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2)

迟恒忙道:“那只是我想要同你共白首的念想罢了,与还不还的并无干系。”

“可在我这里有关系。”阿慈正视他的眉眼,“我不愿意欠大人的,更不愿意再对不起王爷……”

她说着,忽又微微叹了一声,道:“原本像我这样的人,王爷走了,就该了无牵挂也随王爷去的,但彼时王爷沉冤未曾昭雪,这才苟活到了如今。可如今我多活一日,牵挂便多一日。王爷虽不在了,但端王府还在,思妤还在,王爷将他们交给了我,我又怎好辜负他所托?莫说端王妃的身份还在这里,就是思妤还未出阁,我便不可能抛下思妤随了大人。”

迟恒轻轻道:“我并未指望你现下便能应了我……”

“那大人又何必等王爷的案子一了便来点破心意呢?”

迟恒道:“那只因我希望你能及早看清罢了。我心想,或许是我过去太怯懦了些,以为感情的事可以春雨润物一般,细细地来,慢慢地来的,结果却铸成大错了。如今老天爷又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不愿意你再对我有一丝一毫的误会,以为我只是出于王爷的情分才待你好而已。”

迟恒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道:“阿慈,我待你好,与王爷无关。”

阿慈一时没有说话,她寻思着,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教他收了这样的心思。她如今的境况,恐怕只有将高羡搬出来才能止住迟恒的念头,但是高羡的身份,又万万不可以说出……

阿慈正在纠结反复的当口,忽听见迟恒略显迟疑地问她:“阿慈……我做这些,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触动?”

阿慈抬眼,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十分疑惑,只淡淡道:“没有。我视大人为兄长,待大人之心坦荡赤诚,没有旁的念想。”

“那,那你为何还了我参,却又收下那只木雕?”

迟恒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疑窦,小心翼翼地问。

阿慈一怔:“什么木雕?”

迟恒当下愣在原地,他刚要开口,偏在此时,突然又听见外头有一嬷嬷的声音唤了声:“表姑娘——”

“表姑娘怎的在门外头站着,不进去呢?”

阿慈立时意识到不好,放下佛经匆匆便往门外去,才一出门,果然见到思妤正站在佛堂外头,她正与那嬷嬷行一个礼,就要往回走。

“思妤!”阿慈一声喊,“你站住!”

思妤将将才迈开的双脚,当下定在了那里。

她几乎是硬着头皮回过身来,也不敢看阿慈,弱弱地道一声:“嫂嫂……”

阿慈的脸色十分难看,在她身后,闻讯匆匆赶出来的迟恒,面上也是尴尬又铁青。

阿慈先打发了那嬷嬷离开,跟着才向思妤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思妤低着头,小声道:“才来一会儿……”

“那为何不进来。”

“我……我听嫂嫂和大人在里头说话,不敢打搅……”

思妤一面说着,声音渐渐更低了下去,隐隐的还带有一丝慌乱的哭腔。

迟恒闻言皱眉,阿慈亦是眉心紧蹙。她忽而用一副从未对思妤用过的严厉口吻,问她:“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也学会了听墙根的毛病的!?”

思妤的脑袋埋到胸前,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她低头垂眼,哽咽又可怜地与阿慈道:“嫂嫂我错了……”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大抵是我平日对你管教太松了,没能好好约束你。”阿慈缓了缓口气,又转身与迟恒道,“迟大人,今日不巧,我还有一些家事要料理,还请大人先回罢。”

迟恒皱着眉,看了思妤一眼。

他过去与思妤是有过数面交情的,就是平素听端王爷的话里,也没少谈起她,约摸晓得她是一个活泛的性子,若非她自幼被送到太后身边教养的缘故,只怕连那仅有的一些恬静温婉也要荡然无存的。

他既知晓思妤的性子,眼下又见是她躲在佛堂外听他与阿慈的墙根,心头难免便对思妤生出许多怀疑来。而这一怀疑,便更是联想到那件木雕上头去。

先时阿慈问他什么木雕,分明便是没见过那只木雕的,彼时阿慈在病中,正是思妤一直在她房中照料,后来还参时,也是经她的手还回来的。

迟恒心间倏然冒出一个不确信的揣测来,莫非是思妤捣的鬼,将那木雕藏起来了?

至于缘由为何,实也不难猜想,阿慈如今是端王府的顶梁柱,思妤也因此得她庇佑,若阿慈真的随了自己,则思妤这位做小姑的必然也没了依靠。虽说还有太后在,但往后的日子,到底是会比不上在端王府中。

思妤她,定是最见不得阿慈改嫁的。

迟恒想着,心中一时间又对思妤生出许多不待见来。

他原想开口问一问的,但听阿慈的话里又像是要教训她一番,自己一个外男,也不好插手这样的事情……迟恒便仍旧温和地一低头,道:“好。王妃既有要事,那下官便先告辞了,今日未念完的经,改日再来给王爷念罢。”

阿慈但闻这个“改日”,心中怕他仍放不下,忙又道:“那倒不必。今日我与大人说得已很清楚了,王爷九泉之下定也是晓得大人的一番苦心的。只是人的真心强求不来,大人也不必改日再来补这一回的经了,回头我拣几本经书差人送去大人家中,今日的事情,便算是了了罢。”

她说得话里有话,迟恒听罢,怔怔地立了好一会子,方又黯黯点了下头,道:“是……”

他也没有再吭声,默默地行了个礼后默默地走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外,阿慈才又一扭头,板着脸对思妤道:“你跟我来。”

第50章

思妤几乎是眼眶里头包着泪地跟着阿慈回了后院。更新最快

她随阿慈折回她的屋子,再等阿慈遣散了房里的下人又进里间关上门,方才听到她坐下后冷冷地开口一声:“过来。”

思妤哪里见过阿慈对她这副冰冷的模样,心中一时又慌又难受,迈着小步子行到她跟前去。就低眉垂眼地站着,抿紧的嘴巴微微启开一道缝,喊一声:“嫂嫂……”

“今日的事情你要作何解释?”阿慈问她,“是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

思妤低着脑袋,轻轻摇一摇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见到迟大人与嫂嫂往佛堂去,心中好奇,才跟上听了一会儿……”

阿慈见她如此坦诚,倒是眉梢微微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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