,有时出去打野味,他们吃肉,他就只能啃啃骨头。

李惊风把他接回去的时候给寒山观留了许多银钱,想必能让师父师兄弟们吃上十辈子还有余。这么说起来,贺洗尘突然想回去蹭吃蹭喝。

宋严慢条斯理喝完一碗桂花凉粉,便继续带着贺洗尘四处转悠。

仗剑轩的掌柜在花灯节一般都会请戏班子去唱戏,今晚唱的是一出新戏《三寻仙洞》;徐尚书在丰乐桥畔的惠仙楼举办诗会,与会者皆是文人雅士。这两个地方都是好去处,李公子意下如何?

一俗一雅,宋严十分贴心地考虑好路线。

全听宋大人安排。贺洗尘自然无所不可。

然而熙熙攘攘的闹市中掎裳连袂,他被宋严和林沉舟一前一后护在中间,堵在半路寸步难行。

失策,刚才该走另一条道。宋严苦笑道。

贺洗尘倒是淡定得很,转头没心没肺地和被大人抱在肩头的小孩玩耍,挤眉弄眼,把人逗得咯咯直笑,甚至还没新意地玩起了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老把戏。

少爷,少爷。林沉舟揪着他的衣服,试图在宋严面前维护他所剩无几的形象。

怎么了?贺洗尘别过头看他,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林沉舟哑口无言半晌,最后长叹出声:算了,没事。少爷开心就好,管他什么形象!

贺洗尘仗着身高优势拍了下他的脑袋,忽然一只小手伸到他眼前,扒着面具往外扯,系在脑后的绳子嘣的一声断裂。

这熊孩子。

他在心里默默哀叹时运不济,几缕发丝跟着面具从玉冠中扯下来,松松散散垂在额前。

宋严倒吸口冷气,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等一下人群会用怎样破涛汹涌的攻势挤过来,慌乱之余,他猛地用手捂上贺洗尘的眼睛。

那个人,是李仙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