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烧春疤(1/2)

1.

有了从子昂处积累的宝贵经验,前桥敲宁生房门时淡定很多。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门才被打开。

“哗,你一个人喝闷酒啊?”

随穿堂风涌出的还有一股浓厚酒气,宁生红着鼻头和眼眶,只手扶在门框站着,有些摇摇晃晃:“……是公主,有事吗?”

“你过生辰嘛,我来看看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前桥见他席间无恙,回房后却状态不济,有些将信将疑。这段时间宁生躲她躲得紧,又不回府,莫非是为方便往春台递消息吗?

“奴不知公主来,失态了……”

他蹒跚着将手扶在桌子上,想为前桥奉茶,却将茶壶失手跌在地上。前桥看他实在醉得厉害,不像装的,忙道:“你快坐下,坐下说。”

宁生晃晃悠悠走过来,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屁股对准椅子。

前桥打量四周,见他桌上书还摊着,笔和酒壶歪在一旁,看来他一边看书一边自酌,不知不觉过了量。

宁生晃晃脑袋,顺着她的视线往书桌看去,喃喃道:“奴想看点书……还有好多不懂之处,需请教孟少司。”他痛苦地晃晃脑袋,又道,“可是太难了,太难了,奴……读不懂。”

宁生说着,嘴巴一撇,双目蓄满泪水,泪珠滴滴答答掉个不停。他抬手拭目,泪水浸透长睫,糊了个满脸花,咬着嘴唇委屈道:“读书太难了……”

妈呀,这什么场面,咋如此熟悉呢?

生活在卷王遍布的时代,前桥对宁生此时心情格外有代入感。

犹记那年上高三,数学模拟灯下算。千次翻遍参考卷。不知不觉已两点,泪痕未干夜将阑。明早起床抄答案——她也是这样一边哭一边写,绝望得想去幼稚园回炉重造。

另一个世界中,诱荷在校园文里苟延残喘,想来她的日常亦如是吧……

于是对宁生的共鸣更深了些,前桥带着同情轻轻拍他后背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难,咱不读了噢。”

“不成,奴得读……”宁生却将脸一抹,把书放在膝上,倔强地死盯着,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认不出后,他再次急出眼泪,沙哑着嗓子道:“奴想读些书,想有学识……奴不想再做床上一无是处的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前桥默默帮他把放倒的书正过来,道:“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可是做有文化的使奴,和没文化的使奴,有什么区别呢?”

宁生哀伤道:“奴已不是使奴了,奴也不想再做使奴了……”

“那你想做啥?”

“奴想像……孟少司那般,不依靠妻主,不依靠皮肉,用自己双手挣出前途……”宁生说着说着,竟然含泪微笑起来,眼中闪烁希望的光芒,“奴想自食其力!想读书,长见识,想独立!”

哈?

前桥整个一大无语,忿忿地瞪向墙壁。

都怪孟筠,说什么“直立生长”,不带好头,瞅瞅把人家拐成啥样了。

还“独立”?若是后宫男子都要独立,她岂不成光杆司令了?独岂有那么好立的!

“孟筠优点那么多,你不学,就这么一个缺点,让你盯上了。”前桥劈手夺过书,没好气道:“你想看书就好好看,喝什么酒啊?这也是孟筠教的吗?”

宁生哀伤道:“奴本想专心读书,可又想起去岁……去岁生辰时,公主对奴说,会一直待奴好……”说到此处,他才算说出心伤,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直哭得泣不成声:“奴也知道,奴身无长物,唯有皮肉可使公主惦记,如今……如今恩宠、情谊、诺言,皆是不在了……”

他已不是呜呜咽咽,而是放声大哭,整得前桥手足无措,只能徒劳地搂住他的头轻拍,哭笑不得地想:说什么要独立,还是舍不得嘛……这男的真别扭。

“哭什么,你看我不是来陪你了吗?”她在耳边好声哄道:“我才舍不得让你走呢,今晚你来为我侍寝好不好?”

宁生紧紧抱住她,却还是倔强摇头,呜咽着又去说些“独立生长”之语。醉汉神智不清地反复横跳令人头大,前桥发现和他拉扯不明白,干脆将他一推,严肃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给我脱!”

宁生咬着下唇看着她,哭也委屈地憋回去,最终还是跪倒在地,凄凄切切地解衣服。将亵衣扯开后,奶白色的胸膛从衣中露出,带出肩头一道刀伤。

这是赵熙衡当时砍他那刀,疤痕还泛着淡粉。

前桥走到他面前碰触这道伤口,仔细观察之下,才知道宁生有多会长:别说记号,他浑身上下连颗痣都没有,白得让女人都嫉妒。若非肩头那处伤疤,此人堪称白璧无瑕。

果然是极品啊,这么完美的身子,当时魏留仙是凭借什么认出他的?莫非是“型号”?可记忆中的赵熙衡也没有宁生这般尺寸,怎么也没法将两人扯到一块。

她心中一个闪念划过——魏留仙对宁生如此宠爱,完全不似心有疑虑。想错了吗?那时魏留仙认出的人,不是宁生吗?

没准儿如孟筠所言,宁生只是用来问路、以试探公主府是否好进的石子,魏留仙和赵熙衡谈论的使奴另有其人……

她尚在皱眉思量,宁生却已开始下一步动作。

他跪在地上揉捏软垂的阳物,想将它从酒精的麻痹中唤醒,投入服侍公主的任务中来。可身体的一部分机能早已关闭,他看着仍旧软绵的下体,哇地一声痛哭出来:

“奴——不举了!奴连这仅剩的皮肉,也不成了啊!”

诶呀妈呀……

他五体投地,如丧考妣,又可怜又可气。前桥是一秒钟都看不下去了,耐着性子道:“你不是不举,是喝多了……唉,我还是走吧,跟个醉汉讲什么道理啊?等你醒酒再说吧。”

假消息也不必给他放了,醉成这个样子,估计听见了也记不住。前桥将衣服拾起给他草草围上,逃也似地离开这鬼哭狼嚎的是非之地。

长夜漫漫,何处是头啊!

——

2.

在宁生处耗费太长时间,敲陆阳房门时,屋内之人已睡下了,被惊醒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看到前桥站在门口,不解道:

“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前桥只想赶紧下班,直接迈进房内,坐到床上命令道:“咱们把废话都跳过吧——脱。”

“啊?”陆阳被惊得睡意全无,迟疑道,“这……公主是想让奴侍寝?”

“对,别磨蹭了,赶紧脱。”

陆阳按着衣领,局促道:“按说奴该听公主的,可今日是宁公子生辰……”他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公主若找他陪侍,他一定开心。宁公子躲着公主,其实是怕自己再度被您厌弃。”

陆阳真是个小可爱啊,侍寝机会就在眼前,还要为宁生说话。可惜自己不是来跟他掰扯这些的,前桥疲惫道:“我刚打他那过来,他喝多了,没法陪侍。”

陆阳闻言,很有眼力见地走到身后为她捏肩膀,轻笑道:“原来如此,公主找他不成,便来找奴了?”

“嗯。”前桥点点头,又道,“别捏了,快脱吧。”

陆阳捏肩的手松开了,她耳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当陆阳从身后绕回到她面前时,竟然已是发丝尽解,浑身赤裸。前桥没料到他如此主动,也尚未做好与他深度接触的心里准备,下意识向后躲开。

好在陆阳没有主动靠近,他静静看了她几秒,退到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她不愿怀疑子昂,又觉宁生受了冤枉,接下来的嫌疑人只剩陆阳了。前桥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射一遍,注意到他脐下有一处圆形伤痕,警惕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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