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碎 第67节(1/2)

玉珠大概捋清楚了里头的关窍,皱眉啐了口:“不用问了,她这回肯定又跟你表白,逼你爱她,却被你给拒绝了,最后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你的剑杀了那些人,顺带再把深恨她的十七郎捎上,于外人看,这就是一场因为争夺我袁玉珠而导致的惨案,你和十七师兄弟合力杀了王府派出的侍卫,洛阳的魏王这会子若是毒发身亡,谁还会细究内里的实情?只会把我这个红颜祸水灭门,并且会通缉诛灭你和十七郎一家,还有极乐楼,毕竟你们本就是杀手,谁会相信你们是清白无辜的?”

吴十三脸色越来越阴沉,紧攥的拳头发出咯咯声响,“咱们全死了,她渔翁得利,正好能抽身退步,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这贼贱人!”

男人抓起玉珠的手,亲了口,郁闷道:“现在真是麻烦了,以我对戚银环的了解,这婆娘下手干净利落,从不会留半点蛛丝马迹,这口黑锅我怕是背定了,我真的无所谓,就怕不慎身陷囹圄,救不了你,还连累了十七和主持。”

“不一定。”

玉珠反搂住男人,“这里边有一件事不对劲儿。”

“什么?”吴十三问。

玉珠细细思索,道:“你发现没?主持那天同咱俩说,王爷中毒病重,已经满城张贴求名医的告示,可崔锁儿又私下对主持讲,王爷跟前有位了不得的杏林圣手替他医治,那他到底有事没有?性命能不能保住?而且今日崔锁儿的态度也奇奇怪怪的。”

“你不说我倒忘了。”

吴十三面色凝重,似在回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珠,你有没有注意到,崔锁儿好像是故意放咱俩走的?”

“怎么说?”玉珠凑近他,忙问。

吴十三笑道:“按理说,咱们俩只向主持求救对不对?可他却多添了个人。”

玉珠敛眉细思,拍了下大腿:“陈砚松!”

“对!”吴十三点了点头,“他说咱俩跟陈老二求救,并且用两根指头戳我,甚至还骂我金屋藏娇。”

说到这儿,吴十三还真竖起食指和中指,学崔锁儿当时的动作。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平心而论,今儿那些老兵可不是善茬,咱两个未必能全身而退,可偏偏就顺利逃了,这和崔锁儿偏帮有极大的关系,你说……他会不会故意放走咱们,又暗示咱们去找陈二?”

“有这个可能!”玉珠呼吸都急促了,“过去陈二花了金山银海贿赂崔锁儿,俩人好的穿一条裤子,还有,崔锁儿好端端干嘛说你金屋藏娇?金屋、金屋……”玉珠一拍大腿,忽然笑道:“我晓得陈二在外头有个外宅,原先是安置云恕雨的,会不会指那个地方?”

吴十三笑道:“我去过那地儿,戚银环那贼婆就在那儿和陈二厮混。”

“没错没错。”想通这层,玉珠心情大好,可转而又愁云满面起来,“咱们会不会过度揣测了啊,万一人崔锁儿压根没那个意思呢?”

“赌一把吧。”吴十三把自己的湿衣裳也脱下,沉声道:“左右咱们无处可去,目前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万一真能在那个外宅见到久候的陈二和崔锁儿,说不准事情就会有转机。”

玉珠点点头,倚在他身侧:“我听你的。”

往日的洛阳是不夜城,瓦市非要闹到深夜才停,这两天有些不同寻常,天刚擦黑就宵禁了,卫军拿着画像,到处在抓什么极乐楼的江洋大盗,闹得人心惶惶的。

潮湿的小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忽然闪过两抹人影,将夜猫吓得尖叫了声。

吴十三过去是杀手,所以逃亡和伪装对于他来说,那是易如反掌的,他将自己和玉珠打扮成卖柴老汉和小孙女,轻而易举便混进了城。

城里果然在严防死查,他们躲避了许久,等入夜后,这才出来行动。

吴十三手里拿着根腕子般粗细的长棍,另一手牵着玉珠,谨慎又小心地穿梭在小巷子里,他回头看向玉珠,压低了声音苦笑:“看来你以前的顾虑是对的,跟着我,注定了过流亡的日子。”

