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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慢慢沉淀之后,又变成了浓浓的悲哀。分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见,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重又抚上了洛歆的额头,沐泽嗫嚅道:“妈,我回来了。”

床上的女人照旧双目紧闭,像个失去了生机的玻璃娃娃,美丽但是苍白的可怕。

“妈。”沐泽又唤了她一声,鼻音听着有些重。

沐阳走上前来,伸手揽过了沐泽的肩膀,“你能来,她就很开心了,如今身体太差,不能回应你,别太难过。”

沐泽点点头,大约是觉得如今这情形,离开了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洛歆了,于是拖来凳子,坐在了一边,准备留下陪陪她,。

沐阳迟疑了一下,跟着坐了下来,三下里无声,就那样静静的待着。

时间变得缓慢而冗长,一直到落日西沉,沐泽有些乏了,突然听床上的女人虚弱的喊了一句:“小,韫。”

沐泽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洛韫该是洛歆当年给自己取得名字,只是当初被人冒名顶替了,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味来。

沐泽赶紧伸出了手,攥住了洛歆的手掌,说:“我在这。”

“小韫。”洛歆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突然多了一丝急切,“林远,我们的,孩子,不见,不见了……”

“我哪也不去了,我就在这,妈。”沐泽说着,俯过了身子,轻轻安抚着洛歆,在她额上落下了一个吻,“没事的,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说着,离开了病房,给林远拨打了电话。

林远收到沐泽的电话显然很意外,语气间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小泽啊,找我有事吗。”

“来一趟医院吧,我妈情况不太好。”沐泽语气生硬的回答着,显然没有叙旧的意思。

林远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门卫上的几个保安见到我跟见到仇人似的,没拿棍子招呼我回去算是客气了。”说着,有些自嘲的笑笑,“我这种人,是进不去的。”

沐泽兀自打断了他的话,问:“她一直想见你,你就不想见见她吗?”

“想,如何不想。”

“那就过来,我让门卫放你进来。”

“没用的,他们的雇主是洛辰,除了他的话,他们谁的也不听。”

“我会想办法的,你过来就好了。”沐泽说完,挂断了电话。

也许,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生离死别

林远过来的时候,手里正捧了一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刚刚走至门口,就被守门的几个男人拦了下来。

不远处,沐泽走了过来,冷声说:“别拦他,让他进来。”

“不行的,小少爷。”门卫们态度很强势,“洛先生那里不松口,我们不可以放他进去。”

“我说放他进来。”沐泽又重复了一边,面色不太好看,语气也冷了许多。

“真的不可以。”几人也还是没商量的嘴脸,对林远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回吧。”

林远有些讪讪,只听沐泽说:“你们几个,被解雇了。”

几人一愣,看向了沐泽,“洛天医院原本是归属洛琰管制,如今由洛辰负责,您没资格解雇我们。”

沐泽笑笑,“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接手洛琰身后的一切,解雇你们,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你――”

“给我让开!”沐泽又命令了一遍,“无论如何,这个人我是必须要带进医院的。”

“小少爷,您就别难为我们了。要是被洛先生知道了――”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可是――”

“没什么可是。”沐泽板起脸来,倒也像个苛刻的主儿,一板一眼的说:“往后的日子,你们要是不想太难过,就知道该怎么办。”

几人犹豫着,正不知道要不要妥协的时候,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威严满满的咳嗽,回眸看去,瞧见是洛辰来了,赶紧欠了欠身子,喊了一声:“洛先生。”

无视了他们,洛辰径直来到沐泽跟前,问:“你这是做什么?”

“带我爸去见我妈妈。”沐泽回答着,看向了因为一声“爸爸”而受宠若惊的林远,“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洛辰听了,面色变得尤为难看,咳嗽了一声,说:“你搞明白了,你姓洛,不姓林,你回到我洛家,是以洛家人的身份接管一切,而不是以那个穷酸画家儿子的身份。”

“我不姓洛,也不姓林,我姓沐。”沐泽面上不爽,“我不介意你当着外人面如何称呼我,喊我洛韫或者洛泽怎样都无所谓,反正,我只是作为洛歆的继承人,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而已。眼下,作为她的儿子,我有义务实现她的心愿,我要带我爸爸去见他。”说着,一把揽过了林远的肩膀,就欲走进大门。

“给我拦住他!”洛辰喊了一声,因为怒气而黑了脸,“这个男人给我洛天带来的耻辱还不够吗,因为他,我蒙了多少羞,想着见我的女儿,做梦!”

沐泽站住了步子,冷笑一声,“我就没指望事情会和平解决,你若是不这么顽固,当年也不会逼得人妻离子散了。你很要面子是吧,好啊,我现在就引来各界的记者,告诉他们你棒打鸳鸯不说,就连女儿弥留之际,都不肯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说着,拍了拍一侧的沐阳,“以你的本事,引来百八十个记者,不是问题吧?”

沐阳摸了一下脸,“你觉得以我的影响力,只够吸引那么几个记者吗?”

一旁的洛辰脸色已经铁青,“你你你”了半天,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晕厥过去,所幸被一旁的助理扶住了,劝说道:“洛总,不然让他们――”

洛辰一口气提了上来,满脸风霜的看向了沐泽,说了句:“造孽啊。”言毕,回过身去,让助理陪自己离开了。

身后的事,他是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抬头看了看四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里面有多少是洛家的产业呢。他洛辰拼尽一生,好不容易打下了这么一片江山,惹来多少人欣羡。

可表面上再如何风光伟绩,也掩盖不了他晚年凄凉的现景。

嫡孙入狱了,女儿和外孙见了自己又和仇人一般。

他洛辰经过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沐泽盯着洛辰坐上了车子,目光一扫,看向了那几个门卫,“怎么,还要拦我们吗?”

