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 第34节(2/2)

“丹柔喜欢皇后娘娘吗?” 沈明娇注意到她并未称呼皇后为母后,想起前些日子她见到皇后时的表现,柔声问道。

“不是…” 丹柔向她怀里躲了躲,轻声道:“我害怕。”

沈明娇闻言看向慧妃,见她也是迷惑不解的样子,搂着丹柔安抚道:“娘亲和懿娘娘都在呢,没有人能伤害丹柔的。”

“我落水那天,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用力按着我的头…” 丹柔模仿着做了一个向下按的动作,继续道:“我呛了好多水,就晕过去了。”

“你怎么未和娘亲说这件事?” 慧妃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坐得住,蹲到丹柔面前问道。她只知那日她安排救丹柔的人被人按住,却不知还有这个插曲。

“娘亲也没问呀!” 丹柔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手轻轻摸了摸娘亲的脸安抚。 “那日…皇后娘娘来这儿,我看到那个姑姑,才记起来的。”

“没事了,没事了!” 沈明娇拍拍慧妃的手让她安心,将丹柔圈在怀里温和承诺道:“娘亲和懿娘娘都会将坏人赶跑的。”

“正阳宫的天都塌了,您二位在这儿处躲清净也不知带上我!” 贤妃姗姗来迟,倒是满面春风。

“丹柔给贤娘娘请安。”

“乖宝贝!” 贤妃眉欢眼笑受了丹柔的礼,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发。侧身对着慧妃一福礼,良久未起身,言辞恳切道:“从前冲撞姐姐,虽是情非得已,但到底险些酿成大错,是我的不是,今日给姐姐赔罪了。”

“妹妹起吧!” 慧妃见沈明娇并未出言插手她二人的恩怨,感激一笑。对贤妃道:“妹妹当了娘亲之后,倒是明理许多。”

贤妃微怔,侧目见沈明娇与丹柔亲如母女的样子,心下了然。都是要在一条船上的人,索性将话说清楚,免得日后再被人拿捏着把柄挑拨。

“萧家当日的确有传信与我,要我…” 贤妃看了看丹柔,不言自明。继续与慧妃道:“但今日我用腹中孩子与姐姐起誓,那夜的事,实非我动手!”

慧妃心里明白那晚是怎么回事,加上丹柔方才的话,始作俑者是谁显而易见。她知道贤妃与明娇的交易,听贤妃说完这番话,无非是给双方个台阶下。

“妹妹坐吧!” 慧妃舀了茶给她,轻轻碰盏。

“姐姐不去正阳宫看热闹,来我这做什么?” 沈明娇知道她有话要说,让入画带着丹柔去前院玩。

“我与你如今非敌非友的,心里总不踏实,今日来落个定。” 贤妃轻呷一口热茶,见里面浮着几片菊花瓣,会意笑了笑。“我说实话,前些日子,我虽指望着妹妹,心里到底是存了几分疑的…总怕妹妹将我卖了!”

“如今呢?” 沈明娇听着她说话,手间却未停,换了盏过滤净了菊瓣的茶给她。

“听闻永靖侯出事,正阳宫那位落了胎,我才松了一口气,方知妹妹…与皇上、皇后,乃至萧家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贤妃接过茶盏,目光灼灼看向她。“事到如今,我才安心将前程托付给妹妹!”

“你信我…那要我如何信你呢?” 沈明娇载笑载言,挑眉问道。

“妹妹答应我一事,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贤妃神色郑重,“以后,冲锋陷阵,绝无二话!”

“说说看…”

贤妃凝眉,坚毅果决道:“我的孩子出生后,请妹妹将他送到宫外一个安定富裕的良家抚养,远走高飞!” 显然,是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隐藏身份,就连我…也不必知道他的去处!”

“我以为…妹妹会想为这孩子谋个远大前程。” 慧妃闻言倒是颇为意外,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欣赏。

“咱们困在宫里,是没得选…我的孩子,该在外面的广阔天地里,做个明朗自在的好人。” 这宫里的身不由己、尔虞我诈,已是让她身心俱疲。这孩子,不该因为她的错误,被困在这宫墙里,走她的老路。要大好河山,有个干干净净的一生。

沈明娇打量她半刻,忽然笑得明媚若山花盛开,带了几分真意与她碰盏道:“成交。”

“以茶代酒…” 贤妃双手持盏,诚心诚意敬她。“我信妹妹!” 她在太皇太后身边钻营沈家这几年,自然清楚沈家人的品性。

贤妃打量着沈明娇安之若素的模样,忽然对来日生了几分期待,轻笑出声。

“笑什么?” 慧妃凤眼一挑,瞧着她,言语之中带了几分随性。

“我笑…皇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都是耳聪目明的人,今日种种,稍微联想便能摸索出几分。

“姐姐莫要乱说,” 沈明娇揣着明白装糊涂,挤眉弄眼顽皮道:“皇后肚子里的储君,可是被大皇子撞掉的。”

“你这处…说话可方便?” 贤妃稳了心思,欲言又止,问道。

“说吧!”

“当年淳贤皇贵妃之死,除了皇上以外…” 贤妃深吸一口气,又猛然吐出来,按住胸口,声音压得极低。“其中还有荣贵太妃的手笔。”

“嗯…” 这也解释了,为何沈家的势力和凤令都未能保下姑母。两方…甚至三方,齐齐对姑母出手,防不胜防。

只是…想来姑母至死也未想到自己竟倒在了尉迟暄的手里。更甚,姑母在天有灵若看到了今日,会不会痛悔养了尉迟暄这个狼崽子。

“皇上为了什么缘故,你心里清楚。至于荣贵太妃…”

“说来十分奇怪,当年先帝执政最后几年,对如今的皇上甚为不满。甚至是…几度欲废太子…” 贤妃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受倚重之时,也于只言片语当中窥得不少辛秘,日积月累下来,也拼凑出来些许当年的真相。

“废太子?” 沈明娇只知尉迟暄当年势弱,是因为袁皇后早殇的缘故,就连姑母手书当中也未提过先帝欲废太子之事。“最后两年,皇上不是已经以太子身份监国了吗?先帝再有此想法…说不通啊!”

“具体缘由我也不甚清楚…” 贤妃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回来,荣贵太妃当年对淳贤皇贵妃下手也有这个缘故,想要撤了皇上的助力,帮先帝废太子。”

“这倒不意外,万里江山,何人不动心。”

“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先帝,似乎留了遗诏在裕王手里。” 贤妃眉头紧促,言辞犹疑,小心翼翼道:“遗诏内容我不确定,只是从太皇太后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得知了这事。”

沈明娇拿起壶盖,扣住滚茶。闻言心思纷乱难定,先帝便是再荒唐,也不该不知道兄弟阋墙对江山是多大的威胁,如何会做出这般糊涂的举动。

“皇上知道这事吗?” 慧妃闻言亦是心惊,问道。

“应该是不知道吧…” 不管这遗诏里的内容是什么,总不会是利于皇上的。

“皇上知道先皇欲废太子的事吗?”

“知道!” 贤妃毫不犹豫,言辞凿凿。“当年,太皇太后便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打算将我嫁给裕王的…只是,皇上出面阻挠,似乎是与萧家做了交易,才稳住了太皇太后。”

“尉迟暄…还不能死…” 沈明娇目光沉沉,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