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2)

反正老太太听见了,不管回禀谁目的是达到了。封氏听见这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却还是有些恼。不见得有什么大事,偏生火烧火燎出了人命一般,就不能等她回了宁安居再回禀?当着老太太的面,她又不好训斥这丫头。

“怎么突然就昏迷了?赶紧请大夫去。”封氏赶忙站起来,“老太太不必太担心,想必是这些丫头没经过事,所以才乍唬唬的。我去看看,一会儿再过来回禀。”

“不用你跑来跑去,我这把老骨头还禁得起折腾。我就你跟着你走一趟过去瞧瞧,四丫头也是个多磨难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家里家外一把手,什么样的阴谋阳谋没见过?她见面幼仪的病总不见好,整日吃药竟一日比一日重,心中难免生疑。

本来封氏管家,她不想多言,做个甩手掌柜享享清福。可她有底线,金家的子孙谁都不能动!

婆媳二人一同去了冬苑,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崔姨娘缩头缩脑的挨过来见礼。

封氏最看不上她总是受气包的样子,好像自己这个主母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锦哥儿看见她们进来,麻溜的从床上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他抱住老太太的大腿,仰着头眼泪在眼中打着转,“祖母,你救救四姐姐,我不想让她死!”

“谁告诉你四姐姐要死了?”老太太弯腰下拉住锦哥儿的小手,感觉这小手除了骨头就是皮。

她对这个孙子关注的不多,眼下才算是细细打量了几眼。这孩子瘦弱,模样也不算太周正,可眼下对姐姐担忧流泪难过的样子却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封氏见状一皱眉,扫了崔姨娘一眼,“把锦哥儿带来做什么?他人小体格弱,过了病气怎么办?”

崔姨娘感觉封氏的眼神像刀子,吓得一缩头,嘴巴嘎巴了两下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老太太让人先把锦哥抱下去,随即过去瞧幼仪。只见幼仪两颊通红,双眼紧闭,嘴唇泛白干巴巴,明显是在发热。再伸手一摸,她身上滚烫得厉害。

“这样烧下去会烧坏脑子。”老太太马上吩咐人拿白酒过来给幼仪搓手心、脚心、前胸和后背。不一会儿,幼仪身上的热稍微退了些,人也睡得安稳起来。

大夫很快就到了,是个从未见过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老太太盯着他把脉、开方,又问了他些话。

“不瞒你说,为了我这个孙女的身子,都城稍微有些名气的大夫都看过了。他们都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身子虚弱需要调理。可药吃了下去,人却越来越虚弱了。”老太太见他年轻,可把脉、开方都挺熟练,说得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这天还没冷起来,我这个老婆子都受得住,她反而受了寒气。”

“哦?姑娘一直在吃药调理?”那大夫闻听一怔,“身子虚成这样是怎么补的?不会是姑娘年轻不懂,吃了跟药物相生相克的吃食吧?”

“哎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封氏听罢一惊,赶紧吩咐人把之前的药方都拿来,又让近身侍候的春花过来回话。

那大夫细细的看了,又细细的询问了,并未发现有不妥,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会子儿,幼仪醒了过来,她一睁眼便见到老太太坐在床边,眼泪刷得一下就掉了下来。她挣扎着想要起来给老太太、封氏见礼,可脑袋昏沉沉,手脚都发软。

“乖孩子,你好生躺着吧。”老太太把她按住,“想要给我跟太太磕头什么时候都成,等你好了再说。”

这功夫药煎好了,冬雪端着药碗进来,幼仪见了直往老太太身后躲,“我不想喝。”

“不喝药怎么能好病?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封氏上前劝慰着,满脸都是慈爱的笑意,“你乖乖喝了,然后吃一颗话梅,苦味马上就没有了。”

“苦倒还能受得住,只是这药发酸涩,喝完了许久味道都不散。”幼仪眉毛眼睛皱成一团,脑袋拨浪鼓似的摇着。

“姑娘每次喝药都难,奴婢每每劝得口干舌燥,药更是热了一遍又一遍。”冬雪轻声回禀着。

“酸涩?”一旁的大夫听了质疑着,“我方才看过那些药方,熬出来的药苦中带着微甜,不应该有苦涩的味道啊。莫非是抓错了药,所以才导致姑娘的身子没有好转?”

