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2/2)

既然是九霄紫雷把这具身体的元婴劈散。殷阎回复道,那就由它出力,还回来吧。

海东青转了转眼珠,盯着他一步步攀登上去,走过最低端的拔舌地狱,涉足更深一重的苦难。

如果海东青道,如果我这具躯体到了应该归还的时刻

殷阎脚步一顿,转过视线看向它。

漆黑的鹰隼震动翅膀,悬停在半空中,用猩红的双目回望过去。

我的躯体早在战争之中灰飞烟灭。前任恶魔首领与契约人对视,语气不变地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殷阎。

它注视着的那双漆黑眼眸中,说不清究竟是否是真的无波无澜的,或是有所波动、却无法使人看清。

嗯。殷阎应了一声。

其他人都只是路过,只有你跟崔判,海东青重新落回殷阎的肩膀上,低头梳理了一下羽毛,似有预见地道,会一直并行下去。

前路仍遥,苦海翻波。这是十八层地狱的第一步,却已在其中感受到彻骨冰寒之感。

而效忠于他多年的海东青,将在时机到的那一天,把借来的躯体,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第71章 倒计时

潮湿、阴暗、逼仄。

流淌而出的血液沿着指尖滑落, 一点点凝聚成微小的血泊。

侯卉垂着眼眸, 视线所及之处, 是一根裂魂钉扎进指骨之中, 随着她屈伸指节的动作发出碾磨的脆响。

说是疼,可又感受不到多剧烈地疼痛。

侯卉笑了一下。

血珠沿着她从中间断裂开的眉毛间滑落。

就在面前人扬起长鞭的下一瞬, 一道漆黑的影子掠过众人面前, 用极快地、令人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冲到夜叉面前。

伸展的蝠翼向两侧打开,以近乎笼罩的形式罩住了被裂魂钉和封印固定在此处的夜叉身前。

爱德华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熟悉又温柔,只在忍痛时稍稍急促了一瞬, 那双如血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 似一对柔润的宝石。

他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不顾那些新旧不一的血痕。

我找到你了。他说。

血液顺着侯卉的脸颊向下滑落,她盯着面前的黑发血族,舔了舔后槽牙:胆子真大。

她看到了与爱德华几乎同时到来的崔无命,看到了身披黑袍的判官吟诵言灵,平稳地站在半空之中。

崔判的周围环绕着漆黑的篆文, 一个个字迹在身畔旋转, 随着他吐出具备审判力量的言语,看守夜叉的三人进入了苦战之中。

这是酆都的第二把交椅,竟在不知不觉间摆脱了封印, 竟敢来到这个地方。

五灵真人脑中思及此,骤然想到自家看守判官的徒儿,心中一慌, 突地道:我徒儿在何处?

崔无命身边黑气缭绕,字迹环身。随着惩恶司技能的发动,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昏暗下来了,几乎一切东西都染上了近似于黑色的光华。

他长袍飞舞,神情连一分一毫的变化都没有,回答道:穿刺血肉,永囚寒潭。

那五灵真人蓦然一愣,怒火烧心,扯唇冷笑道:永囚寒潭?你既然不逃,以为光凭自己就可以救

万道黑光挟着飞舞的篆文,像是洪流一般向对面砸去。面前之人同时领受惩恶司的副作用,心智冷酷的副作用悄然生效。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浩荡的黑色洪流之间,施行者黑发飘飞,宛若寒烟的灰眸向对面望去,眼中的生死眼骤然生效。

倒计时:三分钟。

三分钟么

如果这是看穿寿命的话

无尽虚空宇宙、诸天万界之中,令人闻风丧胆声名极盛的判官阁下,就是在倒计时映入眼中的瞬间,骤然飞近五灵真人的面前。

虚空中裂出缝隙,判运寒刃闪出幽蓝的光芒,锋刃擦着他的脖颈斜滑而过,烙下一道血痕。

遭受洪流重创的三人,有两位已使出法宝神通遁逃,而被崔无命盯上的这位五灵真人,则险之又险地推开十几步,才避开了判运寒刃的余势。

凛风扑面。

几乎能割裂人面孔的剑气穿透过来,在那张脸上吻出一串血珠。

两分钟。

被施加了冷酷心智的崔无命横握剑柄,刃锋和对方抵挡过来的武器边缘相撞。剧烈的寒意翻腾起飘渺的白烟,隔着一道柔柔的雾色。

急速拉近的距离,瞬息交换的交击,就在寒光一闪之刻,幽蓝色的寒刃乍然捅入对方的腹部。

横飙飞溅的血液之中,有几滴溅落在崔无命的脸颊上,徐徐滑落的血珠坠地前,微光映照之下,那双灰眸渐渐地变为竖瞳,在昏暗的光辉下又再度放大,莹莹亮起。

那是捕食者的神色。

一分钟。

那道长鞭抵挡不住判运寒刃的锋芒,刀兵在转眼之间交叠相击了几十下,带出冰冷的脆响。

纯粹的武力压制之下,那道幽蓝光芒如同阎王的请帖、无常的锁链,如同判官写下血批时落下的最后一笔。

嘶啦

划破肌肤声、肠穿肚烂声。

崭新的血珠从锋刃上滚下来,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崔判横起剑刃,在短至如同眨眼的时间内,重物落地声像是延迟了数秒般,迟滞沉缓地响起。

倒计时归零。

他紧握着柄,血液沥干的剑身映出那双莹莹发光的猫瞳,顶级掠食者神情不变,很轻地舔了舔唇。

他身后的夜叉在爱德华的协助下正将封印破解到一半,她的目光追随着前方那道身影,略微定住了片刻。

酆都的三司判官,回来了。

如果这世上有能够困住阿尔兹的囚笼的话,那么信仰就是其中最难以摆脱、难以改变的一个。

银发的魅魔沉沦进光明之主的怀中,或者是圣光的主人,已被魔物所蛊惑。

阿尔兹低着头,周围是魔物一触即炽的圣光线条,伴随在修的身畔,来回地盘旋绕转。

这位圣光的主人凝视着他,像千百年来那样波澜并不大地投过去视线。

阿尔兹没有说话,他没有讲歌颂光明的祷言,因为神主不需要魔物的虔诚;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温顺地回望,目光极有分寸地停留在他脖颈之间。

这让修很烦躁,有一种阴郁的冷气往他心口上袭。

氛围过于古怪了,就算是这两个人也能体会出来其中的怪异。

修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手指修长白皙,骨节纤瘦明显,是那种极为好看、堪称完美造物的结构和手指。

他的指腹擦过阿尔兹冷白的颊侧,声音压得很低,有一丝不可捉摸的冷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