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2)

忽见一个丫头打扮的人过来,说是自家主子请幼仪过去一趟。

幼仪三人顺着丫头的指引瞧过去,就见一位夫人打扮的女人就站在不远处。她穿着淡紫色的曳地长裙,外面罩一件白缎子面的披风,身上的首饰不多,整个人却无端有股子贵气。

她正朝着幼仪微微颌首,看她的五官倒是能找到一分郝连玦的影子。

“是镇南王妃。”商雀小声说着,朝着那边行了一礼,韦茹也不敢失了礼教。

幼仪赶忙随着丫头过去,当面见礼道:“给王妃请安。”

“玦儿回来我却不得见。听说你跟他一块出来,便想要听你说说玦儿的情况。”王妃没有拐弯抹角,或许是太想知道关于儿子的只言片语,顾不得寒暄了。

外面都在传是幼仪贪玩误入了戒严区,所以王妃知道此事并不稀奇。不过王妃是否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幼仪就不得而知了。

幼仪赶忙回道:“郝先锋很好,王妃不必担心。”

“他在漠北每次写信回来都说很好,见了面也是这两个字,我都听腻了。我不喜欢报喜不报忧,我想要知道他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王妃闻听轻叹口气,显然是觉得这答案太过敷衍。

是啊,一位母亲想要知道自个儿子的近况,单单“很好”两个字怎么能够?难不成听见这两个字,母亲就会认为自己儿子真的很好?

“郝先锋不挑嘴,吃什么都能填饱肚子。”幼仪笑着说道。

王妃听见这话瞧了幼仪一眼,轻轻拉住她的手,说道:“好孩子,咱们边走边说。”

幼仪顺从的跟着她同行,丫头、婆子不远不近的随着。

“我误入戒严区,本来以为性命不保,没想到竟遇到郝先锋。他外表瞧着冷酷无情,却是个心肠软又善良的好人。”幼仪的话让王妃阴霾的心情陡然好了许多。

哪个母亲不喜欢听旁人夸奖自己的儿子?王妃也不能免俗。况且镇南王妃心里就是这样评价郝连玦的,听见幼仪这样说自然是高兴。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王妃对幼仪又亲切了几分,“旁人总说玦儿冷冰冰不好接触,那是她们不了解玦儿。我生养的儿子我最知道,打小他就心软,养过一只兔子死了,他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郝连玦还有这种时候?幼仪觉得难以想象。

“后来,他父王公事忙,我一个人打理偌大的王府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对他的关注少。再加上老王爷走了,这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开始,玦儿只是不爱说话,我以为是伤心所致。后来,他的性子渐渐变冷,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不过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知道他骨子里是个感性的人……哦,我扯远了,你接着说。”

这倒是跟郝连玦说的对上号了。幼仪接着说道:“郝先锋侠骨柔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他好比是鲲鹏,注定要遨游在九天之上。漠北虽然是苦寒之地,却能让他大展拳脚。所以我以为,郝先锋去漠北是福不是祸。另外,郝先锋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又有凝聚力,属下都心甘情愿的追随,走到天南海北都不必担忧。

王妃惦记他是人之常情,不过却不用太过忧虑。若是长期思虑过重,肯定会影响脾胃,不少病都是打这里来的。只有王妃和王爷身体康健,郝先锋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放手去建功立业。所以,王妃若是真心疼他,便把自个照顾好了才是啊。

况且以郝先锋的才华,岂能长期盘踞在漠北那样弹丸之地?若是我料想的不错,郝先锋早晚会回到都城来。到时候王妃便可每天看见他,享受天伦之乐。”

这番话前面是幼仪的真实感受,后面郝连玦要回来的话就带有安慰的意味了。

不过听在王妃耳朵里,却十分的受用。看见王妃似乎听了进去,幼仪又说了些在戒严区内的所见所闻。讲到郝连玦把肉留给属下吃,王妃欣慰的点头;讲到她们突遇两路人马袭击,王妃的眉头紧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讲到郝连玦排兵布阵拖住敌军,她们安全撤离,王妃明显长出了一口气;讲到郝连玦派出奇兵,讲到郝连玦亲自带兵去灭敌……最后讲到郝连玦平安归来。

