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1/2)

从那日说开之后,云蔚像只惊弓之鸟一般,一旦有风吹草动,便疑心是不是有消息了,十七将要把他押上死路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过了四五天,那虚无缥缈的消息还没来,渐渐的他心里有了别的考量,也忘了自己人质的本分。

十七从来不限制他的自由,旁的绑匪怕人跑了,不仅门窗紧闭,还得塞上嘴捆上手脚。

她倒好,随他在院里乱走,大门也不关严,生怕他生不出逃跑的心思。

十七正在切肉片,云蔚凑到她面前,问:“十七,你怎么不把我绑起来?”

闻言十七一顿,眼神古怪地看他,“你喜欢被绑着?不绑着就不舒服吗?”

行走江湖多年,十七见过许多怪癖,有些人就喜欢被掌控,被伤害,她对此不算惊讶。

“不是,不是。”云蔚连忙否认,“我好奇而已,你不怕我跑了吗?”

“不怕,你跑不了。”十七握紧菜刀,继续切肉,刀下的每一片肉,都厚薄均匀。

这话激起了云蔚的好胜心,说得他像只无助的金丝雀似的,好歹他也是个高大有力的男人。

又过了一刻钟,十七的肉片切好裹了面糊。她嘱咐云蔚看好火,云蔚就不住地往里面添柴。

他仰头看向十七,想到叁天前她炸丸子时,炸出几块炭来,如今倒是有模有样的,就怕味道依然不尽如人意。

“云蔚,帮我把柴取出来一点,火有点大了。”十七说道。

“哦。”云蔚依言取出几根木柴,用水浇灭,摆在院子里晒干。

灶台的木盆里放着炸出来的肉片,金灿灿的,看着很酥脆,云蔚捏了一片蘸上佐料,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十七问:“怎么样。”

云蔚不说话,给她嘴里塞了一片,“自己尝尝。”

这一尝,十七瞬间膨胀不少,嘴里的肉片外酥里嫩,满口汁水。她自觉总算找到一个除了杀人之外能做好的事了,以后离开四绝门,至少有个立身之本。

“看来我还是有些天赋的。”十七又吃了一片赞叹说。

云蔚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睛,此时圆圆地睁着,竟然有些纯真的喜悦,再往下就是她粉色的唇。云蔚不自觉捻了捻手指,回想着那处的触感。

人硬邦邦的,嘴唇还怪软的。

每天早晨,十七都会出门买菜,云蔚想跟着一起去,顺便摸清出城的路,方便日后逃跑。

但他睡觉沉,又醒得晚,往往醒来之后,十七已经练过一回刀,买回当日要用的吃食了。

于是他熬了一夜,在十七推门出院练刀的时候,迅速起身。

“早啊,十七。”

十七微微诧异一瞬,“早。”

“日日勤勉练习,难怪身手不凡。”云蔚拍马屁说。

但十七并不吃他这一套,她再不言语,握紧手里的木刀,练了一套退华刀法,这是她师傅梁退所创,引以为毕生之傲。

云蔚看不懂,只知道拿着刀的十七很陌生,如果平日的她有叁分人气,那此刻的她就把活气给散尽了,稳在地面的时候,像是一座八风不动的钟,跃在半空的时候,又像是一片纷飞的柳叶。

虽然不知十七的武艺到底是何等的高深,但他还是由衷地拍拍手,词穷道:“好厉害!”

说罢殷勤地拿出帕子供十七擦汗。

“一会儿要出门去买菜吗?”

十七点点头,“嗯。”

“那把我带上吧,整天闷在院子里,都快发霉了。”

“我一定不乱跑。”云蔚保证说。

十七不答,静静看着他。云蔚被看得发毛,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惹了她怀疑。

但下一刻就听见她说,“好,带上兜帽,跟紧我,别再迷路了。”

想起那晚自己在两条街之间兜圈子,又误把十七当做鬼,云蔚面子上挂不住,低声反驳,“我那日不是迷路,是遇上鬼打墙了。”

“哦,你说是就是吧。”十七拿着帕子揩掉额头上的汗。

悠悠的,她闻着帕子上有一股香气,好像在何处闻到过,她凑到云蔚脖子边仔细嗅了嗅,果然是一样的味道,

“你很香,在身上擦了香粉吗?”

自十岁被送到四绝门做杀手,十七就被喂了失忆的丹药,她忘了父母亲人,姓氏名谁。因为在男人堆里长大,师傅又是个粗糙大条的女人,几乎没有人教过她男女之间的事,她也并不觉得夸赞男人很香,问他是否擦香粉,是很不合时宜,甚至有些狎昵的意味的。

她这厢坦坦荡荡地问,云蔚那边却是掀起惊天巨浪,虽说是风月场上的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和男人,他都曾见识过,言语上的戏弄,他从不放在心上。

但此情此景,云蔚觉得自己悟出了关窍,难怪这个十七口口声声说要送他去一个地方,却迟迟不动身,每天把他关在这里过日子,她说的根本就是假的。

平时她总拿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看着自己,今天终于忍受不住,露出真面目调戏于他,原来她是想玩金屋藏娇,日久生情的戏码。

云蔚唇带浅笑,一副了然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站在了泰山之巅,而十七就是山脚的蚂蚁。既然倾心于他,那必然免不了死在他的石榴裤下。

漂泊不定的土匪和他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他决心做一个绝情而体贴的男人,长痛不如短痛,看在十七助他脱离枕香馆这苦海的份上,他不欲和十七过多纠缠,爱而不得最是伤神,还是尽早断了她的念想为好。

慈悲为怀的云蔚跟着十七出了院门,到了附近的菜市,小摊贩自带的木板上摆着应时当令的瓜果菜蔬,露珠在叶子上闪着细碎的光,一看就是将将从地里摘下来。

十七挑了萝卜、茄子,又去肉铺买了两根肋排,这才领着云蔚去吃朝饭,是买豆花和油条的摊子,旁边买的是葱油饼。云蔚看了看纸包的样子,是十七常给他带的那家,难怪他总看不到十七吃朝食,原来是在菜市里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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