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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怎么回事?”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

启欣一咬牙:“大殿下邀了个饭局,我、我叫上阿泠一起去了,他不小心吃了些东西……”

“什么地方?”

“绮……绮玉阁。”

他爹冷笑:“还挺会挑么。”

启欣低着头,拳头握的,骨节铮铮。忍了半晌,还是开口道:“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到。”

“哦?”尾音上挑,“意外?”

小世子一抬头,眼中迸出火星:“你认为我是故意的?”

“放肆!跪下!”男人终于怒气上脸。

倔强的少年满面不忿,砰的一声重重跪了下来,背脊挺的笔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水……”床上的卫泠发出低哑的呻吟,两人的注意力立刻转了过去。

裕王一个跨步来到床头:“醒了?”

两扇长睫颤抖了几下,终于睁开了一点,卫泠模模糊糊的分辨出面前的男人,安心下来:“王爷……”

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利落的扶着他半坐起来,将茶杯送到嘴边喂了一口。

微凉的茶水入喉,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立刻好了一点。卫泠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嘴角扯开一点极浅淡的笑,勉力抬手抚上他纠结的眉间,低声问:“怎么啦?”话一出口,忽然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颤抖起来,伸出的手冻结在他脸上,血液仿佛全部凝固了。他的眼中流露出恐慌、不安、痛苦……种种复杂情绪悉数淌了出来,牙齿震颤,咯咯作响。

他心爱的男神沉着脸,没有说话。

卫泠慢慢扭动僵硬的脖子,只见房间正中央,启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头却侧了过来,绷着脸,沉默的看着他。

他抓住男人的手,红了眼眶,艰难的开了口:“不关阿欣的事,都是我的错……”

对方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面无表情,踱至门口,声音不高不低问了一句:“贺医生还没到?”

卫泠吓了一跳:“不要叫医生!我、我没事了,叫他回去!”

男人没有睬他,直接回到座位上,抄起冷茶又是一大口。

卫泠急了,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人见到!他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我真的好了……这就回去了!”

“阿泠!”启欣猛的起身冲过来,堪堪把脚下发软差点跌倒的小侯爷扶住。

裕王只觉心口那丛邪火蹿的愈发高涨,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回去跪下!你,躺回去!”

卫泠半个身体靠在启欣肩头借力,闭上眼,细长的手指迅速挑去眼角渗出的泪渍,深呼吸,重新睁眼,低声央求道:“王爷,请让人送壶酒来。”

父子俩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卫泠笑的很勉强:“总要做个样子啊。”

酒很快被送了来,王府珍藏的陈年梨花白,香气扑鼻,十分诱人。卫泠一咬牙,往身上胡乱洒了几下,又对着抿了一小口。很快就营造出一副满身酒气醉后凌乱的鬼样子。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喘,手指揪着衣襟,声音也有些飘忽:“阿泠量浅,竟又酩酊了。烦王爷派辆车,送我回去。”

小世子看了他爹一眼,扭过头,沉声道:“我接你出来的,我送你回去。”

“不行。”

“不必。”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启欣的脸色也苍白起来,然而终于没有再坚持。

烛台上,儿臂粗的牛油大烛熊熊燃着,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愈发显得这死一般的沉寂,异样沉重。

41

偌大一座京城,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无数,每天都有千百件事情在发生。不过这回裕王府的动静,还是多少在贵族圈子里起了一点水花。

裕王府世子爷本是出了名的少年俊彦,文武双全。谁知王爷爱之深责之切,考校武艺时还嫌他进展不速,将教授世子武艺的师傅叫来训斥了一顿不说,还亲自下场一番指点。虽然用的是木刀,可怜小世子还是落了满身瘀伤,马都骑不上了,连带着羽林卫的差使也推迟了好些天去报到。

事情传出来,多少人感慨:瞧瞧人家,才知道什么叫严父。宝剑锋从磨砺出,小世子将来是要一肩挑起整座裕王府的,不苛刻,怎能打磨出合格的接班人、甚至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在此感召之下,好几个公侯府邸的大家长们,纷纷有样学样,对族中寄予厚望的子弟愈发严格约束起来。一时间,满城贵公子们齐被收骨头,叫苦不迭。

不管是出于内因还是外因,总之结果就是接连好些天,卫泠都没能再见到启欣,甚至裕王也有意无意的避着他。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可怕的是,皇帝也知道了。

卫小侯爷不知道,自从北戎人的事情之后,皇帝就在他身边也下了暗桩。于是,第二天皇帝就得知,裕王世子带安乐侯去了绮玉阁赴宴,安乐侯似乎喝醉了,两人提早离开却未回去,马车在城南僻静地带兜了好几个圈子后回了裕王府,王爷亲自出来接的人,安乐侯衣衫不整的被从角门抱进去,大半个时辰后又被送回公主府。

没过几天,小世子就被王爷借口考校武艺教训了一顿。

只要稍稍脑补一下,就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皇帝哥哥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皇帝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卫泠跪在明心殿后殿的寝宫里,已经有一柱香时间了。

周围静悄悄的,宫女宦官踪迹全无。皇帝则在前殿书房接见臣子。

小侯爷垂着眼,咬着下唇,姿态绷的像一杆新竹,任由膝盖在大理石砖上磕的生疼,也倔强的不肯弯下腰来。

半个时辰后,皇帝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发白,额角冷汗也出来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卫泠将视线凝在地下砖块的纹路上,赌着气一声不吭。

看着小东西这付油盐不进的模样,皇帝本就有七分的火气蹿到了十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到身前,阴着脸:“怎么,还不服气?”

