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节(1/2)

桓容走出车厢,无需宦者摆设胡床,单手一撑跃下车辕。

“拜见陛下。”郗愔人在家中,仅着素色大衫,发以葛巾束起,不见朝堂上的威严,反有几分仙风道骨。配合一缕长须更显飘逸。

“丞相请起。”桓容抢上前两步,双手托起郗愔,笑道,“朕冒昧来访,丞相莫要见怪才是。”

“臣惶恐。”

门前非叙话之地,桓容被请至正室,茶汤糕点俱已备妥。

茶汤未加香料葱姜,而是仿效宫中制法。

清亮的茶水中立起几枚茶梗,入口微苦,旋即回甘,比宫中不差分毫。

一盏茶汤饮过,桓容没有取用糕点。

郗愔会意,命婢仆将漆盘撤下,开口问道:“臣斗胆,陛下出宫可有要事?”

“丞相猜测不假,朕确有要事。”桓容点头。

“请陛下解惑。”

桓容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看着面前的矮榻,隐隐有些出神。

郗愔心中存疑,见桓容如此,没有开口追问,而是正身而坐,等着对方组织起语言。

许久,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打破室内寂静。

桓容刹那回神,目光转向郗愔,没有任何铺垫,直接问道:“九真太守李逊,丞相可认识?”

“李逊?”郗愔沉吟片刻,颔首道,“臣确识得此人。”

“丞相对他可了解?”

“了解却也称不上,”郗愔顿了顿,蹙眉道,“李氏世居交州,乃地方豪强。遗晋立都建康,李氏一度据交州。后遇朝廷发兵,不敌之下,上表请罪。自遗晋元帝之后,历代守交州之地,防备夷狄。”

“是吗?”桓容低暔一声。这和他得到的情报差不多,并没太大出入。

“陛下为何突然提及此人?”郗愔奇怪道。

“去岁交州民乱,发宁州兵方得平乱。宁州刺使秘奏,夷狄之乱,九真李氏恐牵涉其中。”

如非有地方豪强插手,交州太守未必手忙脚乱,被逼得没有办法。

能被朝廷委任边州之人,绝不会是真正的无能之辈。其爱护百姓,施行仁政,官声向来不错,桓容左思右想,都觉得交州民乱很是蹊跷。

夷狄劣性难除,无法教化,自然不用多提。境内百姓——尤其是得仁政好处的交州父老竟也参与到叛乱之中,实在有几分说不过去。

穷山恶水出刁民?

桓容不惮以“人性本恶”揣测敌人,但就交州数年来的种种,这其中没有问题才怪!

通过宁州刺使的上表,桓容很快留意到九真郡和九真太守李逊。据表书所写,数次民乱的起源都在九真郡。

之前夷人骚扰边界,劫杀交州百姓,事后多逃入九真郡。太守李逊派兵追袭,十次有九次无功而返,仅有一次成功,多是砍两个人头就算交差。

种种线索联系起来,桓容有九分肯定,九真郡内定有猫腻!

得知交州刺使为郗愔推举,同高平郗氏颇有渊源,桓容当即决定出宫,往郗愔府上问个究竟。

“陛下是怀疑李逊有反意?”虽是问句,语气却带着肯定。可以想见,郗愔对李逊的观感如何。

“现下不好断言,朕想听一听丞相的意见。”

“九真李氏狼子野心。”郗愔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谢安石使计分化夷人,使其无暇祸害边境,边患渐除。李逊不甘寂寞,九真郡突然生乱,实不足为奇。早在陛下巡狩时,臣即有意上请,寻机铲除交州李氏!”

桓容眨眨眼,不提其他,李氏总归是地方豪强,说灭就灭,会不会引起士族反弹,生出兔死狐悲之意?

郗愔嗤之以鼻。

“李氏与夷人通婚,早有反心。挑起民乱更是大罪,朝廷发兵清缴理所当然。灭其嫡支并不足够,为免遗留后患,当夷三族。”

看着一派仙风道骨,却是开口灭门、闭口夷三族的郗愔,桓容张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太元五年,六月,建康下旨,调宁州兵入交州,搜捕民乱匪首。宁、交两州刺使得旨,暗查九真李氏谋反罪证。

同月,乌孙遣使入贡,有意与桓汉通商市马。

秦玦随使臣入宫,见到桓容,大方表明身份,亲手递交秦璟书信,言依照之前定约,有骏马牲畜不日送至幽州。

此外,另有书信呈交桓汉太后。

“给太后?”桓容很是惊讶,看着同秦璟有几分相似的英俊青年,满心都是怀疑。

“家母亲笔,感谢太后殿下赠礼。并言,有几味香料甚好。”说话时,秦玦表情严肃,不似平日里带笑,同秦璟更为相似。

香料?

甚好?

听到“香料”两个字,桓容忽然觉得,刘皇后的书信绝不只感谢这么简单。

第二白七十九章 召见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忙过数月,好不容易放松心情, 得些清闲日子。每日里逗逗雪豹, 询问一下桓伟和桓玄的课业, 偶尔还会听几曲新调,或是乔装做寻常士族女眷, 出台城游玩赏景。

上巳节时,青溪里设宴,袁峰首次被邀, 很是紧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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