王妃听得极其认真,生怕漏掉一个字!她的心被儿子的一举一动所牵引,一会儿担忧,一会儿骄傲……

讲了这么多,两个人早就进了屋子。王妃又吩咐丫头换热茶来,笑盈盈的瞧着幼仪,说道:“好孩子,说得嘴巴都干了,快喝一口。”

往常王妃身边的丫头、婆子时常安慰劝解,王妃把那些陈词滥调都听够了。她不止想要确认儿子好不好,更想要知道儿子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眼下听了幼仪的话,她是又喜又忧,又心疼又骄傲,心情复杂地不得了。

“我总算是知道玦儿整日在做什么了。虽然听了不免担心,但是心里却踏实多了。玦儿有他祖父的遗风,以后会把王府支撑起来的。”王妃说到这里,眼中转着泪花,“只是这次他刚出来,就被皇上留下议事,不知道是福是祸。”

幼仪闻听笑着回道:“我年纪、阅历都不如王妃,却也听过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听过一句话叫‘因果循环’。老王爷威名远扬,德行传遍整个大禹,王爷和王妃又最是菩萨心肠,每年都要布施百姓,郝先峰也从未做过亏心事。即便是稍有不吉利,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真是个会安慰人的丫头,听你说话心里就痛快。”王妃越发对幼仪喜欢起来,留她吃过晚饭再回去。

长辈赐饭就该感谢接受,幼仪只好留下。

王妃也喜欢清淡的食物,饭菜很合幼仪的胃口。看着她小嘴吃得鼓囔囔,王妃的胃口也开了,竟比往日多用了半碗饭。

第二天,王妃竟然又打发人过来接她过去说话。

她刚刚到,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说是睿王妃请平南王妃过去喝茶下棋。

幼仪想要告退,没想到平南王妃竟让她同去。

幼仪可是见过那位睿王妃,表面上不笑不说话,实则心思挺重。远不如平南王妃性子柔和,心思单纯。

睿王妃看见幼仪跟着前来,笑着说道:“你倒是会解闷,挑了个漂亮又乖巧的小丫头在身边说话。我是没你那么好命,连自个儿亲侄女都不待见。这不,那疯丫头请个安便跑了,不知道到那里祸害人去了。”

听见这话幼仪垂下眼帘,心中暗道:雀儿这丫头肯定是过来探口风,不知道她探出什么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睿王妃话里有话。幼仪飞快地瞥了睿王妃一眼,却见她笑呵呵并无异样。

小小的炕桌上放着精致的竹制棋盘,旁边是茶点。两位王妃面对面坐着,名为下棋,实则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不用拘谨,跟着她们随意玩玩。从雀儿那论,你算是我的晚辈。往后大可跟着雀儿过来,对了,把你的姐妹也带过来。”说完,睿王妃就吩咐身边的丫头带幼仪去外面去。

说是外面,实际上是外间,跟里面隔着一个镂空的古董架。若是里面说话稍微大声点,外面便能听得一清二楚,是给丫头上夜用的。

两个丫头的年纪都在十七八上下,生的唇红齿白,手指甲上涂着蔻丹,一看就是没做过粗重活计的。

她们拿了些水果、点心过来,又把小笸箩拽过来。

“到炕上玩。”笸箩里面放着二三十个小巧玲珑的羊蹄骨。

他们这边有泼羊蹄骨的游戏,就是把羊蹄甲上的肉啃干净,前蹄上面有一块一寸来长的骨头取下来。把这块骨头洗干净,晾嗮去膻,讲究的还会在上面涂一层清漆,然后就可以当成玩具了。

一到冬天大雪封门出不去屋,人们便团团围坐在火炕上,泼羊蹄骨。至于玩法,完全凭众人喜好。

人越多,需要的羊蹄骨也就越多,也就越有意思。笸箩里面这些羊蹄骨都被磨得锃亮,看样子没少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