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婢 第70节(1/2)

“什么大人物?”念念眨巴着眼睛,“刺史大人吗?”

刺史大人可是个大人物,是纪叔叔的顶头上峰,朱婶婶说过,纪叔叔见了刺史是要下跪行礼的。

大郎哼了一声:“刺史算什么呀,比刺史大多了。”

比刺史还大啊?念念努力地想了一下:“难道,是府城里的那个王爷?”

“也不是。”大郎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宣平王往日虽然威风,但在这个大人面前就像蚂蚁一样,根本不够瞧。”

念念惊叹了,她想不出来了,这洛州的地界,还有什么人比王爷还大。

“到底是谁呀?”

小小的男孩子,对于传说中的大英雄,有着没来由的崇拜,大郎抬起手臂,比划了一下,“那是从京城来的一个大将军,这么大,厉害得不得了,神仙一般的人,麾下有千军万马,所过之处,连天上飞的老鹰都要避到一旁给他让路。”

“哗,这么厉害啊!”念念的眼睛瞪圆了。

在念念面前,二郎和大郎从来都是要唱反调的,大郎说好,二郎偏要说不好。

二郎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念念别听大郎的,他吹牛呢,那个大将军才不是神仙,分明是恶鬼才对,宣平王就是被他咔嚓……”他做了个恶狠狠的杀鸡的姿势,“一刀砍成了两段,脑袋现在还挂在洛州府的城楼上面示众呢。

“砍脑、脑袋……这、这么吓人啊?”念念吓得小脸煞白,弱弱地后退了两步。

大郎不忿,争辩道:“二郎瞎说呢,大将军分明是个了不得的大英雄,爹说,他率领麾下的玄甲军灭了突厥,斩杀胡虏无数,踏破漠北王庭,使我们大周的疆土扩到阴山之外九百里,北部诸州从此永享安宁,是不世的大功劳。”

可是,好像越说越可怕了。

念念含着小泪花儿,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不知道该听谁的。

二郎一定要和哥哥争一个高下,叉着腰,大声道:“什么大英雄,我听门房的老张说,这个大将军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他身高八尺、青面獠牙、眼睛一瞪,能放霹雳火光,专爱吃小孩,一口一个直接吞,不带咬的。”

念念胆子特别小,被二郎吓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害怕地用小爪子捂着脸,“哇”地哭了起来。

屋子里的朱氏听见动静,急急跑了出来,将念念抱起来哄她:“念念怎么了?是不是这两个小混蛋欺负你了,来,告诉婶婶,婶婶替你揍他们。”

念念把头埋在朱氏的怀里,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不好吃,不要吃我。”

朱氏听得一头雾水。

大郎趁机过来告状,把二郎吓唬念念的话原原本本照搬了一遍。

朱氏听了,脸色也和念念一样煞白了,放下念念,找了竹条出来,把二郎扎扎实实地抽了一顿: “别没事就去听门房的老张头瞎扯,大将军是何等人,岂能容你胡乱编排,你这作死的小子,口无遮挡的,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二郎被老娘抽得嗷嗷大哭,后面连纪广平都出来了,问清了缘由后,黑着脸,提着二郎的耳朵去书房罚抄书了。

这么一闹腾,念念也不想玩了,“嘤嘤”地哭着要回家。

朱氏给她洗了脸,安慰了半天,哄得不哭了,才叫了一个婆子把她送回去了。

念念走了以后,朱氏想了一会儿,又去找纪广平说话。

“念念这孩子我实在喜欢,要不要把她定下来,将来给大郎做媳妇。”

纪广平骇笑:“才多大的孩子呢,你也想得太远了些。”

朱氏白了纪广平一眼:“才多大,看看念念这样貌,若长大了,还轮得到你家的蠢儿子吗?”

纪广平正色道:“如你所说,念念生得和她母亲那么相像,长成后容色太盛,非一般人家能够消受的,你看看苏娘子,亏得我这个做县令的一力护着她,她平日却连出门露面都不敢,做她的夫婿,劳心劳神,有什么好?”

朱氏语塞,气了半天,才悻悻然:“好了、好了,偏你说的有理,现在说这个也为时尚早呢,且过两年再看吧。”

想着、想着,她转头又提溜着两个儿子去读书了,务必要上进,将来考取功名,才能讨到好媳妇。

念念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她的阿娘在院子里择摘木芙蓉。

阿娘每天都要干好多活计,做两大笼子精细糕饼,拿到东街的同福点心铺子寄卖。阿娘可辛苦了,满满的一筐花,这会儿她要剔掉花心和花蒂,摘取花瓣清洗,她的脸上沾了水渍,黏着细碎的芙蓉花叶,看过去有些凌乱,可是,念念觉得阿娘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阿娘。

和念念一样漂亮。

念念扑了过去,贴着阿娘的脸,使劲地亲了一口,“吧唧”一声,十分响亮:“娘,念念回来了。”

阿檀看见了心肝宝贝小女儿,笑得眉眼弯弯的,在念念的小额头上回“啾”了一下:“今天回来得倒是快,纸鸢好玩吗?”

“大郎、二郎是笨蛋,没有纸鸢,我好生气哦。”念念握着小拳头,挥舞了一下。

阿檀笑了起来,牵着念念的手去了厨房:“没有纸鸢玩,那娘给你做个炖蛋吃,别生气了。”

她今天摘了木芙蓉,本打算做个和着糯米一起做个“雪霞软圆子”,下午好拿到铺子里去卖,这会儿见念念回来,就暂时搁置在一旁了,这边打了个鸡蛋,又把檐角下面吊的柴鱼干取下来,削了一些雪花般的细屑鱼干撒在蛋液中,上面铺上一层芙蓉花瓣,入锅,隔水蒸。

过了半晌,出了锅,再把上面的芙蓉花瓣剔走,这样蒸出来的蛋羹,火候恰到好处,不差一毫,既有花香气,又有鱼鲜味,软嫩似豆腐,入口即化。

念念最爱吃蛋羹了,她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可以自己拿着小勺子,吭哧吭哧地吃得欢。

曹媪出来喂鸡,在院子里隔着窗看见了,探头进来,道:“阿檀啊,光吃鸡蛋怎么行,我瞧着这孩子最近又瘦了,你看看,家里几只母鸡也养大了,下午我去市集卖了,换些羊肉回来,我看她上回说爱吃那个。”

念念的脸蛋再圆,在老人家眼里,那也是瘦的。

念念很开心,从碗里抬起脸来,大声道:“羊肉、羊肉、爱吃。”

她把蛋羹吃得满脸都是,连小鼻子都蹭到了。

阿檀一边给念念擦鼻子,一边对曹媪道:“那可不必,母鸡再养养,到时候炖鸡汤吃也是极好的,您老人家不要折腾,把孩子宠坏了。”

曹媪笑眯眯的:“我们家念念这么惹人疼,宠坏就宠坏,有什么打紧的。”

曹媪夫家姓虞,只有一个儿子,当初中了举人,上京赴考,却不料在京中得罪了权贵,意外身故,棺柩停在破庙不得归。幸而阿檀心善,央了长安大法明寺的两个和尚师父,一起为虞举人扶灵回乡,曹媪感念她的恩情,收留了她,对外只谎称是儿子在长安时娶的媳妇,如今儿子走了,她老人家就守着媳妇和孙女儿过日子。

一家三口,相依为命,虽然清苦,也还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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