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海市蜃楼(2/2)

即便家中富足,父母娇惯,她到底只是两个大奴才生的小奴才,是泥地里的人,没人看得上她,更不必说荣大人与荣夫人。

所有人都笑她是痴人说梦,一夜之间,她也为自己的可笑感到丢脸。

出身决定她永远也配不上荣卿。

此后,她不再当荣卿的跟p虫,不再将他当作未来的夫君,而日日对他好,也竭尽全力不再满心满意皆是他。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半年,她以为这些日子他们二人的动如参商全是她努力的结果,可她们在路上偶遇,她依旧不知所措,荣卿也依旧目下无尘地将视线略过了她,像对待所有陌生人。

一瞬间,她的心寒了。

欲擒故纵都是假的,如果这个人眼里没人,不论过往多少心意,都是枉然。

想想这些年来,除了生活上处处体贴的照顾,采风时,她一路将晕倒的他背上寺庙求医,生病时,她连夜照顾。少女的她,因为喜欢他,付出了全部的努力,甚至差点因此丢了小命。

而荣卿对她突然的疏离不做任何表示,好像她只是空气中的一缕尘埃,有她随意,没她更好。

或许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自我感动,这一切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为他做。

她的付出没有任何意义,而这半年她所谓的努力远离,也只是她一个人的神伤,对荣卿来说,她与任何一个下人没有分别。

这个想法,让恨意从她的心底滋生。

而关于恨他这件事,她也只敢埋在心底,悄悄诅咒他孤独终老,诅咒他英年早逝,病死床榻。

她将自己一生的恶毒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但兴许是诅咒起了作用,尚未弱冠,荣卿的身体便越来越差。

荣家不得不提前考虑他的婚事。

不过荣卿到底是个无心之人,不光看不上与宋家从小指腹为婚的亲事,就连京中任何世家小姐一应不放在眼里。

“我宁可病死床榻!”她亲耳听见荣卿对夫人说,“这些年该做的我都做了,母亲明知道我是个怪物,为何非比我成亲不可!”

“住嘴!卿儿啊,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是怪物!你、娘求你了,无论是谁,成亲吧……”

“怪物”二字烙在了她的心里,即便此后多时,她都不知道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但同时她也意识到,不只是自己,而是任何人都无法拥有她。

她在一种扭曲中感到无上满足,恨意也被消减,好像他仍然是自己的所有物。

只是这种满足,终在后来一日被打破。

那时荣卿大病初愈,性情大变。

他不再波澜不惊,而是时常感到惶恐,也不再厌恶喝药,而是一反常态谨遵医嘱起来。

他开始关切自己的身体,像随时都怕自己死去;也更加卖力地读书,为了功名与仕途;甚至对于成亲一事,也松了口。

不出半月,金陵派人来议亲。

谢锦玉惯会察言观色,她知道荣夫人其实是看不上宋家的,只是念在荣卿终于松口,才不得不答应。

但……

为什么荣卿会……

明明在此之前,他是那么厌恶成亲……

她心中的恨意再次春风吹又生。

而随着这门亲事顺风顺水地被提上日程,她渐渐恨得想要就此杀了荣卿不可。

婚期近在眼前,她等不下去,便给荣卿下了药。

也是那一夜,她知道了他口中的“怪物”是什么意思,知道他为何一直不愿成亲。

也是,一个雌雄同t的人,确实算是怪物。

她掌握了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并以此为把柄,威胁他与自己交欢,与自己亲近,与自己塑造好似两情相悦的假象。

一切都很顺利,后来正牌的荣大奶n进门,她便比迫荣卿与自己在宋文卿的面前表现亲密关系。而荣卿对自己的好,与对大奶n的冷落形成对比,也让荣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但谢锦玉心里也清楚,荣卿之所以这么听话,只因他并不喜欢宋文卿的缘故。

除非涉及自己的利益,不然他对谁都冷血。

或者说,他自认为是个女人,所以不可能爱上任何同性。

可渐渐地,她却发现这样的荣卿越来越频繁地关心他那位妻子。

尤其当荣颦回来后,对于他那位妹妹挑衅一般接近妻子,竟然让他从原本的关心,渐渐对其衍生出了许多嫉妒,以及占有欲。

费尽心机所塑造的美丽的海市蜃楼摇摇欲坠。

她恼羞成怒,直到一场强奸也将她的心防彻底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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