卫泠踉跄了一下,跪的有些发麻的双腿直发软,皇帝眼明手快的抄住他,一手搂着腰,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平日的温柔小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酸怒。皇帝惩罚性的重重咬了一下他的唇,在耳边冷笑道:“难道平日没有喂饱你?――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弄的你舒服么?看不出来,阿泠,你原是这样淫`荡的小东西!”

怀里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不……”卫泠面上闪过慌乱而羞愤的神色。他原本还在奇怪皇帝今天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把他丢在这里勒令思过,竟原来……

“这手欲迎还拒,阿泠是使得愈发纯熟了。”皇帝不放过他,口中咄咄逼人的同时,手掌下移,在臀上狠狠拧了一把。

卫泠疼的惊叫一声,却一出口立刻被自己死死咽回去,眼中氤氲出泪膜,难堪的别过头,哽咽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皇帝嘴角扯起冰冷的弧度,砰的将他丢到床上,俯身扯开他衣领,埋头在锁骨位置一番啮咬,然后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出的淤红花朵,轻轻舔了一下。卫泠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只听他毫不留情的在耳畔轻嘲道:“无需调教便这样敏感……还说你不是天生的淫娃尤物?”

卫泠死死闭上眼,面上现出无限屈辱的神色,泪水沿着眼角细细蜿蜒下来,没入鬓角发间。两片秀丽的薄唇轻轻动了一下,皇帝侧耳过去,听到细不可闻的几个字:“荣至诚,你混蛋!”

高高在上活了三十六年,生平第一次挨骂的昭宁帝,禁不住冷笑起来,一手用力控住他双手举过头顶,一手缓缓抚摸上他细嫩的面颊,声音放柔,危险而缠绵:“宝贝儿,让太子哥哥教给你,什么是真正的混蛋吧。”

张德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在门外响起:“皇上?”

皇帝黑了脸,深呼吸,声音低沉,带着掩不去的怒意:“什么事?”

“卫侍郎求见。”虽然明知道皇帝看不见自己,张德还是把腰又往下压了压。

床上的两具身体同时僵了。

皇帝这才想起来,前日好像的确有呈报,卫侍郎处理完金陵的事情即将入京。也是自己作的指示,要求他一回来就入宫述职,因为有不少事情和细节需要当面明确,并斟酌下一步的落子。

当爹的在外面替朝廷奔走卖命,您倒好,在这儿把人家的独生子压倒了各种磨搓,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在皇帝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养成的根深蒂固的理念中,几乎是没有惭愧、内疚之类的字眼的。但是,对臣子的使用、掌控和制衡,却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于是,从“皇帝”的角度出发,他迅速判断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从小美人身上起身,低头随意理了理发皱的衣襟和下摆,吩咐道:“带去偏殿,说朕随后到。”言毕,回头看了一眼卫泠。

小侯爷怔怔的,蜷缩成一小团,对上他的目光,面上现出悲伤而哀求的神色,却没有说话。

皇帝忽然觉得,心底某个角落,裂开掉下了一片壳,露出里面的嫩肉,软软的,有点酸有点疼。

他叹了口气,重新上前拢住他,怀中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由苦笑起来,垂下了眼睑,低声道:“阿泠,别害怕朕。”话一出口,只觉小家伙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一种奇怪的,也许叫做后悔的情绪慢慢爬上来。他吻了吻小美人的额头,柔声道:“乖乖待着,迟些再走,别撞上了。”

别撞上谁,彼此心知肚明。

卫泠低下头,咬了咬下唇,依旧没有说话。

皇帝就这样带着复杂的情绪去了偏殿,见到千里迢迢回京的姑父,打起精神,自是好一通赞赏与勉励。凭心而论,卫侍郎的差使办的干净利落,他本来有不少后续的事情要吩咐的。不知怎的,看着对方的脸,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借口体恤对方旅途劳顿,很快就结束了对话,客气的让他回去休息安顿了。

送走臣子,皇帝有些烦躁的甩了甩袖子,端起茶又放下了。角落里的张德看在眼里,想了想,明白必是因为小侯爷引发的,却不敢说出来,因此陪笑着提议道:“皇上,御花园里金银桂开了,香气扑鼻的,闻着就叫人高兴,皇上累了一天了,要不走动走动,发散发散?”

皇帝想了想:“也好。”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

不知不觉,竟已是桂子时节。天香隐隐里,皇帝缓步而行,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德领着几个内侍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两三丈处,即不扰了皇帝清净,又方便随时吩咐。

约莫一盏茶功夫,遇到了同样出来赏桂的皇后,对方颇有些意外的样子,笑吟吟十分端庄的上来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今日好兴致。”

面对嫡妻元后,皇帝打点起精神敷衍道:“玉桂飘香,秋色正好,梓童陪朕一起走走?”

皇后笑容温婉:“是。”

于是变成了夫妻俩一同散步,身后跟着一串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女内侍们。

仿佛没意识到皇帝的寥落,皇后却兴致很高的样子,赏桂评菊,从赏花说到了前日小公主“簪花”的趣事。当母亲的人,一说起孩子便收不住了,很自然的又聊到了儿子们。瞥了一眼皇帝,见对方心不在焉的样子,皇后笑微微仿佛无意间道:“前日听淑妃妹妹提起,煜儿也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