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2)

许汉林看了看那满脸蜡黄,病容明显的妇人,若是依着他在梧桐村的性子,早就直接将麻黄换成银花了,可他又想起爷爷的叮嘱:无论受何委屈,也要在福仁堂立足,要教孔仁秀看清楚,他的孙子远远超过孔仁秀的徒弟。

若是被他人晓得,抓药伙计私自换了坐堂大夫的药方,别说立足了,只怕他们爷俩在南风镇都没法继续待了。若是拿着方子直接去寻孔圆,也不行,只怕被奚落不算,这方子定然也换不了。

总不能装聋作哑,爷爷曾说过:“不为良相,愿为良医”,眼见病人痛苦,医者却为了明哲保身而置之不理,这个大夫不当也罢。

当下做了决定,许汉林对着那妇人微微笑了下:“您请等会儿,我马上回来。”急匆匆拿了方子去大堂另一侧,朝着柜台后面,约莫五旬上下,半白头发的老人道:“胡掌柜,有客人来抓药,我是觉得这里换做银花更好,您可否做个主,将那这药给换了?”

胡掌柜掌管福仁堂几十年,尤其孔仁秀之前给显贵乃至入宫看病不在的时候,就是他掌着整个医馆,这些年不确定方子不敢抓药来问他的人多,一个抓药小伙计指着说换药的却甚少。

一则不会让小伙计有这个机会,二则小伙计压根没这个胆。

胡掌柜头向下倾,双眸却向上,带着说不上来的神情看了许汉林好一晌,见许汉林面沉如水,既不惊慌也不得意忘形,这才垂下眼帘,将那方子细细看了一遍。

“换了吧,待会儿孔圆来了,你亲自和他说一声。”

孔圆医术只平常,心却高傲,叫个小伙计当面指出他开方子的不妙之处,无疑于打他的脸,得罪他的人,胡掌柜知道,许汉林自然也知道。

许汉林却只是收下方子,轻声告退。

胡掌柜瞧着他的背影半晌,却丢下手头医书,缓缓步入后堂,去寻孔仁秀说话了。

下晌孔圆一听此事,果然恼羞成怒:“谁给你的胆子换了我的方子?”

许汉林比他足足小了九岁,身形还是纤瘦,身高却比他矮不了几分,此刻站于他面前不卑不亢道:“我已经问过胡掌柜,胡掌柜做主换的药。”

孔圆咬牙看他:“好,你能耐,一个称药的活计敢随意动大夫的方子,我倒要告诉你几个师兄,教他们日后确认自己开的药是不是能顺利到病患手上了。”

他气愤的甩袖而去,许汉林片刻未留,也扭头又回到大堂捣药。

他不怕孔圆告状,孔圆好面子,这事儿捂着还来不及,哪里能让同门师兄弟知晓,只是他面对年幼的师弟不假以颜色倒也罢了,毕竟算是他先下了孔圆的面子,但是他言辞之间对他如此鄙夷,只怕是个瑕疵必报之人,这日后倒是十分有可能寻机会给他下绊子。

只是没想到孔圆心胸如此狭小,许汉林足足等了两日,才等到孔圆给他的难题,还真是不简单的难题。

孔圆有一个老病号,吃药的时间已长,虽未恶化,却也没见好转,实实在在受了好些时日的罪,孔圆早先打定注意,让那病号挑着孔仁秀在堂的时候再来一趟,让孔任秀亲自指教下。这日病号来了,孔圆记恨前日之事,却故意指着药柜前的许汉林给那老病人瞧:“先让我师弟给你诊脉开个方子,咱再细聊。”

那老头虽奇怪怎的找个少年给他瞧病,不过当着福仁堂的大夫面他也不好反驳,就依言过去,许汉林看一眼远远立在大堂另一头的孔圆,当即明白了何事。他也不退怯,从药柜前绕出来,给老人看座,望闻问切一个不漏,又给老人开了个方子。

最后一笔才落下,案上的薄纸已然被人掀了去,孔圆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才扭头过去,只瞧了一眼方子就怒道:“这两位药甘草反甘遂,一碰上就构成十八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开这个药?”

许汉林面无表情道:“什么病就该开什么药,这和胆子不胆子的又有甚么关系。”

孔圆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我这堂堂福仁堂的坐堂大夫倒是不及你这个入师门一个月,只懂得照方抓药的小伙计了。”

孔圆已经憋了两天的火,彼时声音实在不小,一堂子的伙计病患瞩目下,许汉林徐徐起身,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病人吃什么药和是师兄开方子还是师弟开方子没什么关系,这病人若是早早换个方子,也不会病到今日。”

“你,你”孔圆气的面色已然发青:““你好大胆,尊卑不分,进门一个月就已经如此,再过几日你眼里还有谁,你跟我去见师父去!”

二人进后堂之前,胡掌柜已然将事情告诉了孔仁秀,孔仁秀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出离愤怒的孔圆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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