听见这话幼仪的小脑袋探出来,一副吓着了的样子。吃错了药,不会死人吧?她小小的身子下意识的又往老太太怀里缩了一下,感觉到她的恐惧,老太太用手抚着她的头轻轻安慰着。

“姑娘先把这药喝了再说。”那大夫虽说年轻,到底是去过几个大户人家,知道她们这些内宅中龌龊事多。他不过是个混口饭吃的大夫,不想趟浑水。

冬雪听了赶忙把药端过去,幼仪迟疑着接过去,可只喝了一小口就吐出来。

“好酸好涩!”她哭丧着脸,“是不是又抓错药了?我可不敢喝!”

那大夫听见这话更是心生疑惑,把药碗接过去,他先是闻,然后用手指沾了一下放进嘴里细细品。

“药渣子可在?我要检查一下!”看着大夫面色凝重,众人也都觉得事情严重了。尤其是幼仪,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太太,最后瞧瞧屋子里的众人,小手不由得攥紧了老太太的衣襟。

药渣子还没扔,冬雪赶快拿进来。大夫在里面拨弄着,九味药不多也不少,没什么问题啊!可熬制出来的药液里分明多了东西,才会有这股子酸涩的味道。大户人家的水还真是深,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投毒!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可不想被卷进什么豪门恩怨中去,“药渣子里面的药没多也没少,就是我方才开的那副。可是药的味道不对劲,里面多了东西。”

这话说得巧,脑袋稍微笨一点的都转不过弯来。不过这屋子里的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谁负责给四姑娘熬药?”封氏作为当家主母,有人意图谋害小主子的性命,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况且老太太还在场,她必定要明察秋毫!

片刻,丫头穗儿打外面进来。她低垂着头,双手使劲扯着手中的帕子,细细瞧,能看出她的双腿在打颤。她刚刚走到屋子中间,幼仪突然咳嗽了一声,她“扑通”一下直挺挺跪下,不说话一个劲的磕头。

那大夫见状站起身要告辞,人家家事他这个外人管不着。况且想金家这样的人家,胳膊折了都往袖子里藏,没得到处宣扬。

老太太见状却说道:“李大夫是吧?初次见面就让你见笑了。若是你方便,就请移步到偏房候着,一会儿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至于诊金,我愿意出三倍。我这个孙女是个多灾多难可怜的,医者父母心,李大夫应该不会推辞吧?”

“谨遵老太君的吩咐,在下先行回避,等候老太君的传唤。”这李大夫最识时务,都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人家拔根汗毛都比他的腰粗,他实在是不敢得罪。尤其是他照比其他大夫资历浅,又是才从郊区搬到城里开医馆,眼下正是要创名声的时候。倘若金府咬住说是因为吃了他开的药害得小姐身子虚弱,他这招牌就彻底打了,以后还指望什么糊口?不如卖个人情给金府老太君,还能拿银子!

一直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陆嬷嬷上前一步,她带着李大夫去了偏房,封氏见状眼神一暗。谁都知道陆嬷嬷是老太太的第一心腹之人,在整个金家,谁都会卖几分面子给她。尤其是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更是不敢有半点的不敬和得罪。眼下她亲自出马带走李大夫,旁人肯定是上不去前,更别说是试图暗示诱导了。她这样做恐怕是得了老太太的授意,那么,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容封氏细思量,就见眼前的穗儿磕得满头冒血,幼仪见状越发害怕起来。

“把她拖下去清理一下,免得吓到四丫头!”老太太捂住幼仪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从未有过的凌厉。

话音刚落,便有婆子上前,穗儿半拖半拽被弄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被拽回来,能自己走动看样子没伤到筋骨。她再次跪下,这回知道给老太太和封氏见礼了,不过脸色很是难看。

“四姑娘的药可是你熬的?”封氏立着眼睛问着。

她慌张的点点头,瞥了老太太一眼飞快的垂下眼帘。

“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人?没有旁人接触那些药?”封氏继续问着。

她又点点头,眼睛又往犄角寻摸了一下,随即盯着眼前的地面。

幼仪看得出,她心中十分的恐慌、害怕,还有一丝矛盾。既然她敢做,自然就想到了会有今天的场面,她早就在心里应对了不下十次。可想象毕竟是想象,一旦变成现实,她立即就感觉到自己比预想的要脆弱,不堪一击,而四周的气氛压抑的她快要窒息。又或者,她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事情不会败露。

“好个歹毒的奴才,竟敢在主子的药里面下毒!你快如实招来,为何要对四姑娘心怀怨恨,又是怎么下的毒?”封氏拍着桌子厉声喝道,“你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可还有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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