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2)

夜幕降临时,皇都只有更热闹,到处都是流光溢彩,到处都是即时成交的生意。

然后就有人高声叫嚷,在垂着白幕的棚外,竖着一块几尺长的大旗,写着月满语。

冉烟浓见那堵着一堆人,很热闹,扭头问容恪,“那上面写的什么?”

容恪看了一眼,淡然道:“有人摆桌聚赌,有一个人愿意与来人掰手腕,十吊钱下注。”容恪凝神又听了一会儿,那边人声嘈杂,容恪依稀辨认得出,道:“听说,这人迄今为止还未曾输过。”

他的月满语不甚精通,但与月满人交流勉强能够。

冉烟浓笑道:“那你不去试试?我才不信你也赢不了。”

“浓浓。”容恪有点无奈。

冉烟浓是第一次逛月满的皇都,很新鲜,迫不及待地想见识能人异士,紧拽着容恪的手便将他往里拖,冉烟浓小时候拉着刀哥赶集就是这样,练得一身“分花拂柳”的好功夫。顷刻之间,就拽着容恪挤到了内围。

桌上正有两人在对峙,较量。

摆桌的是个虬髯大汉,一身臂肉十分结实,此时正从容不迫地与之对决。

而反观另一个,满头大汗,紧咬牙齿,手臂上青筋暴露,一直在颤抖。倏地一下,手背扣在桌面上,虬髯大汉赢了。

一局解脱,输家留下十吊钱,揉着手臂讪讪离去。但没有人嘲笑他。

因为这个赢家,实力剽悍,远不是常人所能敌的。

虬髯大汉赢了,获得了一片喝彩叫好之声,这些他已听习惯了,冷漠的目光徐徐扫过众人,在看向容恪时,漆黑的瞳仁里仿佛蹭地一下簇起了两把火。

冉烟浓吓了一跳,觉得这个虬髯大汉瞪人时眼如铜铃怪吓人的。

容恪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要带她离开。

虬髯大汉按桌道:“公子是生人,来了,不赌一把么?”

容恪笑道:“在下弱不禁风,还是不自取其辱了。”

虬髯大汉嗤笑一声,“你输了,我不收你钱。大魏的朋友,这是规矩。”说话间,他指了指右边的木牌,上面写着这条规矩:魏人来不收钱。

起哄的人又下手,三两下便将容恪推到了桌前,冉烟浓有点紧张,觉得这个虬髯大汉不是池中之物,他的一双手臂生得肌肉饱满凸出,铁似的,容恪微微一笑,坐到了他对面,不过目光是带着几分审慎和考量的。

“阁下,有一点夷族口音。”

虬髯大汉笑容俊冷,“是。”

容恪笑道:“我没有十吊钱,不能押上,倘若你输了,也不必给我。”

“好大的口气。”虬髯大汉一冷笑,便亮出了粗壮的一截手臂。

容恪缓慢地移过目光,冉烟浓才看到,他其实早已如临大敌,正襟危坐,绝不像他素日里调笑、戏谑的那样,容恪与之两手一拍,便握在了一起。

身旁一个举着钱盘子的小厮一张口,“起!”

旁观的看热闹的大喊一声,惊诧之声中,两人的手腕便紧紧掰在了一起。

势均力敌的较量,争持不下。

容恪的右腿往前,精准无误地踢了一脚,正踢在虬髯大汉的左腿腓骨上,虬髯大汉勃然变色,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容恪歉然地一笑,“对不住,脚滑。”

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漆黑的眸蕴着墨般。虬髯大汉一瞧,容恪似笑非笑的模样,镇定自若到令人心中暗恨。手腕上的力道更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人前文出现过嘻嘻~

☆、美事

“砰”一下, 手向容恪这方砸倒。

虬髯大汉倨傲地抽开了手, “我胜了。”

容恪噙着微笑, 淡淡道:“愿赌服输。”

冉烟浓还紧张着,容恪已施施然起身,走到了身前, 右手轻飘飘地挽住她柔嫩白皙的腕子,冉烟浓一回头,只见虬髯大汉已默默摆起了免战牌, 今日不再赌了,这时冉烟浓才看到收拾东西的虬髯大汉,两条腿竟然是瘸的。

他的右手还有细微的颤抖,仿佛风暴之后的余韵。

而挽着冉烟浓的这只手, 却平静如斯, 直至走出了人圈,她忽然问:“你故意输的?”

容恪停了下来,本要说话,却捱不住眉头一皱,跟着溢出压得极低沉的咳嗽声, 似有一根细如钢丝的针在心口作祟,冉烟浓慌了神了,“夫君?”

容恪握紧了他的手, 缓缓笑道:“没事。咳咳。”

怎么可能没事?冉烟浓知道他在自己跟前总是逞强,要命的伤能让他说成没事,忍不住眉心一皱, “不逛了,我们先回家。”

容恪本想说不碍事,还能再走走,被冉烟浓漆黑明丽的杏眸一瞪,他将话咽回了腹中,任由着冉烟浓拽着走了。

容恪胡诌几句,只是以前受过一些伤,是旧患,近来在陈留劳心劳力,故而有些旧伤复萌的态势,不用挂心,冉烟浓再不信他的话,容恪只道:“去找薛人玉了,你放心。”

冉烟浓才不放心,再折腾几回,她的心都要让他吓停。

“不过浓浓,你知道方才那人是谁么?”

冉烟浓道:“不知。我也不想知道。”

说话之间,冉烟浓将容恪往垫了软褥的椅背上一推,“好生坐着,从今以后,家国大事什么事都不许想,除非你彻彻底底好起来。”

“……好。”

容恪的手落在椅背旁的檀木扶手上,食指指节微微扣着木扶手,敲出沉闷的声响,半晌后,趁着冉烟浓出去取香药,他缓慢地揉了揉眉心,感到有几分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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