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2)

谢老头听得有点紧张。皮贵又说:“别怕,我只是问他一点事儿,他讲完了我就走。”

喝酒期间,谢老头去药房找过小胖娃两次,都说进城还没回来。一直到天已黑尽,谢老头才将小胖娃带来。进了小院后,谢老头说了声“你们谈吧”便进小屋去了。皮贵看着这个个子不高、身体微胖的小伙子,伸手对他说道:“咱们坐下谈吧。”小胖娃并不坐,满脸疑惑地说:“你是什么人?找我干啥?”皮贵仍然说:“坐下谈,坐下谈。”

坐下后,皮贵慢慢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正常的女孩,会被人送到这里来,要你帮忙办入院手续,我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小胖娃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呀?正常的人要住院?没人和我谈过这事。”

皮贵直视着他说:“也许,具体来办这事的人已经死了,但这之前一定有人已给你打过招呼,并且接下来还会有人来办这事,对不对?”

小胖娃霍地站起来,激愤地说:“你这人喝醉了是不是,尽说胡话,我走了!”

皮贵也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正欲转身离去的小胖娃说:“别走,到这边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小胖娃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已被皮贵连拉带推地带进了停尸房。皮贵“砰”一声关上门,站在门后的他已经亮出了一把短刀。

“看见没有,这把刀可以让你死,你会和你旁边的那些尸体一样。当然,你要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马上平安离开这里。”

昏黄的灯光下,小胖娃的脸已惊骇得变了形。搏斗或夺门而逃看来都没有好结果,他颤抖着声音说:“你说的事,我真的还不知道。只是我姐给我来过电话,说是有人要住院让我协助,但至今没人来找过我。”

“要来住院的人叫什么名字?”皮贵逼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小胖娃哀叫道,“我问过我姐,她说她也不知道要来住院的是什么人。我姐在电视台工作,有很多社交关系,我想这是帮别人的忙吧。”

皮贵沉吟了一下,突然将手中的刀子一晃,厉声喝道:“你还敢糊弄我!你要知道,为这件事,我可是一个不要命的人,你今天要不说实话就死定了!”

皮贵的声音在停尸房狭小的空间里产生了回音,昏黄的灯光中他的脸上半明半暗。小胖娃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竟一下子跪了下去。“我没说假话啊!”他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皮贵想了想,说:“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要以后的事实来证明。我今天放了你,对今晚的事你不得声张,否则我仍然要对不起你。”

小胖娃连声说:“不声张,不声张。”

小胖娃走后,谢老头从小屋里出来,一脸惊骇地问皮贵:“小胖娃什么事得罪你了?我听你吼得像要拼命似的。”

皮贵说:“我不是对你说过了?这事别过问,也别对人提起。好了,我也该走了。”

外面已是一片暗黑,谢老头也不挽留他,催促说:“走吧走吧,进城的公交车是没有了,但你从侧门出去,在那几家餐馆门前有搭客进城的摩托车。”

皮贵刚走出几步,又听见谢老头在后面说:“要是摩托车要价太高,你就回来,十点钟有殡仪馆的车来这里,你可以搭那车回去。”

皮贵回头应了一声,便沿着太平间外面的小道走出了医院的侧门,抬头一望,公路对面的几家餐馆灯火辉煌。这是上灵慧山的必经之道,看来上下山的游客已带活了这里的生意。

皮贵正要跨过公路去,突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山上飞奔而下,稳稳地停在一家餐馆门前。从车上出来三个人,两女一男。餐馆门前的灯光很亮,皮贵的心突然猛跳起来,他看见了小雪。自从他高一退学后,已经五年多没见过小雪了,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尽管她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但她仍然是曾经坐在教室前排的那个女生,这个女生让他一辈子魂牵梦绕却可望而不可即。

皮贵做梦似的望着对面,看见那三个人进了餐馆。他理了理头发和衣领,便跨过公路来到餐馆门前。这是一栋很有风情的木楼,楼下是厨房和卫生间,就餐在楼上,有一道很古朴的木楼梯通向上面。一个小丫头似的女服务员热情地招呼他,并领着他上了楼。楼上很冷清,只有刚来的那三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皮贵选了墙角的位置坐下,在这里可以很方便地看见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皮贵随便点了两个菜,为了延长时间,还要了一瓶啤酒。

这是皮贵平生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望着小雪的侧影,她的额头、鼻梁和下巴像是雕塑家的模特。他一阵阵心慌意乱,看见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也要了啤酒,小雪摆手表示不喝,那男的便给另一个女孩斟上。那女孩侧身从一个提袋里拿出一罐可乐给小雪,小雪拿了,开口后插上吸管便喝了一口。

皮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在他和死者打交道的经历中,有人就是喝了带迷幻药的可乐后被害死的。他在心里念着怎么办怎么办,同时悄悄地打开了身边那个黑色提包的拉链,以便在小雪晕倒时迅速掏出包里的刀子去援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