他几人又不傻,洛辰都不阻拦了,他们吃饱了撑得还去触霉头。洛天集团是棵大树,他们还想多依附几年呢,于是赶紧唯唯退后了几步,陪着笑脸说:“小少爷,我们几个也是要赚钱糊口的,不是有意为难您,还请您见谅。外头风大,几位楼上请吧。”

沐泽也没吭声,带上林远和沐阳,又回了洛歆的监护室。

这是林远隔了墙围,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之后,好不容易能再次见到洛歆。

原本是该满怀欣喜去见她的,可一想到那女人一病几年,如今怕是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心里又有些戚戚然,步子也沉重了许多。

这一别多年,也不知该拿什么心态去面对她了。

行至了病房门口,林远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病房里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目无焦点的看着天花板,听到动静了,还以为是护理进来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也照旧是呆呆的。

她想,她等的人,大概是不会来了。

她的爱人,她的儿子。

林远停住了步子,看向了那面色苍白,不堪触碰的脆弱女人,鼻子一酸,泪紧跟着掉落下来。

她还是那么秀美端庄,虽然一脸的病态,但依稀还是从前的模样,气质高贵,却有些小女孩的姿态。

嘴唇动了动,林远唤了一声她乳名:“茵茵。”

病床上的女人身子一颤,即便时隔二十多年,那声音多了几分沙哑和低沉,却还是能第一时间听出来是谁。

废了好些力气侧过脸来,洛歆看向了那手捧了玫瑰花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年轻而有才华的男人,即使潦倒的饭都吃不上了,却每天都会送给自己一捧玫瑰花,只因为她说过她很喜欢。

吃力地支撑着眼皮,洛歆似乎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亦或是在梦中。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身边还站了――他们的孩子。

林远大步走上前去,将玫瑰花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握住了她的手,说:“茵茵,我来了。”

“是真的?”洛歆怔怔看着他,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便想着抬起手臂,去触摸一下他的面孔。

林远赶紧攥住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笑了笑,说:“你还是我认识时的模样,我却老了呢。”

“不会。”洛歆泪水连连,“只是生出了胡茬,看着比以前,成熟了些,却还是我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林远伸手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又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对不起,我晚来了二十几年,对不起……”

“别这样说。”洛歆打断了他,又看向了沐泽,“真好,你们两个同时来看我了。”说着,吃力地向沐泽伸出了手。

沐泽攥过了她瘦弱的手掌,眼睛有些湿润,却是没有掉眼泪,只含笑说道:“妈妈,我和爸爸,其实老早就认识了,我们一起喝酒,画画,像朋友一样,感情很好的。等着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参观他的画室吧。”

洛歆逼下了自己的眼泪,笑着说:“好。”

沐阳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顿了顿,便退出了监护室,留了他们在里面叙旧。

大概气氛很好,不多时,沐阳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的笑声,只是那笑声听着爽朗,却还是能让人捕捉到几分刻意。

大家心里都明白,洛歆时日无多了,眼下,能让她开心一刻是一刻。

洛歆是在一个阴雨天离开的。

天色灰蒙蒙的,细雨拍打在窗子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相比而言,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小了许多。

大概是这两天把所有的力气耗尽了,洛歆再度陷入了昏迷。

一旁的沐泽静静地削着苹果,去皮之后,又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碗中,只是,那女人再也不会吃就是了。

及至傍晚的时候,监护仪上的心跳不再出现波动,变成了一条直线。

沐泽搁置了水果刀,愣愣看向了病床上的女人,比起他的沉默,一旁的林远显得绝望了许多,忍着泪水将洛歆抱在了怀里,按耐不住而发出了细微的哭声。

沐泽只是呆坐在那里。事实上,作为一名医生,他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仿佛对这一切都显得麻木了。

小时候,街坊们经常说这孩子唇薄,定是个寡情的人。

至于自己是不是真寡情,沐泽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不曾有过大喜大悲。

凡事,都得看开了。

攥了攥洛歆的小手,沐泽给她一个承诺,“放心吧,妈妈,未来,我会好好照顾爸爸的。错过的光阴,我会慢慢补回来的。”

☆、热闹年

转眼,两年过去。

这期间,沐泽一改往日的慵懒,整个人忙得像个陀螺。

一方面,他接任了洛天集团副总裁的职务,开始着手于集团的事物,一方面,他又兼任着市里医院的主任医师,经常有棘手的手术,要他前去主刀。

当然,这期间,他还要念书,提早结束了大学课程,开始正儿八经的读研。

生活虽然忙碌了起来,沐泽倒也挺适应的。特别是他有一颗与生俱来的商业头脑,可谓高瞻远瞩,打理洛天之后,又扩展了几项业务,生意越做越大。

洛辰瞧着后继有人了,这外孙比自己想象中出色得多,慢慢也就有了卸职的想法,想着把洛天全部托付给沐泽,去美国安度晚年。

这一日,好不容易忙完了手上的事物,沐泽给沐风拨通了电话,问:“哥,做什么呢?”

“越南的一批货出问题了,老子正在他门上讨债呢,有事吗?”

“本来想找你吃个饭的,看来你没空啊。”沐泽说着,摸了摸手机上已经磨掉颜色的小狼挂坠,轻轻一笑,问:“怎么样,年底能赶回去过年吗?”

“估计够呛,最近事太多了。”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