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执丞相和离后 第84节(1/2)

“可命姜侯和姜将军暂时停职在家,配合兵部查察此案。”谢勿疑道。

“不可!”汤钺立刻反对,“姜云沧是坨坨种,须得立刻收押!”

“对,”又有一个御史嚷道,“姜云沧在军中经营那么久,谁能放心?请陛下收押姜云沧,清查他的余党!”

朝臣们立刻又争辩起来,谢洹沉着脸,许久,看向沈浮:“沈相,依你之见呢?”

姜知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见沈浮低头,动作极慢地行礼:“此事重大,不可轻忽,臣赞成立刻收押姜云沧,清查军中余党。”

姜知意大吃一惊,听见沈浮平静淡漠的声调:“姜遂腿伤未愈,可暂时软禁家中,随时候审。”

第104章

姜云沧坐在牢房的地上, 细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姜辽为的是爵位,可这个蠢货却没发现,汤钺是想把整个清平侯府一锅端, 到时候哪有什么爵位可让他的儿子承继?说不定整个姜氏家族都要毁于一旦。

可他的身世是机密中的机密, 几十年来都藏得极好,怎么会被汤钺打探得这么清楚?唯一对他身世起疑, 暗自调查的, 是沈浮。最终将他送进牢房的,也是沈浮。汤钺事事以沈浮为标杆,上次弹劾他,也是汤钺牵头。

沈浮。姜云沧目光暗了暗。就算要对付他,做什么牵连父亲?这个心狠手辣的东西!

门锁咔嚓一声响, 门开了, 姜云沧抬头, 看见沈浮独自走了进来。

他拄着手杖, 素来挺直的脊背此时弯着,似被大雪压倒的竹, 姜云沧冷冷看着, 几个月不见,他竟憔悴成这样, 是得病?还是尽日里勾心斗角,累的?

“姜将军。”沈浮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似是累极,气息有点重。

姜云沧站在当地,居高临下看他:“这里只有你我, 用不着惺惺作态, 叫什么将军。”

沈浮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垂着头歇了一会儿,等气息平复些,这才道:“陛下不方便过来。”

谢洹此刻还被汤钺这些言官缠着无法脱身,况且谢洹九五之尊,也不可能到牢房来探望一个戴罪之人。“我长话短说吧。陛下信任你,也信任姜侯,将你下狱,是不得已而为之。”

姜云沧松一口气。他也觉得谢洹不会轻信那些污蔑,他们总还有年少时的情谊,还有这么多年他出生入死为国为君的忠心。姜云沧低着头,话说到这份上,看起来又不像是沈浮害他,那么汤钺的背后,是什么人?

“陛下和我都觉得,这一切图谋甚大。”沈浮说得很慢,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感觉,“陛下交代你做一件事。”

姜云沧有些听不清楚,快步走到近前,见他抬起头:“再近些。”

姜云沧拧着眉,不情不愿地靠近一步,听见他极快地在耳边说了几句话。

姜云沧于惊讶中,又生出一丝恍然,许多方才混沌着的线索突然之间明晰了许多,想再细问,沈浮离开了:“此事只能你知我知陛下知,对外我会宣布你嫌疑重大,已打入死牢。”

姜云沧脱口说道:“那意意怎么办?”

他不怕污损名誉,可姜知意怎么办?消息一旦传出去,她必定昼夜忧心,她身子还没恢复好,万一忧心太甚病倒了,怎么办?

沈浮沉默着,许久:“我会尽量瞒着她。”

如果没有瞒住,他会把责任揽下来,就让她恨他厌他吧,国事与私情,很多时候并不能两全。沈浮掏出怀里的匣子:“这是陛下手谕和你宣武将军的印信,收好。”

木匣金印,黄绢圣旨,平日里并不觉得如何,此时托在手里,似有千钧重量。沈浮有些拿不住,手腕一软,落在了床沿上,额头上开始冒汗,心慌得厉害,他今天,委实有些劳累过度了。

从得了消息赶去侯府到如今,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重伤未愈,实在有些难以支撑,沈浮拄着手杖慢慢站起来:“待会儿有人带你离开。”

身后忽地传来姜云沧的问:“我的身世,你查到了吗?”

沈浮不得不停住步子,回头时,看见姜云沧紧绷的脸,乍一看似是沉肃,再细看,其实是恐惧:“我父亲,真的是坨坨人?”

他在怕,怕自己是坨坨人。可出身如何,从来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沈浮沉默着,许久:“无论是不是,陛下和姜侯都信任你,将士们信任你,足够……”

撑到极限的精神再难以支撑,眼前一黑,手杖当一声掉在地上,沈浮摇晃着摔向地面。

姜云沧吓了一跳,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虎口带起他的衣袖,露出手腕上几条深深的伤口,姜云沧是行伍之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利刃所伤。忍不住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门外的庞泗听见动静闯了进来,急急扶住沈浮,眼见他呼吸微弱脸色苍白,连忙拿匕首划开手腕,向他手腕贴了过去。

姜云沧惊讶着,看见两人伤口相贴,没有血滴下来,沈浮的脸上一点点有了血色,睁开了眼睛。

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桓,姜云沧急急追问:“沈浮,到底怎么回事?”

太过疲累,沈浮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隐瞒:“她是中毒,白苏下的毒,她难产时我取了心头血给她解毒。”

她?姜云沧愣住了。

他知道那些血,姜知意说过,难产那天喝了很多鹿血才支撑过来,原来不是鹿血,是沈浮的心头血。

就连中毒他也知道,他就是因此才疯了一样地赶回来,见她没事,他还以为那是坨坨人支开他的诡计,以为她不曾中毒,原来,是沈浮救了她。

原来这大半个月沈浮不曾出现,原来沈浮一病不起,是这么一回事。

姜云沧怔怔站着,闻到腥热的血气,脑子里似乎闪过很多念头,最后什么也没抓住,眼看着庞泗停住,拿纱布给沈浮裹了伤口,扶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站住!”姜云沧叫一声,见沈浮停住步子,微垂着眼皮,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回过头来。

“西州最后一战前,坨坨人找过我,说她中毒,要挟我立刻回来,”姜云沧看着他,“坨坨人说,是金仲延指使白苏下的毒。”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如此,他推测中缺失的一环就补上了。沈浮点头:“齐浣是白苏的同党,他供出的幕后主使也是金仲延。”

姜云沧怔了怔,脑中纷纷乱乱,一时理不清头绪,看见沈浮慢慢走出去,听见吱呀一声响,牢房门重又锁住,又过许久,牢门打开,有人闪身进来:“姜将军请随我来。”

姜云沧猛地回过神来。

他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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