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 第37节(1/2)

“入画!” 观棋本就心里憋屈,自恨学艺不到精疏忽害了主子,雷厉风行对入画道:“你快想个法子支开梅湘…”

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梅湘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去。

“师侄…陈…陈太医,请随我来。” 观棋于师门里外的关系上别扭着,支支吾吾,带着陈宗去了厨房。

不多时,二人回来,观棋手里拿了截木枝。“主子,小厨房里成日用来烧火的都是红子仁的树枝。”

“回主子,红子仁的树枝药性热烈更甚其果实,每日放此物于灶火中焚烧,飘散出的烟雾于厨房的食材、汤食无孔不入,日日如此,便解了避子药的药性。” 就连陈宗,也不得不赞此法之精妙隐秘。

“此物,对身体可有害处?” 沈明娇问道。

“无害,想反,对主子怯寒之症有滋益之效。” 陈宗字斟句酌道: “无论设局之人是谁,臣倒是不觉得他有害人之心…性热的药有多种,但以药理来说,免不得会与主子所食避子药的药性相冲而生毒性。唯红子仁能解药性,又不生毒,想来用药之人是仔细斟酌过的。”

“还有一事,许你帮本宫…” 言尽,犹嘱托道:“万事谨慎。”

……

仁寿宫,太皇太后自萧岐死讯传回京中后,已有数日未露面,更是免了嫔妃的日常请安。皇后落胎这样的大事,连只字片语都未有问过,当真恍若净心放权、安度晚年。

太皇太后闭幕跪坐在蒲团之上,手里不停拨动着念珠。“凤令的事,可有动静了?”

“庄修仪自打在祥庆宫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便再未出过碧霄宫。” 郑姑姑也跪在太后身旁,替其焚香。“期间只在袁大人回宫后,与袁府传过两封家书,便再无动静了。”

“着人盯紧了!” 太皇太后想起传闻,眉目舒展道:“这些日子,沈家的事在前朝后宫闹得沸沸扬扬,皇帝…这算是自作自受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 郑姑姑笑道:“皇上,将沈家逼得太紧了。”

“紧些好!只有皇帝觉得危险了,萧家才有出头的机会。” 萧家与皇上隔着杀母之仇不假,可这时候,就要看看,在皇上心里,到底是皇位重要,还是那个与他有几年母子情分的袁皇后重要。

“沈家这一步棋,走得着实狠辣!” 连冷眼旁观情势起伏的郑姑姑,亦是赞道:“皇上如今最在意的便是民心,沈家偏拿这事做文章,前有懿妃在御书房门前那么一闹,后有学子联名上奏。皇上只能服软,今日早朝,放了永靖侯的丧信之后,便立刻下了沈家大公子袭爵的旨意,又升其为从四品忠武将军。游骑将军才多久啊,又升了半级。”

“呵!忠武将军可是有军令能掌兵权了,皇帝这是扬汤止沸,不得已而为之。” 太皇太后心里清楚,皇帝对沈家如此得民心,不知有多眼红。这次是将皇上逼到褃节儿上了,就看沈家能不能抓住机会了,不然…等皇上喘过这口气…

“主子,咱们要不要出手,压一压沈家的气焰。” 郑姑姑担心太皇太后只顾着看皇上与沈家斗,忘了旧事。“毕竟,万一沈家知道了瑶招山的事…”

“不急,” 太皇太后气定神闲道:“北境战事一了,沈宴川回朝,沈宴和科举入仕,凭左相那点子根基,压不住沈家起势。此消彼长...皇帝,快让萧家回京了。” 一如三十三年前,只有萧家才能灭了这把火。皇帝心里那二两母子情分,如何抵得过万里江山的分量。

“启禀主子,乐良人来了。” 宫女入内禀报道。

“臣妾给老祖宗请安。” 乐良人自得宠后,尝到了甜头,从装束到举止,一味地模仿着沈明娇的样子。还是恪守着礼数,面上却挂了几分焦急。

“什么事?” 太皇太后看她的样子,微微摇头,到底还是磨练不够,稍微遇见点事,便挂在脸上。

“方才…太医诊出,贤妃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乐良人嫉妒得牙痒痒,为何偏她这般好命,萧家刚刚决心扶持自己,她便有了身孕。

“身孕?” 太皇太后亦是惊讶,不声不响的,这孩子…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初一十五请平安脉,之前怎未诊出来?”

