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2)

林安轻轻嗯了声,丁华一看机会来了,立马冲后视镜嘿嘿一笑,贼道:你要喜欢,丁哥给你找找门路说着一拍方向盘,佯装恍然道:哎哟,我怎么给忘了,说起这个,老大正好有一朋友,姓张,熟的很,正在建局混着,要不回头

没想话还没说完,林安就突然出声道:不用!

声音还不小。

丁华惊了惊,忍不住抽空回头瞄了他一眼。

林安手心冷汗都冒了出来,心在听到丁华提及徐新的瞬间又无法抑制地狂跳了起来,以致失态到声音都无法控制住。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林安垂着视线,声音低了下去,不用不用麻烦,我我不一定会在这久住,谢谢丁哥了。说完松下一口气,仿佛逃过了一场劫难。

丁华没想到对方反应会这么大,倒显得自己粗俗孟浪了,想对方刚到x中任职不久,的确不好和学生家里往来过密牵扯太多,于是也不再多说,只跟着道:行,我也就兴起提一提,你别放心上,咱先吃饭。

不一会后,车终于到了地方,丁华兴冲冲地招呼着林安下了车,又熟门熟路地将他带进了店,坐进包厢时,老板已闻讯赶来,两人嘻嘻哈哈开了几句玩笑,得知丁华是专程带朋友尝自己手艺来的,立马仗义地叫了个服务员专跟他包房门口站着,随传随到。

老板走后,丁华坐下给沉默坐着的林安倒了杯茶,挑眉向他笑问道:嗐,认出刚那老板是谁来没?

林安皱了下眉,略微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丁华笑,想不起来了吧,老王啊!咱以前机械厂的老王,就四车的那个,住你跟老大楼下。

林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丁华哈哈笑道:这厮以前精瘦,偷吃了钱主任家多少只鸡也不见长肉,现在娶了个老婆开了个馆子,生意忒好,倒是养的肥头大耳,别说你,当年我刚跟这儿看见他的时候也他娘的没认出来。

说着见林安不应,拿过杯子喝了口水道:喂,你别是连钱主任都想不起来了吧。

林安笑了笑,我记得。

丁华放下杯子砸吧了下嘴,嘀咕了句:喝什么茶啊,屁味没有说着扬声冲门外候着年轻小弟喊道:小张,开瓶茅台来!

好嘞!丁哥您稍等!门外立即应道。

丁华扭回脸来对林安嘿嘿一笑道:现在这厮发了,横竖他请客,千万别客气,咱狠狠宰他一顿。

林安望着他,见对方还和以前似的,到哪儿都吃得开,跟谁都哥俩好,不由卸下紧张的情绪,朝对面笑了笑。

丁华一直暗自关注着林安的反应,此刻见他终于松懈下来,便又喝了几口茶,夸张地叹了口气,装作伤感道:唉,这年头变化大啊,一不注意,就改天换地的,你刚回c市,估计这一带都认不得了吧。知道咱现在坐的这块地儿是哪儿不。

林安摇摇头。

果然不认得。永宁路,还有印象不,93、94年那会儿,咱们机械厂和对门的纺织厂就在这儿,现在那纺织厂搬乡下去了,咱那小破厂更不如意,两千年就倒闭了。

林安不语。

酒菜适时进来,丁华换了杯子倒上喝了一口,接着说:你瞅瞅,现在这楼高了,路宽了,车也快了,又晃了晃手上的杯子,他奶奶的连喝酒的杯子都高级了,老子却老他娘的觉着活得没以前得劲儿有意思。

林安看了眼被他咚地搁桌上的杯子,忍不住笑了下。

丁华一挥手,哎小林你别笑,我这是真心话,你文化人,这粗话你也许听不进耳,但现在能听进耳的话有几句是真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人心呐,是会变的,忒容易。

林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看向了握在手里的茶杯。

丁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一时间屋里酒香四溢,竟让人生出一丝恍如隔世的荒谬感来。

小林啊,不瞒你说,这些年丁哥其实常念起你,你还记得不,你刚来厂里那会儿,弟兄们常在背后笑你,还说你是啥?娘娘腔?二椅子?唉,那时候不懂事啊,总以为能舞大棒懂拳脚敢血战红梅场的才叫男人,读书就是个屁。

林安紧了紧手里的杯子。

丁华几杯酒喝下肚,一通有的没的说下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由也动了情,哈哈,那时候丁哥说话不好听,怨不?

