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2)

快到凉亭时,似乎有些热,哥哥解开锁骨前平时严丝合缝的衬衫纽扣,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小臂上,我见状接过他的西装抱在胸前,一股淡泊清冽的香气从量身定制的昂贵布料中渗透出来,挟裹着我,仿佛雨后枝叶滴露的高大柏木。

哥哥收回了出神的思绪,讶然看着我,我仰头回之甜甜一笑:“古时候有帮少爷背书的书童,现在就有帮哥哥抱衣服的衣童。”

“你这小脑袋瓜,奇思妙想还挺多。”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发,目光无声滑落到我抱着的西装上,紧接着如月色一样,逐渐温柔。

立夏时节,天空突然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幸好凉亭近在咫尺,我与他避入其中,掏出手机正打算让卫姨派两个人来给我们送伞。

一只玉石般的手掌盖住我点亮的屏幕,对上哥哥的眼睛,他轻轻摇头:“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晚上,等会儿再叫他们过来吧。”

等待叁两分钟,雨势没有变小,反而转大,雨点一滴一滴降落在湖面,像是战争激烈的军队,吓得锦鲤不在湖面透气,摇曳着鱼尾留下一抹绚烂的余影便躲入湖底,此刻这片天地,仿佛是只属于我和哥哥的私密世界。

“愿愿,父亲有对你提过大伯的事情吗?”哥哥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我愣怔了片刻,努力将脑海里泛黄旧照片里的人影对上这个久违的称呼。

听说要不是大伯正值壮年出车祸死了,祁家的家主之位本来是属于他的。

幼时我跑到父亲的书房玩,在最底下的抽屉里见过一张照片。

是很多年前的主宅,二十岁出头的母亲背着手立于后院的木兰树下,穿一袭粉色中袖连衣裙,神色天真,眉目艳丽,举手投足都是未被世俗侵染的娇憨。

其实粉色是个很容易穿俗的颜色,却与母亲显得相得益彰。

父亲和大伯分别簇拥在她两边,一个文雅,一个清贵。

背景的季节正好,春到来时,白紫渲染的玉兰花簌簌如雨,夺不走属于美人的半分多情。

听说母亲去世后,那株娇弱的玉兰就被砍了,换成了负霜常葱翠的女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