玉珠揽住他的胳膊,笑道:“那你非要这么说的话,这回还是我害得你背上黑锅的哩。”

正说话间,吴十三忽然脸色一变,胳膊将玉珠按在墙上,同时冲她嘘了声,他则小心翼翼地贴墙往前移动,到了一拐角处停下脚步,站直了身子,一眼不错地盯着前方,半晌,冷冷说了句:

“那个叫什么平的,是陈二叫你在这里等着?”

玉珠见状,急步奔了前去,顺着十三的目光一瞧,不禁皱起眉头,在前边不远处,陈砚松的心腹阿平提着盏灯笼,鬼鬼祟祟地猫在一棵柳树后。

“夫人!”

阿平面上流露出欢喜之色,轻呼了声,急步朝玉珠过来,可当看见凶神恶煞的吴十三后,顿时驻足,笑呵呵地打了个千儿,“夫人、吴大爷安好,二爷早都吩咐小人在这里候着。”

见袁、吴二人皆面露防备之色,阿平忙又补了句:“过一会儿王府的崔总管也会来,小人冒昧一句,今儿晌午还是崔总管放了二位一马,并且百般暗示您二位来这儿,所以我们绝无恶意。。”

吴十三冷声问:“让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阿平笑道:“您二位最担心什么,那今晚就商量什么。”

听见此,玉珠阴阳怪气地笑:“陈二爷素来阴毒,最爱出卖人求富贵,别是鸿门宴,等着请君入瓮,活捉我们两个吧。”

阿平莞尔,躬身道:“说句实在的,要设圈套抓捕您二位,前两日尽可以在兰因观下手,再不然,福伯父女还在王府里,依照夫人的性子,绝不会放下他们不管。小人再重申一遍,今晚二爷和崔总管特特请二位过来,是商量对策的。”

玉珠和十三互望一眼,下定决心,随着阿平上了骡子车,往小巷子更深处行去。

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僻静雅致的别院,屋檐下悬挂了两盏红灯笼,早走可靠的护卫在门口等着。

玉珠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外宅,不甚大,三进三出,廊子下养了名品牡丹,没几个仆人,故而各处黑黢黢的,若是去年她来这个地方,肯定会气得咬牙切齿,现在不会了,除了越发觉得陈砚松龌龊又恶心以外,没多少感觉了。

穿过头一道门,映入玉珠眼帘的是一个灯火辉煌的花厅,刚一抬眼,就看见陈砚松在台阶上头站着,他受伤不轻,拄着拐杖,原本光洁白皙的这会子像开了染房,红的青的紫的都有,左边眼睛充血,肿得像核桃似的。

“玉珠!”陈砚松情急之下,拄着拐杖急忙下来。

而这时,吴十三不动声色地挡在女人身前,攥紧木棍,冷眼如刀,飞了过去。

陈砚松之前被打,看见凶狠的吴十三,几乎是本能的哆嗦了下,他尴尬笑笑,侧身让出条道,低下头,连声说:“请、快里头请。”

玉珠被十三拉着朝花厅走去,等路过陈砚松的时候,不由得瞟了眼,形容猥琐、面目可憎,她过去真瞎了眼。

陈砚松当然将女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憎恶收在眼里,他假装没看见,依旧强颜欢笑,但难免气闷。

走进花厅后,陈砚松偷摸打量他俩,玉珠穿着肮脏的粗布裙衫,一根木簪子绾住头发,不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人,而吴十三……

陈砚松愕然发现,吴十三脖子上有浅浅的指甲抓痕,还有吻出来的那种小红斑。

再看,他们两个紧贴在一起,手拉着手。

饶是陈砚松稳健隐忍,这会子难免愤怒气恨,只觉得心里好像打翻了调料罐子,辣、酸、苦、咸,所有味道泳了上来,反正就是没有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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