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2)

见到容恪牵着冉烟浓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改换笑容迎了上来,冉烟浓松了容恪的手,狡黠地眨着眼睛凑到明蓁姑姑耳朵边,叮嘱了一件事。

明蓁点头应许了,从马车上取了一样用杏黄碎布包裹的物什。

钻入帐篷里头时,容恪与冉烟浓已铺好红毡,身旁花生、杏仁和桂圆摆了满地,两人都是满身惹眼的红,美得十分般配。

明蓁和蔼地微笑着,将东西拆开了,掏出一只骰盅,三只骰子来。

这东西也是冉横刀教给她玩的,而且曾经特意提过,在陈留是没有的玩意,所以她才带过来解闷儿,于是冉烟浓也学着他挑眉毛,得意地将骰子一颗一颗地扔回骰盅。

“这个,你玩过没有?”

容恪笑着,摇头。

被暖红的高烛一照,那双狭长的凤眼,潋着熟悉的微蓝。

冉烟浓怔了一会,身后明蓁轻点了点她的肩头,“姑姑先下去了,姑娘有事传唤一声,我听得见的。”

“嗯。”冉烟浓抬起头乖巧地应了一声,直至明蓁掀帘外出,四野响起清澈的虫鸣,她静着心,左手手掌拍着脸颊,咧嘴道:“摇骰子,谁的点数小,要被对方问个问题,需老实回答,不许说谎,不许狡赖,骰盅一旦扣下,便是向天立了誓言,撒谎会被老天收拾。”

听着倒很郑重。

容恪确实没玩过骰子,手下人有聚赌的,但也不是玩的这个。

本来这是一个肯定会吃亏的游戏,但是,他看着眼波清湛满溢着得意和惊喜的冉烟浓,笑意却渐深,“夫人请。”

他摆了个手势,冉烟浓老实不客气地摇了起来。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花架子摆得很足,容恪目色潺潺,静看着她耍宝。耳朵也动了动,他听骰盅里的声音摇晃得很剧烈。

冉烟浓一扣下,三面通红,竟是摇了三个四。

失手了,她气馁地吐出一口长气来。

容恪敛唇而笑,“颜色很吉利。”

冉烟浓心道他兴许还不如自己,于是将骰盅退给了他,“该你了。”

容恪蹙起了眉,将骰盅在掌心掂了掂,神色微妙,冉烟浓也觉得微妙,不过等容恪摇了摇,落下点数,揭开却是两个一一个四,冉烟浓便拍手大笑了起来。

容恪不气不恼,笑道:“夫人问。”

冉烟浓的右手点在左手手背上,手指飞快地打着手背,她想了想,回忆了这一天,容恪对她除了笑就是笑,除了顺从就是顺从,这么温柔的一个夫君想必难找,难道他对谁都是一团和气的不成?

那如何自陈留十万大军之中树威,又如何叫人都信服他、害怕他,如何传出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传闻?

她灵机一动,盈盈问道:“恪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恨的人?”

他的指尖一顿,这回却不笑了,清润的眼眸深不可测地凝视着她,看得冉烟浓却老大一阵不自在,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衣着,却听到他缓缓一个字,“有。”

“是谁呢?”冉烟浓下意识抬起头。

容恪却笑了,“这是第二个问题。”

“……”碰到聪明人真的不好出老千。

但是第二回,容恪不负她望地又输了。

他握着骰盅在手里捏了捏,中指与拇指掐着滑溜的骰盅,比划了一番,冉烟浓如崇光袅袅的海棠般的小脸蛋凑了过来,刨根问底,“这回可以说了,恪哥哥恨过谁呢?”

容恪微笑,“你。”

“为什么?”冉烟浓委屈地拉下了脸。

容恪扣着骰盅放下,澹澹道:“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冉烟浓毫不气馁地坐回去,她就不信了,再赢一局,一定把他的话套出来。凭什么素不相识,他就把她恨上了?难道是因为皇帝舅舅赐婚?他不想娶她可以不用来魏都,何必闹得大张旗鼓,又对她和她父兄事事保证,说什么对她好之类的话。

对于她来说,爱恨很简单,恨一个人就是要对他坏,坏到极点,这才算恨。

而不是像容恪这么,春风送暖的,还给人遐想,还温文尔雅地坐在这儿陪她玩这个他根本赢不了的游戏。

但是当冉烟浓信誓旦旦地要来第三把时,她以两个五一个六输了,容恪一揭开,两个六一个五。

没想到他这把运气好,冉烟浓愿赌服输,先卖他一个甜头,“归你问,问罢。”

容恪叹道:“夫人恨的人,又是谁?”

他很聪明,把她两个问题揉成了一个,偏偏冉烟浓就觉得懊恼,觉得自己蠢,本来是可以套出话来的,机会却没了,她惆怅地托起了脸颊,“我没什么恨的人。”

容恪大抵是早已料到,脸色波澜不惊,他放下了骰盅,“还玩么?”

冉烟浓不服输,自出师以来少有败绩,今日居然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外行手里,她才不甘心,“玩!”

容恪善解人意地提醒她一句,“夫人,再玩你便赢不了了。但为夫不想在些许小事上,让你委屈。”

冉烟浓眨着明眸,满脸不可置信:他一个初玩者不过侥幸捡了死耗子,哪来的口气大言不惭?

冉烟浓挥袖,媚眼横飞地摁住了骰盅,“恪哥哥,下回你输了,我就不客气了。”

他仍是笑而不语。

但是这一把,容恪赢。他随便就摇出了三个六。

冉烟浓盯着那十八个小圆孔,脸颊如火,吹的牛皮被他一根指头戳得漏了风,只剩下满脸羞愧。

本想着让容恪得饶人处且饶人,但容恪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出人意表地荡开一笔,“听说,圣旨赐下后,夫人曾去过贤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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