“是真的,皇上这时候的赏赐都送到颐华宫去了!” 乐良人说话间不自觉带了几分焦急愤恨。自己才得意了没几日,父亲死了,嫡女庶女的,谁又尊贵得过谁去呢!谁知她肚子这般争气,有了这孩子,又在四妃这一…

“乐主子,您先坐下定定神。” 郑姑姑见她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前程地位上,半点儿为萧家高兴的意思也无,出言提醒道。

“多谢姑姑!” 乐良人瞥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定神道:“陈太医说了,是…是姐姐她原本就有月信不调之症,加之个人体质不同,也有妇人会在孕初期有少量见红。姐姐…偏又是个粗心大意的,便未探出来。”

“这孩子,来得好!来得及时!” 太皇太后神清气爽,笑道:“天不绝我萧家!”

“老祖宗…” 乐良人咬了咬嘴唇,争强好胜道:“皇上这些日子,常来我宫里,说不定…”

“贤妃有孕不能侍寝,你更要笼络住皇上!”太皇太后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正色提醒道:“你们都是萧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哀家,不会亏待了你的。”

第48章 玲珑 [v]

今早,太皇太后召了各宫嫔妃巳时到仁寿宫请安,郑姑姑亲自到永和宫去请懿妃娘娘早个一时半刻过去,说是太皇太后有话要私下说与懿主子。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沈明娇掐算着时间,只早了一刻到仁寿宫。

“懿妃来了,” 太皇太后坐在妆台前,挥挥手让正在服侍梳妆的宫女退下,慈眉善目与她道:“你来帮哀家绾发吧!”

“臣妾粗手笨脚,怕弄疼了老祖宗。” 话虽这样说着,沈明娇还是上前接过木梳。

“哀家听说前几日你在御书房门前大闹了一场?”

“皇上顾及老祖宗的面子,不肯处置萧家。” 沈明娇面上挂了些许哀恸,意有所指:“事急从权,为人子女总要想法子替父亲伸冤。”

“秋节那晚,哀家与你说的话,到了今日依然有效。” 太皇太后抬手,将凤钗递给她。 “贤妃有了身孕,萧沈两家联手,将这孩子扶上皇位。你沈家到时便是从龙之功,新帝肱骨,无人可撼动。”

“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还未知,老祖宗早早便打起了皇位的主意。” 萧家还真是不要脸,当日说放弃贤妃便放弃,见人有孕又扭过头来。沈明娇绵里藏针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也是这样想的…”

“一定会是个男胎的。” 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嗤笑一声。“皇后保不住孩子,是因为她两面三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皇上对世家磨刀霍霍,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此时联起手来。我萧家,不计较萧岐的死,你沈家…也将你父亲这页揭过,可好?” 太皇太后说这些异想天开的话,不过是在试探沈明娇罢了,看她到底知不知道瑶招山旧事的真相。

“萧岐不过是个废物,哪里配与我父亲相提并论…老祖宗倒是越活越天真了,萧家手上沾了我沈氏的血,哪里能说揭过便揭过了。沈家,从来也不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的门户。” 沈明娇巧笑倩兮,声音柔柔的,却是锋芒毕露。只是…这血,是指沈庭秋,还是指瑶招山,没得让人悬心。“您好好活着,总要亲眼看着血债血偿的那一日。”

“哀家在镜中瞧着你的模样,恍然间竟以为是你姑母回来了。” 太皇太后泰然自若,专注地看着沈明娇在镜中的倒影…像!真的像!只是她的气度相较于沈英庄更加的疏朗冷硬,心…也更狠。

“老祖宗说笑了,” 沈明娇眉目含笑摆弄着太皇太后斑白的长发,声音像是淬了寒冰一般。“姑母若是回来了,也定是找人索命的。”

“她命好,早早去了享福。” 太皇太后拍了拍沈明娇的手,四两拨千斤道:“不像哀家命苦,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萧家、为皇上操心。”

“命苦?” 沈明娇听着她的风凉话,忽然想起前日尉迟暄与她说的那番玩弄权术、忌惮贤良的混账言辞,心火顿起。缓缓道:“将士们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不可怜?江南学子十年寒窗,却被人顶了入试的机会,可不可怜?”

太皇太后闻言错愕极了,苍老皱褶的手指节用力泛起青白,玉篦掰断成两截。

“断玉锋利,老祖宗仔细莫要伤了手。” 沈明娇探身将她手中断了的玉篦拿起,信手仍在一旁,附耳轻声慢语道:“太皇太后高高在上一辈子,金尊玉贵地养着,却喂不饱你的野心,是可怜还是可笑?”

“禀太皇太后,前厅各宫的主子娘娘都到齐了。” 小宫女入内回话,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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