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2/2)

只是到底死结难解,克制言辞之余尾音仍不免溢出一丝讥诮。

“可是,哥和颜阿姨也很像。”

拉斐尔回首朝我望来,声音更低,“他眼角的泪痣,和你,和颜阿姨位置都一模一样。”

我眉心猝然一跳,脑海自动构建起可怕的联想。

再开口时满腔冷意已然压制不住:“你想说什么?怎么敢在母亲墓前作这么恶心的假设?”

“是假设,还是真相,也许姐姐自己更清楚。”

拉斐尔没有退让,没有改口,冷白面色衬得他如同在雨季四处游荡的俊美鬼魂,那双烟灰色的眼睛中,恍若具有实质的悲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他在怜悯我。

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配怜悯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不过是养在祁家的一个小孤儿,也敢这么编排我母亲?”

我抬起指尖,带着颤意悬在他面前,“父亲和母亲一向恩爱,如果他们感情不好,为什么母亲死了那么多年,父亲都要守着蔷薇花园没有再娶?”

“他们感情好不好,你见过吗……除了哥和祁叔叔的嘴中所说的,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吗?”拉斐尔仍由我指着他,微微俯首靠近我。

我却害怕碰到他似的退了退。

雨伞庇护的空间有限,我退出遮蔽范围,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和后颈。

“你不相信我的话,却相信哥和祁叔叔的话。”

拉斐尔以一种不容违拗的力度紧紧握住我的手臂,不使我再后撤一步,“要知道,语言最容易骗人了。”

“姐姐,不愿意直视眼前真相的人,真的很笨。”

他无畏碑头照片中母亲清凌凌的目光,也无谓在先人坟前拆穿隐晦的秘密。再叁斟酌,将喉底冷酷的蠢字替换为相对温和的笨。

我却涨红面颊,颤抖双唇,受到严重侮辱似的狠狠给了拉斐尔一耳光。

“真疼啊……不过姐姐能够消气的话,再多打几下都可以。”

拉斐尔被我打得偏过头去,手掌印很快浮现在欺雪赛霜的肌肤上。

他面无表情伸出舌尖,舔过微微肿起的唇角。

看穿一切的眼神却仿佛饱含了两簇跳跃的火焰,将我所有故作的平稳镇定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