林安仓促一笑,摇头。

丁华吃了口菜,道:嗐,别装,怨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有人敢那么对老子,爷爷我肯定记他妈一辈子!言罢为自己把酒满上,冲林安举了举杯,笑道:来,这杯哥敬你,就当给当年赔罪,你不能喝,就以茶代酒,随意。说着便一仰头干了。可让他料想不到的是,林安沉默地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半晌后,竟然也伸手拿过丁华搁一边的酒瓶,动作缓慢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随后皱着眉艰难地喝了下去。

丁华愣了愣,随后一拍大腿大笑了起来,高兴得要命,赶紧站起来又给对方倒上了一杯,嘴里说着:牛`逼,哎呀小林啊,难怪老大当初这么喜欢你,不是没道理啊,看起来文邹邹弱里弱气的,该爷们儿的时候咱一样不含糊。

林安听他再度提及徐新,眼波一颤,许是因为血液里酒精在作祟的缘故,意想中的慌乱竟并没有到来。林安轻轻晃了晃头,为这太过诡异的平静感到不可思议。或许是太过习惯将久藏心底暗不见底的情愫小心掩盖,又或是太过适应那每每惊醒于梦中惊惧心悸。

他知道,丁华敬他的这一杯酒,是为曾经的年少轻狂,亦是为一去不回头的潇洒岁月。

可自己莫名其妙却情不自禁回敬的这一杯,是为了什么?

林安看着面前咧着嘴傻乐的丁华,忽然不愿去想,也不敢再想。但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十年来其实已经想得比谁都清楚,也正因此,才会对那人不愿、不能也不敢相见。

丁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说一段,喝几口,林安不发一语地听着,听一段,也跟着喝。

丁华酒量好,大半瓶下去依旧思维清晰口齿伶俐,他啜着酒吃着菜,没完没了地说道:唉,人啊,还是简单点儿好,快活,高兴!不说旁人,就说你小林,当年咱和黄狗那一场干架还记得不,就你,林子啊,就你,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我他妈是真没想到,就你这样儿,居然敢把自个儿脑门直往人板砖上撞,哎哟,可把我跟老大给吓得,比自个儿吃刀子受的刺激还大。你说,你那时候是为了什么?咱一群流子,就你那颗脑袋最值钱,你不好好珍惜,究竟为了什么,想不开要往那上头撞?说着拍了拍桌子,震得碗筷梆梆作响,不就为了一情字嘛!

林安一震。

丁华看着他,你承不承认?

林安定定看着他。

丁华摆了摆手,这世上什么东西最难得?情,真情!你看看你丁爷我这些年同人喝酒无数,酒桌上说的瞎话更是不计其数,但都他妈是瞎扯淡,谁能让咱赚票子,咱就对谁好话说尽掏心窝子。但没意思。

丁华又冲林安摆了摆手,真的他妈的没意思。

所以小林啊,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你跟老大就更不一样。二十郎当的时候,你一生病,哥他嘴上不说,私底下又是差我买药,又是亲自端茶倒水的,你一受伤,他气得差点儿动手削我,还不乐意把你交给别个伺候,非得亲眼看着。还是前俩礼拜我在大伙儿面前说的那句话,这简直比对媳妇儿还上心哪,这情再不能有了,再不能有了

林安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杯盏,低着头彻底沉默了下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