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2/2)

杜硕月抽开了与杜硕海的距离,柔声说道,双手再度覆上方向盘,发动熄掉的引擎,踏在油门上的脚才正要踩下去,杜硕海却将车子熄火,当杜硕月投以微慍的眼光时,他的双手迅速地捧过杜硕月的两颊,双唇顺着力道覆上。

他大胆地将舌尖吐出探入杜硕月的口腔,双唇包覆着、吸吮着,试图要在这个唯有一人主动、另一人却不愿动作的亲吻中,得到一点点慰藉。杜硕月没有推开杜硕海,只是任由那人更加贪婪地往里掠夺,最后可怜兮兮地松开口,不知何时流满面容的泪水,将杜硕海显得格外狼狈。

杜硕海缓缓地收回自己的身子,安分地缩在位置上,低首的姿态、无法抬起的眼眸,都诉说着畏惧被讨厌的话语。杜硕月对湿润的嘴唇没有表示厌恶,却也毫无喜爱的意思,只是再度发动引擎。一路上安静无声,闪烁着的路灯就同他的心,捉摸不着。

该说惊讶还是不意外呢?杜硕月对于杜硕海的吻没有任何错愕,彷彿老早料到这份超出预料的感情。从五年前开始杜硕海痊癒后,杜硕海对他的目光,不再只有兄长的尊敬,杜硕海开始爱慕他,甚至为了这份爱慕,私底下干了多少事情,杜硕月其实都知道,只是不想说破。

他不想破坏他与杜硕海之间,珍贵的情谊。因为杜硕海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没有本钱失去。

杜硕海和连净辰的那种关係,杜硕月也不是近期知道,打从杜硕海第一次在连净辰家过夜,回来北辰后,脖颈间都是暗红色的印记时,他就清楚,连净辰和杜硕海早就不是普通关係。

他没想到,杜硕海会这么快坦白自己的感情,又或者是说,真的被千羽霖的存在给逼急了。杜硕月承认,在千羽霖面前,他的耐心、思绪,都会沉淀不少,甚至能露出他多年未有的温柔微笑,像连净辰说的,那样地笑。

千羽霖很平凡,所以杜硕月很羡慕。羡慕那样普通却纯粹的人,羡慕那样与自己相反的人。甚至有个荒唐的念想,是不是跟那样乾净的孩子相处久一点,自己也能净化一些呢?

可是,怎么可能呢?说不定那样满手鲜血的杜硕月,反而会弄脏千羽霖的净白画布。所以啊,千羽霖迟早会离开,他没办法陪伴自己一辈子。

杜硕月不明白,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为什么能对千羽霖那么上心,甚至,不愿意只是那样放他走。

那又如何?千羽霖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这里都是不怕死的玩命之徒,杜硕月不过是为了维持堂口气势而打杀的傢伙——「哥。」

驶回北辰,杜硕月例行地看着杜硕海乖乖进房,在转身那刻,杜硕海叫住了将要把门带上的杜硕月。杜硕月乖乖地停下脚步,回首看向呼唤他的人。杜硕海的眼睛已然红肿,加上长年累积的黑眼圈,把那张好看脸庞搞得憔悴不少。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闻言,杜硕月微微抬首,说:「什么事。」

「无论如何,都别爱上千羽霖。」

「……你想多了。」

杜硕月厌烦地走近杜硕海,似乎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坚定。杜硕海顺着他的靠近,扯住了杜硕月的左手胳膊,说:「至少!至少……别对他那么温柔……」

「我知道了。」杜硕月轻轻地把杜硕海手移开,妥协似地回应「睡吧,这几天那几个傢伙安分得很奇怪,你还得有精神帮我一把。」

「……是。哥,晚安。」

「嗯。」

门被轻轻带上,杜硕月也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可以理解杜硕海希望自己答应的事情,但杜硕月无法理解,自己为何在听闻的瞬间,会感到一阵被管间事的不悦呢,然而,不爱上千羽霖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吗?

对于杜硕月来说,爱情很不靠谱,当初上帝将人分为两性,男女结合创造新生的法则是定律,可女人在杜硕月眼里,比爱情更不靠谱。如果一个女人真的能绑住一个男人,又怎么会有外遇的事情发生?不过,追根究底,最犯贱的不就是男人吗?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杜硕月自己也不清楚。

杜硕月不相信爱,至少他不相信自己有资格爱,无论被爱或爱人,因为他畏惧被爱与爱人,因为他恐惧为此受伤害。

躺在自己的床上,杜硕月想起戴千羽霖回来的那天。千羽霖如何用自己的方式来与杜硕月沟通,即使害怕到全身发抖,却还是不轻易哭出来的那种勇敢,让人不自觉要对他温柔的吸引力,还有觉得他像仓鼠一样的肉肉脸庞,昨天煮泡麵给他吃,而他真心地对着杜硕月比好香手语时的单纯。

「我怎么可能爱上这种人。」杜硕月望着天花板,低喃着。他闭上双眸,将手臂搁在眼前,细语道:「我怎么可能有资格爱上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